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身著白色無袖V領連衣裙,白色的衣服把她原本就挺白的一人襯得更加雪白。
露在外面的胳膊猶如蓮藕一般,頭發的顏色也變了,染回了黑色,宛如一位清新脫俗的鄰家小妹妹,和之前的打扮一比,簡直判若兩人。
寧夏把手中的飲料遞給梁勝杰:“給。”
梁勝杰接過飲料,說:“怎么改造型了?”
“要給老師一個好印象啊!”寧夏用手拽著裙擺左右晃,“上午剛買的,好看嗎?”
“挺好的,像個大一新生。走,去招生辦。”
寧夏在校園里很興奮,走走停停,向梁勝杰問這問那,看得出來,她是很向往校園生活的。
但招生辦的老師告訴她,學校并沒有對外的培訓項目時,于是有些喪氣。
梁勝杰安慰寧夏不用著急,再去兩個學校問問,結果還是沒有。
梁勝杰安慰寧夏:“學校沒有也沒辦法,回去后,我來幫你找個好的培訓機構吧,不用擔心。”
寧夏聽后就開心了:“那謝謝杰哥了。對了,你什么時候回去。”
“明天,你呢?”
“那我也明天,你票買了嗎?沒買我來買,算是感謝你。”
“行,你來買。”梁勝杰沒有告訴寧夏,其實他已經買好了機票。
寧夏在手機上操作著,輸入了梁勝杰的身份證號碼后,瞟了眼梁勝杰說,“你三十六了都。”
“可不是,老咯。”
“知道老了還不結婚?是不是忘不了甘素素?”
梁勝杰嘆了口氣說:“可能也是沒遇到合適的吧。”
“那你和素素是怎么認識的呢?”寧夏盯著梁勝杰,一臉好奇。
梁勝杰笑笑:“你這么八卦的嗎?”
“說嘛,想聽。”
梁勝杰猶豫了下,告訴寧夏,甘素素是他小時候住在部隊大院時的鄰居,小他兩歲,算得上青梅竹馬。
梁勝杰又告訴寧夏,上小學的時候,總欺負素素玩,而素素卻還是跟屁蟲似的黏著他。
有一回,他帶著一幫小伙伴去防空洞探險,惡作劇地把素素留在了漆黑的地道里。
許久沒見出來,他才開始著急去尋找,等找到素素的時候,素素就抱著他嚎哭不撒手,嘴里一個勁地說——哥,你就知道欺負我!
梁勝杰說,那刻他似乎懵懂地知道了什么叫“喜歡”。出去的路上,他牽著素素,就沒再松開過手。
梁勝杰說起這些往事,臉上掛著孩童般的笑容,仿佛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純真年代。
后來呢?寧夏問。梁勝杰聳聳肩遺憾地說,后來因為父母部隊轉業,從此就天各一方,了無音訊了。直到他大學即將畢業,才再次重逢。
“然后你們就開始了沒羞沒臊的生活,對吧?”
梁勝杰笑笑:“后面的事情就復雜了,下次再說。剛才訂票,我看到你是下個月二十六號生日?”
“別岔開話題啊,繼續......哎哎......別走啊!”
梁勝杰起身,邊走邊點煙。
寧夏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好吧,好吧。下個月我十八歲,我過生日,你來嗎?”
“看心情吧。”
“服了,還裝上了。”
梁勝杰憋著笑,沒搭理寧夏。寧夏就用一根手指戳梁勝杰的腰。
晚飯后,寧夏送梁勝杰到地鐵口。梁勝杰在下行的扶梯上聽見寧夏在身后喊著問他:“杰哥,火車上吃點什么,我去買。”
梁勝杰回頭大聲回答:“隨便,你定。”
寧夏是在火車站的候車大廳入口處玩手機,腳邊放著一個大塑料袋,里面是各種零食飲料。
見到梁勝杰后,大塑料袋自然就交到了他手中。梁勝杰看了眼,幾乎都是垃圾食品。
上了火車,寧夏把零食攤了一床,要梁勝杰也坐過去跟她一起享用。兩人都是上鋪,倒也不影響別人。
火車啟動時,梁勝杰覺得頭有些暈,就躺回來自己的床鋪,對寧夏說挺累的,要睡一會,吃晚飯時再叫他。
到了餐點,被寧夏搖醒的梁勝杰覺得渾身酸痛,腦袋沉得像是有塊鐵在里面,火車的輕微晃動都讓他腦袋疼。梁勝杰說不太舒服,不吃了。
寧夏這才發覺梁勝杰有些不對勁,用手摸了摸梁勝杰的額頭,告訴梁勝杰應該是發燒了,好像溫度還不低。
“可能是那晚,在山上凍著了。沒事,睡一覺,明天應該就沒事了。”
“我說什么來著。你躺著別動,我去去就來。”
寧夏跑乘務員那里借來了體溫針,給梁勝杰量了下體溫——39度。
好家伙,都燒成這樣了。寧夏就又跑到乘務員那里要來了退燒藥和感冒藥。梁勝杰吃過了藥,寧夏又用濕紙巾貼在梁勝杰額頭給他降溫。
梁勝杰突然渾身發冷,車頂還旋轉著向他壓來,像是墜入了寒潭的漩渦之中。
他似乎看到素素在不遠的岸邊向他微笑招手,若隱若現忽大忽小的,于是他拼命地劃水,可怎么也游不到素素身邊。
最終,梁勝杰精疲力竭,身體在掙扎中逐漸下沉,直至寒冷刺骨的水流將其吞沒。
與此同時,時光也似乎摻雜其中在旋轉倒流,一幕一幕地快速回放,像是一個時空漩渦。
最后,時間定格在了大學的最后一個學期的某一天,梁勝杰正趴在校園外馬路邊的一棟民房二樓的護欄上,津津有味地欣賞著馬路上過往的學妹們,臉上透著肆無忌憚的壞笑。
這是一棟只有兩層樓的房子,上面有四間獨立的房間(梁勝杰租了其中一間),房間外面是條走廊,像是一條打通了間隔的陽臺而形成的過道,不寬,但走人也剛剛好。
走廊的一邊盡頭有個水龍頭和一個水池,那是二樓住戶用水的地方,而另一頭連接著一個通往一樓的樓梯。
樓梯在樓房的側面外墻處,是露天的,就是說,一樓和二樓是分開的,并不需要進一樓再上二樓,互不干擾。
房東住在一樓,并在外面擺了個煙攤子,其實就是一個帶四個輪子的玻璃柜子,煙放在里面。
柜子上面放了一個大瓷碗,大瓷碗上面蓋著塊圓形玻璃,里面泡著很多檳榔,邊上有把切檳榔的小閘刀,柜子上面還有一部座機電話,柜子前面的貼著張紙——公用電話。
因為房子就在馬路邊,所以房東生意還是有的。
類似這樣的民房還有許多,一棟挨著一棟,矗立在馬路的兩邊,其中條件允許的就把一樓房間改成門面做生意,沒條件的也在外擺個小攤。
又因為這條馬路連接著三所高校,于是乎整條馬路就熱鬧起來了,一到放學便熙熙攘攘。
梁勝杰所在的學校并不強制本地學生一定要住學校宿舍,所以他第二個學期就自己租房住了。
并不是梁勝杰不合群,而是從小在部隊大院長大的他自由慣了,受不了校舍的約束,加上經常和朋友鬼混到深夜,也不得不在校外弄個落腳點。
為了方便出行和晚歸,還買了輛二手女士摩托車(就現在的電瓶車模樣,但是是燒油的),可謂是逍遙自在。
沒事的時候,梁勝杰喜歡趴在走廊的護欄上看過往行人,特別是在陽光明媚的天氣里。他們都是打哪來的,今后又會去向何方,是不是他死了大家也就消失了?
梁勝杰經常在看得入神時這樣想。直到樓下有漂亮女生打電話驚擾到他,才會將思緒拉回正常。
居高臨下看女生打電話,梁勝杰是有這個臉皮厚度的。
中午放學,樓下馬路上人開始多了起來。遠遠地,梁勝杰就看到吳媛走了過來。等吳媛走近后,梁勝杰向她招手,大叫著:“姐,等我。”
吳媛瞟了眼梁勝杰,并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往前走。梁勝杰趕緊進屋拿了飯盆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