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是這青羊鎮上唯一的仵作。
他溫文爾雅,體貼俊朗。
可是為了鄰家妹妹,他將一具本就面目全非無頭女尸開膛破肚,手段殘忍。
尸體的腳腕上綴了一個小小的銀元寶,在擺弄中被碾入塵土。
他不知道的是,這具尸體就是他一直尋找的娘子。
得知真相后,他走上不歸路。
01
被人找上門的時候,江齊正在堂屋里不停踱步。
兩天前我獨自離家,便再也沒有了音訊。
門被拍響,在殘陽似血的黃昏里讓人格外不安。
思邈,救我!
鄰家妹妹清秀的字體此刻略顯倉促,堪堪浮在粗糙的草紙上。
“這位小娘子的命可就全在您手上了!”一身匪氣打扮的男人戲謔地笑著。
“她在哪!你們對她干了什么!”江齊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
男人瞥了一眼他細弱的手腕:“瞧瞧,多心急!”隨手就拂去他的手。
江齊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眼下的烏青格外顯眼,下巴上是淺淺的青茬。
“你們想要什么!有什么事都可商議著來,別平白害了無關人的性命!”
男人拍拍江齊的肩:“一點小事,對于你而言輕而易舉?!?/p>
片刻后,江齊臉色難看的站在一具無頭尸體前。
“做你擅長的事,對尸體進行一些小動作,滿意了我們自然會放她離開?!?/p>
男人的話還縈繞在耳邊。
江齊的身子晃了晃,腦海中天人交戰。
男人笑出聲:“哥幾個好久沒碰女人,若是那小娘子待久了,會發生什么我可說不好...”
半晌,江齊狠狠閉了閉眼,帶著細微的顫抖,拿起了男人準備的工具。
我是穿越來的。
憑借一點小聰明在當地盤下一個胭脂鋪,生意有聲有色。
江齊時常來我店里,一來二去我們便有了交集。
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我們很快在小鎮人的見證下喜結連理。
我眼中的江齊溫文爾雅,體貼俊朗,即便有人因著他仵作的身份有些害怕,他也向來親和,我以為他是溫柔堅定有底線的。
沒想到,為了那個鄰家妹妹,一個仵作,竟也下得去手做侮辱人尸體的事!
02
在利刃觸碰到布滿污泥的胸腔時,我已經毫無知覺的靈魂,好像也跟著抽搐了一下心臟。
刀尖頓了一瞬,很快刺入。
剛開始江齊的動作還稍帶些顫抖。
在心臟上劃拉了幾下后,他的手便沉穩了下來,動作越發熟練犀利。
如果忽略他手下可怖的尸體,當得上一句斯文敗類。
隨著他的動作,肚皮被狠狠劃開。
放在長凳上的雙腿向下垂去。
一枚小小的銀元寶,從尸體瘦弱的腳踝上脫落下來。
連帶著紅繩,被深深壓進腳下的濕泥。
那是他贈與我的新婚禮物。
當日他悄悄揣著攢了許久的例銀,去首飾鋪親手打了這枚銀元寶。
“我想娘子是十分喜愛錢財的,去討教了鋪子里的師傅,方才為娘子打了一枚小銀元寶。”
江齊耳根泛著紅,將它輕輕掛在我的腳踝上。
“娘子還是太瘦弱了,以后為夫多給你買些吃食補補?!?/p>
“你不嫌我貪財?”我翹起綴了銀元寶的腳丫蹬了一下他的肩。
他臉飛快燒了起來,卻還一本正經地回復我:“娘子的實力不容置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何來貪財一說?!?/p>
我穿滿意地點點頭,又使喚他幫我穿上繡鞋。
“娘子皮膚生得白嫩,帶上甚是勾人?!?/p>
他甩下這句話便急匆匆敢去衙門,留我在原地看著他慌亂的背影捧腹大笑。
江齊,這是你親手為我帶上的。
現在,你也親自將它碾進泥里。
我沉默地看著他忙忙碌碌,將本就臟污的尸體弄得血腥不堪。
一刀一刀,狠狠劃在我僵硬冰冷的身體,也狠狠劃在我們之間搖搖欲墜的感情上。
也許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在乎。
他心里一直都是有陳青青的,也許早就看不慣我貪財又冒進的模樣,想把我一腳踹開給陳青青讓位。
也許會慶幸不用使手段就可以讓我退出。
也許,毫不在意。
他緊緊咬著腮幫子,脖子上隱隱可見的青筋。
我想伸出手想撿起臟污的小元寶,手指徑直穿過地板,恍惚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沒有實體了。
03
江齊下手頗狠,連來檢查成果的綁匪都意外了一下。
“沒想到你一副瘦弱小書生的模樣,下起手來倒是比我們這些人還要狠上幾分?!?/p>
“少廢話,放人!”
“放心吧,人會給你安全送回家的?!?/p>
男人拍拍手,陳青青被人從門外推了進來。
雙手被死死綁在身后,眼上勒著一塊粗糙黑布,皮膚微微泛起紅痕,嘴里塞著一大團抹布,腳步踉蹌。
江齊一見這一幕就紅了眼,想沖上去將陳青青搶過來,卻被一把推倒在地,淡青的外袍染上帶血的塵土,手在地面上狠狠磕了一下,江齊悶哼一聲。
“別急,我們肯定說話算話!”
江齊的頭上被套了密不透光的麻袋,雙手也被綁了起來,被推著往外走,我也跟著他們很快就回了家。
我看著江齊解開自己的繩索,迫不及待地就去確認陳青青的安危。
我看著江齊面色焦急的詢問陳青青有沒有受到什么傷害,是否有什么不適。
我已經失蹤兩天了,江齊從來沒想過要去尋我,這就是心上人和隨便結婚的人的區別嗎?
在江齊好一番關心后,陳青青才回了家。
次日一早,還沒到當值的時間,衙門里便有人火急火燎地來尋。
“江仵作!江仵作!”來人氣喘吁吁,“出事了!”
江齊給倒了杯水:“趙捕頭,慢慢說,嗆著可就不好了?!?/p>
趙捕頭猛灌了兩口水,這才緩過勁兒來。
“今日一大早,就有個乞兒著急忙慌來報官,說是在城外的荒廟里發現了具尸體,死狀極其可怖?!?/p>
“尸體現今在哪?”
“都碎成塊了,不好移動,這才讓我快來尋你,先將尸體運回衙門再說。”
江齊草草收拾一下就跟著趙捕頭走了。
“你可算來了!”
江齊面色沉穩地將尸體一塊塊放進箱子抬走,剩下一些捕頭在現場尋找有沒有能證明尸體身份的物件,順便清理血腥的現場,避免再嚇到旁人。
“不知道是多大的仇怨,才能下這么狠的手。”有捕頭小聲感嘆。
“可惜了?!苯R淡淡一句。
如果江齊再仔細一點處理就會發現,尸體腳踝內側有一顆殷紅的小痣。
他曾在動情時親吻那顆紅痣,說是上天賜予的禮物。
現在被泥土掩埋。
“狀況如何?”有捕頭過來詢問,現在案件一點頭緒都沒有,連尸體的身份都無法確認。
“被破壞得太嚴重了,很難有所發現?!?/p>
捕頭長嘆一口氣,又問江齊:“家里一切都好嗎?近來怎么不見你夫人來給你送午膳?”
江齊脫去外袍,淡淡道:“許是進城去了,她一直念著要將胭脂鋪開進城?!?/p>
“你夫人倒是生了顆上進的心,往后成就必然不輸男子。”
“不過是些小打小鬧?!?/p>
“你先回去歇著吧。”江齊點點頭,轉身走了。
“哎,你知道最近山匪有活動跡象嗎?”江齊腳步一頓。
“已經全城戒嚴了,說是擄走了幾個女子。”捕頭細細叮囑:“一定要鎖好門窗,待你夫人回來,也萬萬不可叫她孤身一人四處活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