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將庭松舟當成了邵禾，絮絮叨叨的控訴自己的委屈，庭松舟有一種想把這家伙扔在這里轉身就走的沖動，但看了一眼他滿是淚痕的臉，終究沒忍心，硬是半拖半拽的將他帶回了家。

不知道是不是邵禾的出軌給了她巨大的打擊，從那開始，他的朋友圈總是頻繁更新他和不同女生的合照，他的前女友猶如過江之鯽。

庭松舟覺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不想看到他和其他女生的合照出現在朋友圈，一邊又忍不住偷窺他的近況，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偷窺狂，在頻繁自虐中尋找傷害自己帶來的快感。

直到畢業兩年后，她被又一次失戀的水至深約出來一起喝酒，她總是不懂得如何拒絕這個男人的任何請求。

與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格外沉默，酒一杯一杯的灌進肚子里，他卻始終沉默不語，不發一言。

在不知道第多少杯之后，庭松舟攔下了他，有點意外的，他這次格外乖順，順從的放下了酒杯，問出了一個出其不意的問題：

“我是不是真的挺差勁的”

“是因為林雨薇？”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庭松舟格外平靜，倒是水至深有些意外的看著她，似乎在問，你怎么知道？

大約是猜出了水至深的疑慮，她笑著晃了晃手機：

“我看到她發的回國朋友圈了，你們？又在一起了？”

因為把他的朋友圈屏蔽了，而且她這一段有很刻意的沒有找水至深聊過天，對于他發來的微信也刻意疏遠，庭松舟是真的不太清楚他的近況，這句話也只是她一個猜測。

可水至深似乎是格外的意外，他以為，對于他的消息和近況庭松舟應該是非常關注的，畢竟以往這么多年來，始終如此。

他知道社交軟件上每周兩次的固定訪問都是她，也知道她會偷偷來看自己的朋友圈，所以每次心情不好或者難受的時候他都會暗戳戳的發個朋友圈，每次都是她第一個發來問候，關心他，去年那次半夜發高燒，門口莫名其妙出現的一袋感冒藥退燒藥他也知道都是她送來的，剛畢業實習的那年恰逢父親生病住院，實習工資根本不夠他的日常開銷，但母親在電話里強忍哽咽的聲音還是讓她張不開嘴告訴父母自己的拮據，所以支付軟件上那個陌生人的轉賬真的給了他很大了幫助，讓他度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刻，他知道那個人就是庭松舟，他知道庭松舟是為了維護他那可憐的自尊心才這么做，而他也為了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心沒有勇氣戳破這個謊言，只是在今年事業剛有起色的時候又恰逢她的生日，他給庭松舟的生日轉賬上多加了一個零，算是感謝當年她心照不宣的幫助。

雖說錢她收了，但多出來的那部分被她用支付軟件直接又重新轉給了他，用的賬號剛好是那年給他轉賬的那個陌生人的賬號，而且她收的金額和當年給他的那份分毫不差，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有些心慌。

直到今天她的這句話讓他的心慌突然加劇，以至于讓他在慌亂間突然拉起了她的手突兀的問了一句：

“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問出這句話的瞬間，甚至連水至深本人都是有些許的愣怔，但比他更驚訝的顯然是坐在他身旁的的庭松舟。

她不知道聽到這句話的這一瞬間自己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她覺得自己應該是開心的，但她似乎并沒有，她甚至覺得哪怕在得知林雨薇回來的消息之前聽到他的這句話自己應該都是興奮到難以抑制的，思量片刻，她還是問出了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為什么？”

她想問，為什么是我？為什么在這個時候？

但最終，她的嘴巴張張合合，還是只吐出了前面的三個字。

“因為一起長大的這么多年你最了解我，也只有你這么多年一直陪在我身邊，我們是最合適的，不是嗎？何況，你不是喜歡我嗎？”

聽到這一句話的那一瞬間，庭松舟猛然抬頭看著他，她萬萬沒想到，她隱藏這么多年的遮羞布會在這一瞬間被他在這種情況下以這種方式狠狠撕開，連最后一絲偽裝都沒給她留下。

喜歡他的這么多年以來，她始終覺得是她的喜歡太過悄無聲息，才會讓他在友情和愛情之中模糊了界限，每次總能精準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給他一點微弱的光芒，讓她覺得自己還有希望，但她萬萬沒想到這是因為他對于自己做的一切全部知情，他在友情和愛情之中的搖擺不定從來都不是他擺不清自己的位置，而是因為他享受被人默默付出默默喜歡的感覺，他不想失去，他全部都想要，他想要得到付出又不想要回報，他享受被人全心全意愛著自己又不用負責任，甚至連他今天的表白都是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即將失去這份無怨無悔付出，是在權衡利弊之下做出最利于自己的最優選。

或許是因為她的眼神太過驚訝和不可思議，水至深看著她的眼神居然有片刻的躲閃。

最終，庭松舟還是用力從水至深因為激動而緊握她的手掌中抽出來，說出了她一直以為她永遠都不會對他說出的話：

“我不愿意”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她感覺心里似乎輕松了一點，但似乎又有些空蕩蕩的難過，為自己，也為年少的水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