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他們看似沒心沒肺,其實內心卻多愁善感;那時的他們看似意氣風發,其實內心卻充滿迷惘。
他們刻意忘卻少年時的理想,因為它早已虛無縹緲;他們磨礪著自己,因為遲早要走出這校門。
他們拼命揮霍著這最后自己能把握的光陰,只為將來能有所回憶,不管它是痛苦還是幸福。
他們注定是成長了,可也注定將不再單純。
他們不想對不起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因為注定要傷感離別。他們希望留下,也愿意留下,這最后的單純。
年輕真好!
他們在KTV碰面時,吳媛的落落大方讓梁勝杰松了口氣。
諶麗娜見到吳媛時有不易察覺的一絲不悅,但玩起來就瘋了,也挺高興,畢竟張大兵已經提前向她說明了情況。
應小梅自來熟,親熱地叫著吳媛——姐姐,還夸吳媛漂亮氣質好,梁勝杰祖墳應該在冒煙。
梁勝杰和張大兵善于搞氣氛,給大家倒酒,提議大家碰一杯,就為大家有緣能在這里一起唱歌。
于是,一群年輕人舉起酒杯碰在了一起。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青春煥發。
很多年后的梁勝杰總在想:如果當時有人給他們拍張照就好了,那將是他最珍貴的相片之一。
梁勝杰不愿意回憶那個時刻,因為太美好了,一旦憶起,他總會暗自神傷良久。
可他又愿意回憶那個時刻,因為太美好了,一旦憶起,又總能暗自歡喜良久。
梁勝杰知道張大兵最近和應小梅關系已經進一步了,坐下后就拿應小梅開玩笑:“小梅啊,每次見到你,我就替你和大兵的孩子感到高興。”
“為什么?”應小梅問。
“不愁沒奶喝。”
應小梅嫵媚一笑:“你這是夸我胸大嗎?”
“你瞧瞧,你瞧瞧。”梁勝杰對張大兵說,“誰說女子胸大就無腦了,多聰明。”
張大兵彈了彈煙灰:“老張家的后代豈能輸在起跑線上。”
應小梅被逗得笑個不停。
梁勝杰歪過腦袋對諶麗娜說:“你低頭看什么?”
“你討厭啊!誰看了。”諶麗娜大聲說,還錘了梁勝杰一下,然后對吳媛說,“吳媛姐,這你得管管了。”
吳媛笑笑說:“別理他們,兩個臭流氓。”
“就是。”諶麗娜點點頭。
屏幕上出現了歌名《姐姐妹妹站起來》,諶麗娜說是她的歌,還指著梁勝杰和張大兵說:“都是壞男人!”
張大兵反擊說:“哪壞了?功能好著呢。”
梁勝杰則振臂高呼:“勝利啦!”
“兩位姐姐,管好自家男人。”諶麗娜丟下一句,唱歌去了。
“你想唱什么?我幫你點。”梁勝杰轉身問吳媛。
“《獨上西樓》。”
“好歌啊。”
“是吧。”吳媛笑了笑。
“不過我覺得別獨上,還是唱《夫妻雙雙把家還》吧。”
“不唱!”吳媛秒答。
“……”猶豫下會死啊!
那晚,大家邊唱邊聊,喝了酒的吳媛話比平時多不少,加上應小梅嘴巴乖巧,諶麗娜也能說會道,氣氛活躍且融洽。
在梁勝杰和張大兵唱歌的時候,她們就聚在一起說話,嘻嘻哈哈的。
三個女人一臺戲,慢慢的,她們就退到了沙發的一頭。交頭接耳,小聲說著一些女生的事情,全然一副不可告人的樣子。
梁勝杰和張大兵也坐到了另一邊喝酒抽煙,求得一耳根清凈。
看見吳媛能和兩位第一次認識的女生聊得如此開心,滿臉笑容,梁勝杰也頗感欣慰。她不應該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樣只會讓她越來越孤獨。
吳媛其實很單純,和梁勝杰完全不同,如果不是那晚的事情,他們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交集。但如果僅僅一次就結束,那梁勝杰倒也心安理得,可偏偏不是。
現在的梁勝杰對于吳媛愛肯定算不上,但好感是有的。所以梁勝杰希望吳媛能開心些,逐漸走出陰霾,為此他是想盡力而為的。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一伙人最后舉杯喝光杯中酒,走出了包廂,意猶未盡,說著下次再聚。
梁勝杰先把有點醉意的吳媛送了回去,安頓好后返回了自己的住處。
梁勝杰也喝得有點多,躺下后覺得空間開始了旋轉,在這失重感中很快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時間很長,等梁勝杰醒來時,除了渾身疲憊,還有一種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感覺。
“你可算醒了,感覺好點沒有?”
梁勝杰看了周圍幾眼,又盯著寧夏幾秒,說:“好多了。快到了嗎?”
“還有一個小時吧。你倒是挺能睡。”寧夏把體溫針拿出來用力甩了幾下,遞給梁勝杰,“來,量下體溫。”
梁勝杰把體溫針放在腋下,問寧夏:“你是不是沒睡覺?黑眼圈都出來了。”
“廢話,本來睡眠就不好,你這光榮地倒下,我就更睡不著了。一晚上就看你在那里翻來覆去的,我是生怕你掉下來。”
“辛苦你了!”
“光說啊?”
梁勝杰笑笑:“好吧,等回去了,我再想想怎么感謝你。”
“這還差不多。”
寧夏高興地給梁勝杰準備藥和溫水。梁勝杰拿手機給張大兵打電話,要他開商務車來火車站接一下,并解釋自己發燒了難受,需要在車上睡上一覺。
寧夏聽到梁勝杰叫人來接,就問還需不需要她跟著去。梁勝杰要寧夏自己決定,都行,只是如果回去,要小心她男朋友。
寧夏就想了想,說目前還得避避風頭。梁勝杰就給寧夏拿了主意——到了他家再說。
體溫退了些,不過還是高,寧夏就給梁勝杰喂了藥,還要求必須把水杯里的水都喝掉。
到站時,梁勝杰感覺好些了,就是有點犯困肚子有點餓。在謝過乘務員后,兩人跟隨人流往出口走。
寧夏一個肩膀掛著一個背包,走在梁勝杰身旁小心護著,擔心梁勝杰一不小心給摔了。
出了檢票口,張大兵就迎了上來,并問:“什么情況這是?”
“上車再說,頭暈。大兵,幫忙拿下包吧,這是寧夏。寧夏,這是我兄弟——張大兵。”
張寧兩人相互打過招呼后,張大兵拿過梁勝杰的包,帶他們進了一輛車。
張大兵發動車后問:“寧夏是一起,還是一會我送送?”
梁勝杰知道張大兵什么意思,就說:“兄弟,想問什么只管問,我和寧夏不是那種關系。我先睡會,到家叫我。”
寧夏一聽,也補充著說:“是的,我和杰哥的確不是那種關系,也就剛認識幾天。”
張大兵知道梁勝杰這話是什么意思,就是要告訴他——寧夏不是玩玩的那種,說話要注意下分寸,別造成誤會。
但聽寧夏這樣一說,就樂了,壞笑著說:“明白,明白。你杰哥是怎么生病的?嚴重不?”
“他是......怎么就成我杰哥了?我倆真沒什么!”寧夏急得直跺腳。
“好吧,好吧。那梁勝杰怎么就生病了?去的時候不好好的嗎?”
“是因為那晚在山頂,他把他衣服給我了,就著涼了,然后就發燒了。”
“晚上爬山?這很難不讓人遐想啊!”
“唉,解釋不清了!我也有點困了,大兵哥,我睡一會啊。”
“有啥解釋不清的,就兩字——緣分。”張大兵見寧夏沒回話,扭頭看了眼說,“真睡了?好吧,你倆睡吧,當我是空氣,到了叫你們。”
寧夏躺著裝睡,假裝沒聽見;梁勝杰轉了個身,咳嗽了幾聲;張大兵開心地哼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