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涵在看守所里見過兩次律師,還有兩次公安。順序是第一次見到的是律師,然后中間兩次都是公安提審,最后那天上午見了律師以后,下午就公安來辦了取保候審。
前面一次見律師是講過的,蔣律師告訴林妙涵,諒解書并沒有拿到,也同意了復議事故責任認定書。后面林妙涵也是聽杜林芳的建議,當時是周末,杜林芳說:“你現在在公安階段是可以跟律師說辦理取保候審的,等到37天過后到了檢察院階段辦理是很麻煩的了。所以要盡快見到你的律師,說要取保!”
林妙涵跟8號監室的管教警官說要見律師,杜林芳見林妙涵說完找了她跟她講:“說實話,我們管教是不怎么管事情的,你今天周末跟她講,她寫不寫在那個打電話的本子上都不一定!辦公室里也不上班,等辦公室周一上班了,上周末的電話他們也不會管,在看守所里自己想要見律師也是很難的!你想要打電話給家里人也是不可能的!”
在里面每天的管教警官、監室的醫生都是不一樣的人,管教警官有三位,一位是我們自己的管教,中年婦女陳警官長得最瘦,眼睛一個大一個小,口頭禪是這有什么好吃的?這有什么好看的?她的關注點是她兒子,一聊到她兒子就很感興趣,別的話題都提不起興趣。還有一名是蘇警官,林妙涵在里面沒見過幾次她,鄧朝暉說她不像警官像老師的感覺,因為戴副眼鏡,扎著高馬尾,頭發也是卷的,很斯文的感覺。也是蘇警官值班的時候,我們監室的書與另一個監室的互換了一下,而且人也很好,每次她在的時候是可以收衣服的,也只有她會給人剪頭發。
看守所里林妙涵最討厭的一個管教就是丁教官了,長得胖點,說話很沖,總是很兇地對我們說話。而且她也是最怕麻煩,她值班的時候就算是天氣好也不讓收衣服。我們那次出去抽血的時候,也是她在值班,我們打完針以后的棉簽,她是按著我們的傷口把棉簽后面長把給折斷。好幾個人的手臂打針處都青紫了,特別是鄧朝暉的手臂,青紫了一大塊,她也說打針都不疼,被丁警官按的整個人都跳起來了!痛到不行!
看守所里的醫生有兩個,一個是中年男子,還有一個是年輕女子。中年男子的這位醫生,他人還是不錯的,人也很溫柔,后面林妙涵聽了林媽說這位醫生人還是不錯的,所以對他的印象也還不錯。另外一個年輕點的女子是不怎么講話,給完藥就撤,沒什么人情味,這份工作只是工作而已。大多數牛馬都是只把工作當作賺錢的營生罷了。
在林妙涵進去的第十天。“林妙涵有人找!”外面有人在喊,林妙涵以為是自己的律師來了,就跟著警官一起出去了,可是見到的是公安。上次給林妙涵做筆錄的兩個公安,更瘦的警察還問林妙涵是請了律師嗎?林妙涵回答的是請了,復議的事情也問了,回答是真的。更瘦的警官告訴林妙涵,你家里熱已經幫你把諒解書拿到了,這個諒解書送到了檢察院,現在檢察院給我們中隊給你下達了逮捕令。這個是要二十四小時內交到你手中,再做一個簡單的筆錄。
林妙涵見到他們心里沒什么開心的地方,而且他們說的話讓她真的很震驚,因為有那么久沒有和外界接觸了,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內心很亂也不知道爸媽都花了多少錢搞定的死者家屬,也不知道他們要是知道她被逮捕了是什么心情,很多思緒一起涌入心頭,可是表面上還強裝鎮定。
更瘦的警官也覺得很奇怪,第一次見蔣律師以后,蔣律師是去了中隊說復議的事情。還問林妙涵,為什么一邊又要去復議,一邊又要拿到諒解書,這不是很矛盾嗎?如果復議的結果你是同等責任的話,那你就是無罪,那又要去取得死者家屬的諒解,這就有些一邊認罪認罰,一邊又在反抗一樣。林妙涵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所以就告訴他們,我也不清楚外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的律師告訴我,復議是我的權利,去試試看,我就去試了!
他們還問林妙涵:“今后事情我們是跟你聯系,還跟你律師聯系?”林妙涵回答道,找我的律師就行了。最后林妙涵也說,能不能告訴我老公,叫他讓律師來見我,他們答應了,會幫忙轉告。
等到第二次公安提審的時候,林妙涵又是以為律師來了,沒想到見到的還是公安!這次他們來的是領導級別的,和上次的不一樣。他們告訴林妙涵,死者家屬這邊收了錢并沒有鬧,鬧的是那些傷者,有些腦震蕩的也不肯出院,還想鬧去政府!
其中一個是熊隊,林妙涵也是見過的,另外一個是中隊的領導。他們前面一直在勸說林妙涵要撤回復議申請,這次的提審用了兩個多小時。熊隊說復議對林妙涵并沒有什么好處,而且復議的結果其實是改變不了什么,別耽誤那么多時間,現在死者家屬,受傷患者都想要得到錢,你一直還在里面,那么談判就一直沒有辦法開始,就是責任認定的百分比,這要你們三方一起協商才行,都要當事人到場。
林妙涵反駁道,現在不是已經過了半個月了,還有半個月結果就會出來了,還差那么幾天嗎?熊隊講:“你覺得好像時間不長,但是對于死者家屬,對于那些受傷的人來說,一天都是度日如年!說實在的,如果那些死者家屬知道你會來復議,他們都不會同意簽諒解書的!你現在撤回復議申請,那就早點出去,早點把這個事情解決不好嗎?”
林妙涵最后說了一段話,我也知道我自己犯下的錯,我也認罪認罰,你們也知道我的態度,我一直在配合你們工作,你們想我撤回復議申請,我也可以答應你們,那到時候判的時候能不能輕一些,我已經三十多歲了還沒自己的孩子!要是再坐個幾年牢,我出去以后還有什么了,那真的就一無所有了!林妙涵的眼淚一直沒有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