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師弟,你身后這位是?”宋書老遠就瞧見了跟在白顧溪身后的孩子,心中很是詫異,白顧溪素來冰清玉潔,不染人間煙火,怎么這次回來還帶了個孩子?
“新收的弟子。”
白顧溪輕輕側首,溫言對那徒弟道:“修然,眼前這位便是你的二師伯,速去與他行禮問安。”
言罷,只見那緊緊依偎在白顧溪身后的孩子如同林間初露怯的小獸,雙手緊緊攥住白顧溪其衣袂,緩緩走露出,目光游移不定,閃爍著幾分羞澀與畏懼。
“好好好,”宋書和藹的笑著將人給迎了過來。“小師侄長得這般水靈,可真招人稀罕。”
宋書很喜歡這孩子,他笑瞇瞇拿出一枚淡綠色的雕刻著繁復花紋的玉佩送給那孩子,權當作是見面禮。
白修然一開始沒有接,他先是看了看師傅,見師傅點了頭,他才接下玉佩,“謝謝二師伯。”
“宋書揉了揉白修然的腦袋說:“別客氣,小家伙,過幾天二師伯再給你送個好的。”
白顧溪目光淡淡地看著宋書,突然笑了,輕聲道:“師兄,可否讓師弟先休息一下?”
宋書這才回過神來,尷尬地撓了撓頭,說道:“啊,對,那我就不打擾了。記得向掌門匯報一下情況。”
“自然。”白顧溪淡淡的回答。
白顧溪帶著弟子去了小相峰,那是一處清幽之地,山上百草豐茂,樹木林立,星羅點綴著一些小白花。從峰上向下俯瞰,裊裊云煙伴隨著綠茵如海,重巒疊翠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嫵媚多姿,無論何時看到都會給人帶來好心情。
白顧溪細心地將弟子安頓于主屋側畔的小苑里,清幽雅致,靜謐宜人,適合弟子潛心修學,而且它距離白顧溪也不遠,不到半柱香的時間。
之后白顧溪獨自回到了翠竹掩映下的小竹屋,他靜靜地佇立于窗前,身形孤傲而修長,宛如一尊靜默的雕像,細碎的陽光落在他臉上,神情柔和,容貌昳麗。
此刻,他推開窗,望著遠山淡影,靜靜地享受這片刻的寧靜與安詳。
徒弟是半道上撿的,白顧溪走在長京街的小道上,遇見了這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那時孩子衣衫襤褸,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小巷里,遭人打罵,瑟瑟發抖,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白顧溪救了他,一開始他不想負責,最后或許是出于于心不忍收下了他,一直留到現在,不禁感嘆緣分妙不可言,這是此次下山命中注定的牽引。
下午白顧溪去見了掌門師兄。
魏凌逸一見師弟,便溫情脈脈拉著白顧溪的手噓寒問暖。從天南聊至地北,滔滔不絕,猶如江河之水綿延不絕。最后還是白顧溪以不放心徒弟為由,魏凌逸才放他回去。
“師弟啊,待到數日之后,師兄定要贈你一份珍稀之物。”魏凌逸說道,“你可莫要推辭,定要接受。”
“多謝師兄厚愛,那師弟便恭敬不如從命,欣然笑納了。”
山中歲月靜好,一晃大半年過去,白顧溪每天清閑地看著自己徒弟讀書練功,偶爾會帶著徒弟去別的峰轉轉,帶他認認人。徒弟很乖,做事也很認真,很招人喜歡。
時至正午,驕陽似火,院子里沒有風,燥熱的很。白顧溪帶著弟子來到后院的樹林里吃飯。樹林里有一座芳草亭,白顧溪將飯菜置于亭上,還沒吃上幾口,便聞得一陣爽朗之聲由遠及近。
“師兄,不介意多雙碗筷吧?”白顧溪抬頭,只見封飛揚正抱著佩劍一臉笑意直勾勾地盯著桌上的飯菜。
“哦?原是八師弟歸來,快請坐。”
白顧溪還以為誰呢?差點認不出這師弟了,還好掌門師兄提過一嘴說八師弟快回來了,他才回想起八師弟這個人。
封飛揚聞言放下佩劍毫不客氣地端著餐具就狼吞虎咽起來。
白顧溪道:“這是我的碗筷。”
封飛揚嚼著飯,夾著菜,邊吃邊說:“哎呀師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別見外。”
白顧溪聞言,額頭隱現黑線,無奈笑道:“罷了,待我再去取一副來。”
封飛揚依舊努力地吃著飯,像是餓死鬼投胎,筷子翻飛,飯菜入口行云流水,以風卷殘云之勢襲卷了整個餐桌,等到白顧溪取完碗筷回來,留下的只剩空盤了。
白顧溪但見封飛揚一臉靨足地瞇著眼睛拉著白修然喋喋不休。而白修然生無可戀擺著臉明顯不想理封飛揚。
“你把它全吃完了?”
白顧溪目光一凝,顫顫巍巍地說道。
此時封飛揚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對呀。”
于是白顧溪繃著臉看著封飛揚。
“師兄別生氣,等下次我請你們去福蓉樓吃飯。”
“你知不知道有一盤菜是竹寒草?”白顧溪壓低聲音,好像在隱忍著什么,臉上的神色復雜多變。
“沒關系,不就是竹……竹寒草!?”封飛揚話音一落,肚子特別應景地發出“咕嘟”一聲,他慌忙捂住腹部,頭冒冷汗,是竹寒草起作用了。
現在,封飛揚急需放便一下,他順著白顧溪給指的方向,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
封飛揚心中暗道:原來,白顧溪是在幸災樂禍……咕嘟嘟……不行,這肚子愈發不老實了,思緒至此,他再也無暇他顧。
白顧溪師徒默默地把殘局收拾好,隨后白顧溪就帶著徒弟下山吃飯去了,畢竟天還是這么熱,白顧溪不想再生火做飯了。
待到傍晚太陽快落山了,空中已有些風了,白顧溪才帶著徒弟回到小相峰,那時封飛揚已經虛脫到不想再說話了,他靠在石碑上,兩個眼睛隨著白顧溪而轉動。
竹寒草性涼,適合天熱降火,但不宜過多食用,不然就會引起腸胃不適,腹痛,服瀉等一系列反應。封飛揚這次是長記性了但他下次還要胡吃海喝。
白顧溪道:“修然,你先回去吧,為師等會兒來找你。”白修然目光流連在師傅與師叔之間,然后點了點頭依依不舍地走了。
白顧溪看著封飛揚道:“師弟此來,有什么事?”
封飛揚打兩個哈哈,目光中藏著幾分狡黠:“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想邀請師兄和我一起做個任務。”
“噢。”白顧溪淡淡地應了一句,“不去。”
“別啊師兄——”
封飛揚苦兮兮地想要勸回師兄,然而白顧溪不為所動,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白顧溪漸漸消失在他的目光中。
自從那日白顧緩拒絕了封飛揚的邀請后,封飛揚就變得跟狗皮膏藥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每天按時按點騷擾白顧溪……的飯,一連蹭了五六天,白顧溪不忍了,將人揍一頓后,同意了他的請求。
封飛揚:“值了。”
白顧溪:“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