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吳媛的房間,梁勝杰就受到了吳媛母親的盤問,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仍然覺得很尷尬,因為很多問題梁勝杰完全無法回答。
就在梁勝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時候,屋里傳來吳媛的吼叫聲:“媽!你讓他走行嗎?!”
吳媛這一叫倒也給梁勝杰解困了。梁勝杰把手機號碼留給了吳媛母親,并說吳媛有什么事情可以隨時找他,然后就匆匆告辭了。
直到梁勝杰離開吳媛家,吳媛爸爸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但他那嚴肅的表情和那帶著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的眼神,讓梁勝杰心有余悸。
梁勝杰在小區的椅子上抽了根煙,才感覺好點。
梁勝杰原本以為吳媛母親會給他電話,但是沒有。吳媛也沒有。
吳媛不聯系,符合她的性格。沒有消息對梁勝杰和吳媛來說,那就是最好的消息。看來吳媛沒再尋死覓活了。
梁勝杰一個人在學校住了幾天,也收拾東西回家了。學生生涯就此結束。
離去父母安排的工作單位報道的時間還有一小段時間,梁勝杰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和甘素素好好玩玩。
雖然甘素素和梁勝杰確定了戀人關系,但她還是很理智和明事理的。得知吳媛出事后,她是一個電話都沒給梁勝杰打過。當然梁勝杰也沒打給她。
在梁勝杰處理好所有的事,調整好心態,覺得一切都似乎平靜后,這才聯系了甘素素。
“哥,吳媛姐好些了嗎?”
“恩,沒事了。”
“我覺得她一定恨死我了。”
“怎么會,別多想了。”
“我覺得挺對不起吳媛姐的。”
“我們不說這個了,都過去了啊。你在哪呢?”
“在家呢。”
“焚香沐浴。”
“討厭!”
甘素素是個聰明善良且善解人意的女孩,自己還悲傷著,卻變著法子讓梁勝杰輕松下來。
梁勝杰也感覺吳媛的事已然結束,慢慢的,之前那壓抑感也逐漸消失。
在市里連續玩了兩天后,梁勝杰心情好了很多,甘素素也從母親的去世的悲痛中緩了過來。
于是,梁勝杰決定帶甘素素到隔壁市的一個小鎮玩玩。
這個小鎮梁勝杰以前去過一次,有河有島,風景不錯,最關鍵的是這里并非旅游景點,一切原生態,甚至每周還有兩次熱鬧非凡的趕集。
他們在那種逢站必停的綠皮火車上坐了近三個小時,終于到了這個小鎮。
雖然火車一路開開停停行得緩慢,車窗外的風還吹得大家一臉灰,讓梁勝杰郁悶,可甘素素卻是一路興致勃勃。
吃著上車前買來的各種零食,看著外面并不好看的風景,嘴巴還不停地跟梁勝杰說著話,下車后的甘素素更是像逃出籠子的小鳥,恨不得飛起來。
梁勝杰說人生地不熟的,一美女可別太張揚,回頭被娶不到媳婦的老鄉擄了去,他可救不回。
甘素素聽梁勝杰這一說,就乖乖地跑過來雙手摟著梁勝杰的胳膊,抬頭問她真被搶了救不救。
梁勝杰說他會把他們打出屎來。
說剛完,甘素素又跑了,邊跑邊叫:“我希望有個男孩子為我打架!”
我就操了!梁勝杰心中暗罵。
好在老鄉們都純樸善良,一路上看“猴”的真不少,但劫色的沒有。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兩人還是選擇了鎮政府招待所住下了。
招待所就在鐵路邊上的一個小山坡上,環境頗為優美,到處是枝繁葉茂的大樹和一些人工種植的花草。
他們住的房間后面有好幾棵栗子樹,幾個大點的熊孩子正站在樹杈上,在用棍子打還未完全成熟的板栗,樹下面有不少小孩在那里邊撿邊吃。
好不好吃不知道,但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開心。
兩人放下行李,打算去鎮上逛逛,順便吃飯。剛出招待所的大門,就聽見火車駛來的聲音。
甘素素跑到鐵路橋上,趴在護欄上看火車從她腳下駛過。梁勝杰走過去,靠在護欄上抽煙。
“這里真好!”
“還沒玩呢,就覺得好了?”
“恩,這里讓我的心好平靜,沒一點壓力。好久沒這種感覺了。”
梁勝杰轉過身,將一只手臂搭在甘素素的肩膀上,說:“我也是。”
甘素素直起腰將頭靠在梁勝杰肩膀上幽幽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吵了很厲害很厲害的架,你就到這里接我。”
梁勝杰突然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抱住甘素素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
兩人在小鎮的第一天,就碰上了趕集。
在小鎮最熱鬧的一條街道兩邊,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攤子,賣著各種商品,從食材到生活用品是應有盡有。整條街全是人,感覺就像旅游景點的購物街。
甘素素拉著梁勝杰的手興致盎然地到處看,一條街走下來,買了一些并沒有太多用處的她認為漂亮的玩意。
梁勝杰說買頂草帽遮陽,吳媛嫌戴著丑,不要,也就隨她了。
梁勝杰買了頂戴上后被甘素素一頓嫌棄。梁勝杰說你笑吧,一天下來誰黑誰知道。
之后兩人坐上了一條漁船,讓漁民擺渡將他倆送上了小島。
說是小島,其實還并不小,上面除了有小樹林、灌木群、草地,還有一些漁民的家。當然,還有一長線的河灘,布滿了沙子和石頭。河水雖不是清澈見底,卻也算是頗為干凈了。
甘素素脫了鞋子,光著腳丫在河邊踩水、丟小石頭。梁勝杰則躺在草地上,草帽蓋著臉休息。
甘素素自娛自樂了一會回來了,在梁勝杰身邊躺下,頭枕在他肚子上,順手還把草帽給拿走蓋她臉上了。
“你什么時候學會不要臉的?”
“誰要你是我哥呢。給。”
“什么?”
甘素素小手拿著什么東西沖梁勝杰晃了晃。梁勝杰接過一看,是兩片甘素素從河邊撿到的河蚌殼。
梁勝杰嘆了口氣,將河蚌殼蓋在眼睛上。
這里的空氣極好,白天藍天白云,晚上繁星點點。
這里的人們天一黑就都回家了,白天因趕集熱鬧之極的街道也變得冷冷清清。
梁勝杰和甘素素也回到招待所,坐在院子里乘涼、看天上劃過的流星。
甘素素從未見到過如此多的流星,許了很多愿,高興得不得了。當然,這次她不說,梁勝杰也大概知道她許了什么了。
于是,在這個小鎮中,度過了梁勝杰這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時至今日,他仍能清晰憶起在鎮上生活那兩天的每一個細節。
梁勝杰時常在想,如果時光能倒流,甘素素也同意,他選擇在那個小鎮找份工作或者做個小生意,平凡地生活下去的話,會怎樣。
肯定沒有如今的成就,也許會很清苦,但是應該會很幸福吧。最重要的是,甘素素不會離他而去!
他們是黃昏的時候離開小鎮的,西沉的落日將破舊的火車站臺照得金燦燦的,備感溫馨。
是的,梁勝杰清晰的記得甘素素站在那里,背著雙肩包,背包鼓鼓的,邊上插著一瓶礦泉水,落日的余暉將她籠罩其中,是那樣的光彩奪目。
火車來的時候,甘素素向坐在站臺長椅上的梁勝杰微笑招手。
梁勝杰走了過去,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那年甘素素二十歲,梁勝杰二十二歲。
一個月后,甘素素開啟了她的大學的生涯,而梁勝杰已經開始工作。
張大兵選擇了去特區闖闖,走的時候,應小梅出乎意料地哭得死去活來,說一年后畢業了去找他。
至于吳媛,梁勝杰仍然沒有她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