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行動,此時此刻的我是變換了人類形態的。
此刻的我正站在床邊和床上的單戰大眼瞪小眼。
“你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我的房里?你是如何進來的?”
躺在塌上的單戰瞬間反應過來,已然即刻坐起身厲聲喝問。
“回單小將軍,婢子名沁兒,是梅貴妃身邊的婢女,貴妃娘娘聽聞單小將軍為了救出當朝瑞獸身受重傷,特意請婢子前來為單小將軍送傷藥的,這是娘娘特意請太醫院的太醫精心研制許久的養顏膏,除了能養顏之外,對外傷也有奇效,是以特命婢子前來。”
我的腦子在此時飛速運轉,拼命為自己尋找合適出現在這里的理由,突然,我腦瓜靈光一閃,搬出了彩羽這個大旗做我的擋箭牌。
當下我就忍不住為自己的足智多謀喝了一聲彩。
“那你為何不白日來,還不請人通報貿然出現在這里?”
“回將軍,是娘娘聽聞將軍傷勢嚴重,恐有性命之憂,命婢子務必將此藥膏送入將軍府,并替將軍涂抹至傷口處,婢子聽聞將軍已經歇下了,但又憂心將軍明天傷勢加重,情急之下這才出此下策,請將軍責罰。”
不知道單戰到底有沒有懷疑,但我想我的小命應當暫時是保住了,自從那天回去后,我就沒再去找過他了,他倒是來找過我幾次,不過我怕露出馬腳,干脆躲在彩羽宮殿里。
彩羽告訴我,他的傷勢已然大好,要我不要擔心,彩羽還告訴我,單戰不顧危險置身闖入敵營是為了用我的性命,換他上戰場。
單戰的父親威赫大將軍一生豐功偉績,為了渝朝的和平屢上戰場,與敵國殊死拼殺,多次險些命喪黃泉,但威赫大將軍因五年前與蠻夷部落拼殺時身負重傷,已然傷及根本,需得好生調養,是以早以有意上交兵權,但每次都被北瀟王以手下無人推拒了,威赫大將軍就向北瀟王舉薦了自己唯一的兒子,單戰,但朝中大臣們都一致認為單戰年紀尚小,戰場經驗不足持反對意見,是以單戰聽說了我被擄走的事,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便只身闖入那群蒙面者的落腳地,順利拿下那群蒙面者的頭領首級成功堵住了那群大臣們的嘴。
“那是不是說,下次再有戰事,就該是單戰上戰場了”
我聽彩羽說完抬頭問她,彩羽點了點頭。
但我萬萬沒想到,這一天居然來的如此之快。
再次見到樾禾的那天天氣極好,陽光從樹葉的間隙落在我的臉上,我在太陽底下舒服的瞇起了眼。
我的思緒被一聲尖銳的骨哨聲驚醒,骨哨聲環繞在我耳邊經久不散,這聲音只有我一個人聽得到。
骨哨是由我身上的骨頭特制的,里面有從我身上抽取的穿魂線潛藏在里面,是白澤一族特有的一種絕境逃命法術。
若在外打斗時遇到不可匹敵的對手,而且無法更改絕境時就可以吹響骨哨以此保命,但付出的代價也是相當大的。
骨哨里面潛藏的穿魂線可以隨著哨聲的響起在瞬間穿透魂魄從而隨著吹哨人的意識強行將白澤一族的族人帶到他想要去的地方,并且穿魂線不受距離影響。
所以,如果有其他辦法,白澤一族一般不會選擇這種逃命手段,因為神魂一旦被擊穿將極難修補。
在那哨聲響起的剎那,我心神一震,但哨聲卻不停,且一聲比一聲凄厲。
我心里暗嘆,忘了交代她,此哨只能吹一聲,否則將神魂俱碎。
我被穿魂線牽引著來到了城門樓上,此時的樾禾正和一男子共乘一匹馬上,他身后的男子拉緊韁繩抱著她的腰,樾禾坐在男子身前,嘴巴里正放著她去大吉和親之前我送與她的骨哨。
同在城門樓上的還有單將軍之子單戰,他看到我的瞬間,顯然很驚訝,問我怎么在這里。
我用下巴點了點樾禾口中的骨哨,單戰似乎明白了什么,看著我道:
“那哨子是你送給她的?”
看我點了點頭,單戰忍不住破口大罵:
“我說這倆小鱉崽子帶著十萬大軍來城門口不攻城吹什么破哨子,感情他們是為了引你出來”
我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樾禾和他身后的男子看到我卻很高興,單戰告訴我:
“那就是大吉的宣王,樾禾的夫君,既然樾禾能夠引你出來,想必那個宣王已經知道了那個哨子是你贈與她的,且樾禾與你關系極好,所以才會引誘樾禾叛變母國,否則他不會領兵前來還帶著樾禾在隊伍最前面”
單戰話落,我看到樾禾朝我伸了伸手,唇瓣開合間熟悉的語調流入我的耳邊:
“沁兒,到我身邊來,你不是答應我如果我在大吉遇到任何困難你都會幫我的嗎?”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我明顯能感覺到身邊的單戰目露震驚的看著我。
我不知道這個稱呼有沒有可能會讓單戰發現那晚的真相,不過在單戰沒有叫破之前,我都能抵死不認,不過似乎也用不著了,我停留不了多久了。
看著城門下的樾禾和此時站在我身邊的單戰,我有一瞬間的糾結。
樾禾是我在渝朝結交的第一個伙伴,她對我很好,帶我溜出去玩,每每得了什么好吃的吃食也會第一個想到我,我們曾一起在宮外看過人間熱鬧繁華的燈會,盡管是君上的別苑高樓上,她為了幫我贏得我喜歡的那盞美人燈私自偷跑出宮絞盡腦汁用盡畢生才學幫我猜燈謎,也在御膳房里為了那美味的冰絲雪蓉糕大鬧御膳房,最后是她在北瀟王問責的時候挺身而出一力承擔了所有責罰,因此被北瀟王打了二十個手板,在她的宮殿里禁足了兩個月,于我來說,她是在人間里除了彩羽之外對我最好的人了,是我最好的朋友,最棒的伙伴,我永遠都記得我們在御花園里初見那天她臉上驚慌的表情。
但單戰曾在我最危急的關頭救我性命,盡管我或許有自保的能力,盡管他有自己的私心,盡管他是為了向眾人證明自己,以堵住悠悠之口,但于我卻是實實在在的救命之恩,也保住了我有法力的秘密,至今他身上仍有為我留下的淡淡疤痕,我不能忘恩負義的將他置于險地。
在我糾結萬分之下,城門樓下大吉的宣王顯然已經等不及了,率大軍攻城,他在城門下大喊:
“活捉白澤者,賞金銀萬兩!”
此話一出,城門樓下士氣大振,眾多士兵奮不顧身場面堪稱壯觀,就在場面混亂之際,我看到一支暗箭穿過人群直逼單戰要害。
但此時我神魂已碎法力盡失,只能用肉身生生替他擋下這一箭,箭上淬了毒,我的肉身已毀神魂已碎用不了多久就會灰飛煙滅,是真正命不久矣。
我聽見城門樓下一聲凄厲的尖叫聲,是樾禾,在意識徹底消散之前,我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我想說這次我要食言了,不能幫你了,但終究沒張口就閉上了眼睛。
在我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單戰帶領渝朝兩萬精銳死守城門,但我的死亡使渝朝士兵士氣大跌,單戰為了鼓舞士氣親自上場,大戰持續了一天一夜,最終渝朝大獲全勝。
也因為我的死亡使北瀟王震怒萬分,即便單戰得勝歸來依然逃不過責罰,是彩羽求情才使他免過北瀟王的問責。
在我神魂俱碎的那一瞬間,到底帝君曾與我朝夕相處,終是不忍,出手救下了我,命是保住了,但仍昏迷不醒。
在我昏迷期間,彩羽來看過我,彩羽說,隨著大吉的戰敗樾禾叛國的原因也浮出水面,是宣王得知了骨哨的由來,以樾禾與他的唯一的稚子相要挾要樾禾引我出來,樾禾叛國,這是大罪,北瀟王已經賜死了她的母親淑妃。
至于樾禾,彩羽說,得知她母妃的死訊后她也自殺了,被草席裹著扔在了亂葬崗,而且她因為身上背了罪孽,需得承受無間煉獄一十八道刑罰才可入輪回。
在進入無間煉獄之前她終是得知了骨哨的真相和我的身份,她向獄長請愿,愿受無間煉獄雙倍刑罰只求見我一面,彩羽代我拒絕了她,連她只想要看一眼我如今狀況的請求也一并拒絕了。
彩羽無法指責樾禾的選擇,因為我并未告知她骨哨的真相,但對于我的昏迷,她依然無法原諒。
我似乎沉睡了許久,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層薄霧籠罩,意識在黑暗中漂浮,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耳邊傳來微弱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逐漸變得清晰。身體沉重如鉛,連抬起手指都顯得無比艱難,恍惚中,我似乎聽到了古老而莊重的聲音道出了對我的宣判。
白澤一族白沁兒,私自下界霍亂人間,違逆族訓將骨哨借與他人釀成大禍,著幽禁冰雪寒潭凈心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