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九月,河南地方雨雹大水,風濤交作,百里成河,淹溺人口數百,沖壞田土二千二百余頃,從古以來未有之變。。。”
“十四年十一月,遼邊地區猛風猛火齊起,燒毀官民房屋三百四十二家。。。”
“十四年十二月,蔚洲等處地震,有聲如雷,地裂二十余丈,塌倒城墻,男婦頭畜壓死不計其數。。。”
“十四年十月,韃靼部以8000騎兵先攻西寧,再劫南川。官兵出擊遭遇敗績,副總兵陣亡,官兵死傷860多人。”
“十四年十二月,土蠻罕部入犯,眾逾十萬,頭目四五十人,結營百里,強殺人畜,動以萬計,焚屋掘糧,不可勝數。我朝大軍奮勇攻擊,在陣斬級二千四百三十五顆,我軍被傷一千五百余人,陣亡五十余人。”
邸報上的各地災情和邊境硝煙不斷,讓凌霜看了暗自揪心。
豐泰十四年的冬季依舊酷寒,臨近新年時,邸報上有某地出現白雕或白狐等奇禽異獸,官員上奏,此為祥瑞敬獻皇上。
祥瑞又稱“符瑞“,例如天空飄彩云,地上禾苗生出雙穗,或平地涌出甘泉,奇禽異獸出現等等,一向被認為是具有吉祥之兆,是上天對皇帝和其施政的贊揚。在這一片災情和戰事中,出現了嘉瑞,皇上與百官都舒了一口氣,于是皇上欣然嘉獎,百官上表稱賀。
大年初二,凌霜帶著姜攸回娘家,她逗著半歲的小侄兒玩,與兄嫂其樂融融地涮鍋子,相約初五到姑母家拜年。
袁府里,袁瑯和懷著身孕的黃清蓉從興平縣回來過年,袁老爺和兒子們談論他新收的古籍,聞姑母與兒媳們笑談家常,小孩子跑進跑出地要放鞭炮。初五這天更熱鬧,袁歆由夫君陪著回了娘家,還有曹家兄妹也來了。
曹福蘭嫁到邢家后,曹舅母就回了大同,唐氏對曹福駿表示,曹家在京城沒什么長輩,不如去袁府給姑母拜年,親戚間都是越走越近的。曹福蘭在邢家總感拘謹,聽了嫂子的建議很贊成,于是和夫君一起隨哥嫂到袁府給聞姑母拜年。
女眷們湊在一起閑聊,凌霜請福蘭代問候舅母,談論不知大同的近況如何,福蘭笑著感謝,表示大同衛是安全的,不用擔心,一些小戰事每年都有,只要胡人不是大隊人馬壓境,我朝城門堅固都能對付的。
唐氏的陪嫁多,對經濟學問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因佩服聞姑母的人脈廣,希望入股商行能多接近聞姑母。年前商行送來的分紅數額讓她驚異,她只是感嘆一句利潤好高便罷。此時聽見凌霜的詢問,她心里暗笑:到底成長經歷不同,身為女子不懂風月雅事,卻操心經商俗事,也是家底子太薄,不得不上心吧!
“也許,這戰事要不了多久就會停的”,唐氏安慰道:“我聽夫君說,胡人部落首領的兒子帶著手下人投誠了呢!”
曹福駿派去給商行引路的長隨,是在邊境長大的曹丁,他送完糧沒跟著殷家兄弟的商隊回京,而是繼續留在大同。
自從在舊貨攤見到骨雕,又夢到舊日時光,曹福駿心里一直不安,他吩咐曹丁到大同后,注意打聽胡人的動靜,特別是摩羯人幾大部落有什么動靜。
邊境時有摩擦,曹丁打聽的事不難,可巧聽到一樁事:羯族族部落首領的叔叔,搶了臨近山蠻部落首領的女兒,是山蠻部落欲獻給摩羯大首領摩嗒的,山蠻部落找羯族部落打架要人,羯族部落首領為了安撫山蠻部落,答應將自己大妃的女兒代替山蠻送給摩嗒,卻不管自家女兒已與摩嗒兒子摩提那定親。
摩提那大怒,本是自己的媳婦,卻將成為自己的庶母!摩提那一怒之下,帶著手下人到大同衛,對守城的夏朝大將軍說要投誠,大將軍接納了他,接下來如何安置,需要向皇上稟報。
大同衛的守軍上層已知曉此事,曹丁作為曹自謙家的下人,稍微一打聽也知道了此事,他匆匆回了京城,給曹福駿報告此事,不想被唐氏聽到。
曹丁的消息,讓曹福駿腦子一懵:羯族部落首領大妃的女兒,可不就是阿蓮赫塔,原來她的命運如毫無根基的浮萍,是任人擺布的!如今她的舊物被散落在外,估計她的處境一定不好吧!
見少爺的臉色不好,曹丁忙說:“臨回來時,老爺吩咐我好好在京城伺候二少爺,不用再去大同,那邊有了摩羯大公子的事,邊境是安全的,讓二少爺不要擔心。”
曹福駿在書房呆了好久,最后只想到一個辦法,待到初五,再去舊貨攤逛逛,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線索。于是,當唐氏提出給聞姑母拜年,他很贊同,拜年回來正好去城隍廟的舊貨攤。
唐氏只將摩羯族的事當作是八卦,認為外族人真是缺乏倫理綱常,她小聲說:“現在是過年朝堂封印,年后朝廷開印就會有消息傳開,咱們自家人知道就是了。”
女眷們紛紛頷首,明白這是小道消息,當然不能亂講。凌霜聽了,覺著這事的情節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熟悉的緣故,莫非是上輩子看過的小說?算了,只要戰事平息就好。
年過完了,果然有邊境的消息傳來,對于摩羯大公子的投誠,朝廷上的意見不一致,有的主張就此談判,雙方止戰進行互市,一向主戰的認為是不是詐降,應該乘勢攻打摩羯。。。
最終,內閣在皇上的支持下主張談判,朝廷派出重臣組團去大同詳談。接著各地敬獻祥瑞的多了起來,據說,因為新年前后出現的白雕白狐,是天降上瑞之兆在庇護大夏朝,所以消弭了戰事。
于是,出現了各種祥瑞,不僅有白虎、白鹿,還有白兔。獻上來的祥瑞送到京城時大張旗鼓,沿路民眾紛紛觀看,凌霜也去湊熱鬧,發現白虎的毛發鮮亮、白鹿的鹿角耀眼,白兔祥和安靜,只是顏色與記憶里不同。
晚上,與姜攸的獨處時刻,凌霜提到前世的小時候,“我在家養過一只小兔,毛色是雪白的,好像與前幾天看到的不同呢?”
“是不一樣,我開始見到時也很詫異,后來側面打聽了一下,這種是白化的曠兔,很難人工養殖繁育,所以稀少很珍貴”,姜攸說:“姐姐來信說,福建有海運過來的白兔,價格很高,有商家見了以為能致富,于是投資飼養,問我的意見,我已經勸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