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
顧識冰語氣微微低沉地吐出兩個字。
他面色如常，看起來他胳膊上那只逐漸收緊的巨大虎獸爪對他并未造成任何威脅。
劍拔弩張的氛圍之下雙方都不愿意先退一步——不過雖說是雙方，其實其中一方僅僅有一個人。
顧識冰面對齊齊集聚在自己身上的多重或質疑或排斥的視線顯得毫不在意，這群人對他信任與否于他而言根本無所謂。
當然，一個人除外。
“我只是陳述我自己看到的事實，相不相信是你們的自由。”
顧識冰環視著那幾個獸族男人，最終目光停留在葉念真身上。
“不過……”
“希望你可以信任我。”
葉念真盯著顧識冰的眼睛看了幾秒，收回目光，對秦秋點了點頭。
秦秋雖有些不認同，但既然是葉念真的意思，便也聽話的收手。
至于顧識冰話語的真假，其實并不重要。
如果是真的、那她們按照他說的去做，有利無害；如果是假的，她們這么多人，也不怕顧識冰一個人對她們造成什么威脅。
“哈。”
嗤之以鼻的聲音從人群外圍的山洞角落處傳來。
“希望她相信你？”
“就因為她是你所謂的‘神女’？”
慕光對獸族追求的所謂‘神明’、‘神諭’、‘神女’向來抱持著嘲笑的態度。
而葉念真被這個所謂神之子稱為神明欽定神女，就是笑上加笑。
這樣的女人是神女？可笑！
哪怕是又怎么樣？她要拿什么服眾？暴力嗎？
呵呵。
慕光鄙夷的眼神從葉念真身上再到顧識冰身上。
但兩人并沒有理睬他，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分給他絲毫。
慕光：……
藏在黑暗處的蝙蝠并不如她們所想那般順服。
不如說和它們那嬌小的身軀相比，它們的力量要遠遠超出平衡。
它們兇殘的性格讓活體逮捕的難度更上一層樓。
寧死不屈——地面上一片黑紅交雜的尸體好像在無聲又響亮地陳述這個事實。
在紅硝再一次用力過度失手把蝙蝠捏爆之后，他咆哮出聲：
“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死玩意！！！”
“老子不搞了！！！！”
他把自己獸化后的豹掌上的蝙蝠尸體甩到地面，再用力甩了甩自己的手。
獸掌緩慢變小，恢復成人形。他低頭狂聞自己的指尖，又忍不住惡心低頭干嘔。
“嘔————”
他左右晃了一下，從地面拔起一張形似植物葉片的東西，瘋狂擦拭自己的手。
許是因為血液浸透入毛皮的緣故，不管怎么清潔蝙蝠血的臭味還是刺鼻。
紅硝的鼻子又一貫靈敏，幾近發狂。
葉念真把紅硝一系列的反應都收入眼底，感受到了一絲古怪。
紅硝平時的脾氣雖然算不上溫和，但也不至于反應這么大……這蝙蝠血的味道確實是奇丑無比，但是也不到這個程度吧？……
難道他們獸人的嗅覺就是這么靈敏？……
第二次嘗試就成功，沒有被絲毫污垢污染，并且幫葉念真抓到一只蝙蝠的明遠只是靜靜地看著某個愚蠢的紅發男人。
“明遠？”葉念真來到明遠身邊輕輕的叫了他一聲。
“嗯？”
聽到葉念真的聲音明遠輕輕地眨了一下眼睛，把身子轉向了她。
聽力好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可以清晰明確地聽到心上人的一言一語，壞處就是太清晰了……尤其是在半封閉的山洞、集聚的人群、以及像在說悄悄話的語調但是為了讓對方聽清靠得極近的距離。
可能人類是要這樣才能聽清吧。不過其實哪怕葉念真在剛才那個位置小聲說話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聞了蝙蝠血的氣味之后有什么感覺嗎？”
“嗯？蝙蝠血嗎？”
明遠順著葉念真的視線看了紅硝一眼，大概明白了葉念真在擔心什么。
他閉上眼睛細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體內和精神是否有什么異樣。
“嗯……現在、目前是沒有。”
葉念真在得到他的回答之后低下頭開始思考。
明遠盯著她的頭頂看了幾秒，忍住想蹭的沖動，溫柔地低聲跟葉念真說：“我會時刻注意的，不管是紅硝還是顧識冰……”
葉念真順著聲音抬起頭，明遠柔和的臉龐在山洞依稀光線之下像美麗的月亮。
他朝她眨眼：“還有我自己。”
葉念真覺得他這個樣子很可愛，笑著說：“應該還有小蝙蝠和所有人。”
已經跑到山洞深處追捕蝙蝠的紅硝的戰爭終于告一段落，在激烈的白熱化階段，終于以紅硝的失敗告終。
當然這種失敗也仍然是以無數蝙蝠的尸體為代價的。
紅硝決定不逮捕蝙蝠了，反正那個男人說的話是真是假也存疑。
顧識冰說他接收到了一則神諭。
神諭為他展現了一幅極為古怪的畫面，畫面中他們一行人會穿越一處布滿迷霧的地方。
這片迷霧濃郁，看不見四周，但他們仍然前行。
他覺得這并不是一個具體的地方，而是某個他們必然會經過之處。
突然，濃霧就像活了過來一般，朝他們襲來。
濃霧變身利器，無孔不入，侵入他們的身軀。
就在大家都要邁入死亡的前一瞬間，一只漆黑的鳥狀物飛來，驅散濃霧，四周豁然開朗。
顧識冰在夢境坍塌的最后一瞬看清了它的樣子————蝙蝠。
于是他把自己看到的如是告訴大家，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如果繼續前行，我們每個人最好一個牽著一個蝙蝠。
他自己也知道這很奇怪。
偏偏是蝙蝠。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出來是會驅散惡魔的圣物。
甚至像是招來災厄的存在。
但他還是堅定地認為，自己看到的沒有出錯。
事實如此，他身為神子，通過夢境看到的神諭從未出錯。
現在這群人是否持有蝙蝠的狀況如下————
葉念真、明遠、洛水、秦秋：有
慕光、紅硝：無
其實其他人是有是無對他而言并不重要，只要葉念真有就行了，至于某些抓不到或者對神明心懷質疑的人……可能死亡就是他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