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端來一碗黑藥湯,他在里面偷偷加了點東西,沒有毒,不過會讓這藥變得難以下咽。
【不是想喝嘛,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個喝法。】他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她笑話了。
玉川看著桌子上黑漆漆的東西,挑了挑眉,她比這個更苦的都喝過,那可是...忘了。玉川無奈,失憶果真麻煩,思緒間不知不覺間就把苦藥喝了。
沒有看到想看的畫面,侍從興致缺缺:“神女,喝完該回去了。”
玉川揉了揉餓扁了的肚子,身子一歪扶著額頭說道:“哎呀,怎么突然頭好暈?這站起來得力氣都沒有了,難道是因為沒有吃飯?”
玉川通過手指縫看侍從一臉便秘的表情,偷偷笑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經的說道:“麻煩給我來一份干凈的飯菜,當然了,我不挑,最好是三菜一湯。”
侍從陰沉得看著她,這人今天怎么這么難伺候,可看她搖搖欲墜的模樣確實也不像假的。人肯定不能餓死,餓死了他就有麻煩了。他掛起笑臉說道:“神女稍等,小的讓后廚再煮一份。”
吃飽喝足后,玉川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果然那什么狗屁煩躁感估計都是餓的。
“這么久了,怎么只有我一個人用餐,其他人呢?”玉川擦了擦纖細的手指,漫不經心的問道。
“神女說笑了,奴仆們是不能同您共餐的。”侍從翻了個白眼,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哦,那送我回去吧。”玉川起身朝外走去,看來這座宮殿中除了她和這些仆人,沒有其他管事的人了,最大的管事估計就是這個侍從。這侍從表面看上去對她尊重,實際是變相的監視與軟禁。
“是。”侍從看著她背影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他加快腳步帶她往回走,生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
玉川剛進門,咔嚓一聲門就從外鎖了起來,她回頭看了一眼搖搖頭有些無奈:“這深怕我出去呀。”
玉川找了位置坐了下來,確認屋外無人后便開始梳理思緒:“雪地宮殿一失憶女子,身受重傷,被人軟禁,吃不飽穿不暖。管事侍從沒得良心,背刺主子。唉,我可真是那命苦的人吶~”
“阿嚏!”誰背后議論我呢?
【詭異的侍女、管事的蝎子、失憶的神女...】玉川此刻內心十分不安、迷茫,需要她弄清楚的謎團實在太多了,多到無從下手。失憶是她現在最大的問題,活下來是她現在最緊急的問題。
玉川將袖口掀起,漏出滲血的布條。這里天寒,手腕上的布條已經結了血渣子,原本鮮紅的血色變得深紅,袖口里側也沾滿了血漬。布條凍得邦邦硬,她廢了一番勁才將布條解開。扯下的布條一剎那,爛掉血肉連著布條一起撕了下來。
“嘶。”
那會兒她醒來時渾身疼痛,右手手腕上綁著布條止血,床上塌上到處是血跡,她當時淺淺看了一下傷口是割傷,耳鳴便是因為失血過多引起的。身受重傷、渾身無力,又失憶了,她不敢輕舉妄動。但遭人殘害,她定不會放過兇手。
她第一個懷疑的對象是蝎子侍從。蝎子侍從稱呼她神女,態度看似很恭敬,卻更像在看管一個囚犯、完成一個任務。她不止一次感覺到他的殺意,但他好像又有所顧忌,所以才遲遲沒有下手。若是他是兇手,早上敲門時不會特別的不耐煩且聒噪,若她知道里面的人被他害了,那么隨意敲兩下便會推門而入,這里又沒有其他人無需裝得那么真,想來不是他。
膳廳里她又旁敲側擊地詢問了這個地方除了仆人就只有她,難道是那些詭異侍女?可那些侍女看起來神智呆滯,不像是她們。
難道是...
玉川看了一眼自己新綁好的布條,又看了一眼剛剛被替換的布條。呵,兩個布條的包扎手法一致。她掀開被褥,左手側的床單缺了一角,缺的正是更換下來的那條。
她自己包扎的?難道這傷口是她自殘?犯人竟是她自己?玉川毫無印象,但從現有的證據來看,自殘的可能性很大。
她自殺后又后悔了?后悔是必然的,她可不想死。可為什么要自殺呢?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想到這兒玉川有些郁悶,失憶這么離譜的事也能發生到她身上。她拿起桌上的茶壺想倒杯茶冷靜冷靜,誰知道茶壺中連一滴水也沒有,“嘖,我怎么活得這么慘。”
床上血跡斑斑,她無心收拾,沒有茶水冷靜,那就趕緊找找其他有價值的線索。一陣翻箱倒柜后,還真讓她找到一箱保存極好的卷軸。
這些卷軸是神女的記事錄,記錄了她這些年來發生的一些事。
我叫無憂,我今年八歲了。三年前我遇到了師傅,是他救了我,將我帶了回來,還給我取了個小名叫無憂,說希望我無憂無慮的。我問師傅為什么不給我正式取個名字,他說我的名字不由他定,我是聽不懂,反正叫無憂也挺好聽的。師傅頭發白白的,精神卻跟好的很,一點也不像個小老頭。這三年里師傅常出遠門,匆匆回來一趟除了我治病療傷,就是教我讀書寫字。師傅,謝謝您!
好快啊,時間一晃而過,我都十一歲了。我現在學會很多術法,師傅夸我根骨極佳,是千年難遇的奇才,要我好好待在山上修煉,假以時日定能名動四方。這次我第一次沒有正面回答師傅,我愧對師傅的信任。師傅,不知道為什么,比起修煉我更想下山看看。
昨天十二歲生辰,我偷偷跑下山被師傅發現教訓了一頓。師傅非常嚴肅的告訴我,在我二十歲之前不能隨意下山,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還威脅我說下次再抓到我下山就打死我。臭老頭,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嘶,但是打得是真疼哈。
這兩年我又偷偷溜出去很多次,山下就像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我。師傅剛開始還是懲戒我,后來直接把結界加強了。得,我徹底出不去了。最近太無聊了,師傅身體也不太好,還是不下山了,多給師傅做點好吃的。
前日是我及笄的日子,天氣不好灰沉沉的,師傅在及第禮上拉著我的手鄭重跟我說我是神女,未來要肩負起拯救蒼生的重任。師傅,我沒跟你說過,其實從我被撿回來的那一刻起,我好像冥冥之中就有感應,知道自己誕生于世的使命,但...
在及笄禮結束的第二日,也就是昨日,師傅走了。師傅,這四個字寫出來實在太難了,我不想當什么神女,只要您還能陪在我身邊。我怎么好像又哭了,師傅,您不用嫌我煩了,這次再也吵不到您了。
師傅,距離您離開已經過去一年了,我還挺想您的。您不知道,我最近遇到一個瘋子,那日我看他受傷暈倒在路邊本是好心救他,誰知道他醒后非要跟我一起回來。您說回來就回來吧,還天天要吃要喝的,煩死了!
無憂絕筆:這是我被囚禁的第三年,三年里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煎熬。臭老頭師傅,對不起,您臨終前的囑托我沒有勇氣堅持下去了。不過沒關系,很快,您就能當面數落我了...
“我果然是自殺,幸虧有記錄生活的習慣,整件事的重點在…”玉川來回翻了一下:“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