承安侯府,正院
“兒媳拜見母親,母親萬安。”
回門歸來,肖鴻宇甩袖而去,明月獨自前往正院向白氏請安。
“小鐘氏,方才你院中婢女躲在假山哭泣,被田嬤嬤撞見了,嬤嬤詢問之下方知,是你善妒,容不得世子身邊婢女,新婚次日,便強行給對方改名,你有何辯解?”
白氏擱下茶盞,面上喜怒不定,死死凝視著明月。
明月保持行禮姿勢,不慌不忙的解釋:
“請母親息怒,此事另有隱情,兒媳已承諾世子,將那丫鬟抬為婢妾,絕無善妒之意,請母親明察。”
“是嗎?有何隱情?”
“兒媳入府時,那丫鬟名喚木蘭,與兒媳閨名同字,兒媳念她并不知情,未做懲罰,僅是給她改名木蝶,未想區區小事,竟驚動母親垂問,實在是兒媳管教不利,請母親恕罪。”
白氏眉眼微皺,眸光隱含怒氣,她這是被一個丫鬟當槍使了?!
“即是如此,也怪不得你,起身吧,那丫鬟不敬主子,不配在世子身邊侍奉,發賣出去吧!”
“是,兒媳遵命。”明月平身,隨即又道:
“母親,兒媳已承諾世子抬婢妾,既然木蝶發賣出去,那兒媳便抬木琴為妾,可好?”
肖鴻宇身邊有木蝶木琴侍奉,皆是通房丫鬟,抬妾,也不算她亂點鴛鴦譜。
“好。”白氏點頭,招呼田嬤嬤道:
“去將我新得的那套紅寶石頭面取來,賜給世子夫人,年輕人,就該戴些鮮亮珠翠。”
片刻,明月捧著一只古樸木匣,恭敬行禮:
“兒媳拜謝母親,兒媳告退。”
“去吧!”
……
“去將木蝶喚來。”
清波院內,明月捏著團扇,端坐主位,吩咐碧柳去傳人,她本不欲與木蝶計較,但對方竟敢壞敗壞她的名聲……
“是,奴婢遵命。”
片刻,木蝶跪在明月身前,木蝶的傲慢,在權勢面前,沒有絲毫用處,就如當年陳欣怡的枉死。
“婢女木蝶,以下犯上,不敬主子,來人,發賣出去。”
“不……夫人,奴婢是世子爺的人,你不能發賣我,我要見世子爺,我要見世子爺!”
“拖下去!”
明月揮手,壯實的仆婦上前,將木蝶雙手反剪,直直拖向門外,須臾,肖鴻宇怒氣沖沖的進來:
“小鐘氏,木蘭是本世子的人,你敢發賣,你善妒,我要……”
“休了妾身嗎?”明月慢悠悠的接話,嗤笑道:
“世子,您能休嗎?木蝶不知妾身閨名,您也不知曉嗎?是您放縱木蝶挑釁,妾身念她不知情,只是給她改了名字,誰知她竟仗著世子的寵愛,找上田嬤嬤,意圖借母親之手回擊,她可是母親親口下令發買的。”
“……小鐘氏!你!”
“世子安心,妾身應過您抬妾之事,既然木蝶發賣,便抬您身邊的木琴吧!”明月眸光淡漠,繼續道:
“若是世子嫌棄舊人,有看上的良家女子,你情我愿,妾身也會為您抬回來的。”
總之,木蝶是必須發賣的,她需要立威。
身在大寧王朝,便要遵守社會規則,就如曾經福兒的一生,是奴婢,而鐘惠蘭的人生,是官家女,是世子夫人。
每一個階層都有它的無奈與磨難,順勢而動,圓滿當前的人生,是為紅塵歷練。
肖鴻宇怒視明月,眼眶通紅,數息,拂袖而去。
一場紛爭,木蝶發賣,木琴抬妾,明月立威,只有肖鴻宇的惱怒的情景達成了。
見此,明月微微搖頭,承安侯立志振興家族,還是有幾分效果的,至少京都從查無此府到請帖有名,但教養子嗣還是有些疏忽,如今看來,肖鴻宇實在難當大任。
若肖鴻宇行事果斷,不說保住木蝶,至少能給木蝶尋個好去處。
“讓人尋個好去處,莫要入了骯臟之地。”
明月壓低音量,一直候著的春柳福身,連忙下去通知,明月靠在軟榻上,眉眼微闔,指尖微叩桌案,接下來,便是誥命。
承安侯府不受天家重視,承安侯領著四品閑職,日常點卯便可。
肖鴻宇才能平庸,小小舉人,借著侯府勛爵,謀得七品閑職,又因與鐘氏聯姻,升六品,按制,繼室誥命遜原配一等,她可封七品孺人,且,一旦肖鴻宇再度升遷,她也會隨之升品。
肖鴻宇是承安侯府世子,勛爵加身,受到承安侯府全力托舉,只要不行差踏錯,這輩子,至少能四品閑職。
如此,王朝氣運加身,也有助于她的修行。
……
翌日,明月前去正院請安。
“小鐘氏,你昨日與世子起了爭執?”
“并未。”明月面不改色的搖頭,解釋:
“是世子撞見兒媳發賣木蝶,木蝶吵鬧,世子憐惜,求了幾句情,但規矩如山,兒媳雖不能留下木蝶,卻也吩咐了人給她尋個好去處,全了伺候世子一場的緣分。”
“如此便好。”
待明月回到清波院,兩只幼崽奈在身側,而給她請安的姨娘也添了木琴:
“這位是萬姨娘,原是在世子身邊伺候的,諸位也認得,日后好甚相處,精心侍奉世子,好了,敬茶吧!”
木琴,本家姓萬,是府中家生子。
“妾身萬氏拜見夫人,請夫人用茶!”
明月接過茶盞,輕抿一口,賜下一只玉鐲,算是全了禮數,隨即抬手:
“起身吧,你也是世子身邊的老人了,日后好生伺候世子,都退下吧!”
“是,妾身告退。”
……
肖府的日子,便在明月逗著兩只幼崽,與妯娌偶爾斗嘴,圍觀妾室花樣爭寵中,悄然流逝。
春末夏初時節,明月終于受封誥命,冊七品孺人。
同時,白氏開始帶著明月參加宴會,為肖蕓婷肖云依相看合適的人家。
閑暇時間,明月還聽了一通鐘氏的八卦,鐘惠琪入宮選秀,入了皇帝的眼,冊為正八品采女,未及月余,晉七品御女。
彼時,鐘文啟初知消息,險些沒崩住面皮,只是香姨娘,定是遭了大罪。
孟夏中旬,白氏終于從一堆畫卷中選出兩張,預備深入接觸一下。
“小鐘氏,明日赴宴,你與文遠侯府世子夫人多接觸一下。”
“是,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