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初五,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賞劍大會如期舉行。
宗自華四人來到萬象盟,呈上請?zhí)谌肟谔幍怯浢麅裕胚M(jìn)入會場。
大會雖未正式開始,但場中早已是群英薈萃,各派高手云集,或低聲交談,或朗聲談笑,熱鬧非常。
宗自炎目光微動,對著白顧溪露笑意:“少年人天生愛熱鬧,七師弟不如帶著小師侄隨意逛逛。”
又轉(zhuǎn)身對著封飛揚(yáng),輕聲道:“八師弟,隨我來一趟。”
白顧溪頷首,不知道三師兄心里打的什么算盤,要特意支開他。
他壓下疑惑,轉(zhuǎn)身看向身旁的徒弟,語氣溫和:“修然,要去看錦鯉嗎?”
“徒兒聽師傅的。”
師徒二人漫步至露華池畔,剛一現(xiàn)身,便如明珠般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這對師徒年齡看起來不大,但氣度不凡,長相優(yōu)越,引得眾人紛紛側(cè)目,浮想聯(lián)翩。
……
柳意剛與未婚夫吵完架,此時獨(dú)自一人坐在小池旁生悶氣,她不忿地看著水面,心情極為不爽,一想到葉宇那高高在上的樣子,她就煩躁地向池中扔石子,好似這樣就能出一口氣,“葉宇那個自大狂,再也不想理他了。”
柳意正苦惱著,倏地,池塘對面?zhèn)鱽硪魂囆[,她嘴角一扯,陰郁地抬起頭,不知道本小姐心情不好嗎?非要發(fā)出那么大聲音。
柳意這一抬頭,卻直接看呆了:池塘對面有好多美男,原諒她不爭氣的淚水從嘴角流出。
柳意擦擦不存在的淚水,站起身來前去搭訕,一點(diǎn)兒也不想剛才的煩惱了。
柳意看到目標(biāo)后,故意接近,裝作柔弱,眼角擠出幾滴淚,顯得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美人泣淚,是絕大部分人拒絕不了的模樣,柳意屢試不爽——除了葉宇這個奇葩。
“這位公子,可否幫小女子一個忙?”柳意面帶痛苦,氣若游絲地說著,“小女剛才不小心腳扭傷了,可否幫忙請個大夫?”
“樂意之至。”白顧溪莞爾,讓人感到如沐春風(fēng)。
但,有人卻不開心了。
白修然眼神陰鷙,似是陰云密布,周身氣溫降至冰點(diǎn)。
白顧溪伸手正欲攙扶柳意,面前卻橫插一人,他疑惑地看著眼前人。
“師傅,還是我來吧。”
白修然不給他們?nèi)魏畏磻?yīng)機(jī)會,便扶攬上了柳意,此時柳意心里也是懵圈的,怎么還買一送一?不過,她喜歡,這弟子長得不比師傅差。
真是賞心悅目,柳意美滋滋地想著,連帶著面上的表情也變得愉悅。
“你們在做什么?!”
一道又驚又怒的聲音如雷貫耳。
身著明藍(lán)色蜀錦長衣的俊美男子陰沉著臉看著柳意。
柳意有些被抓包的心慌,訕訕地摸了下鼻子,但轉(zhuǎn)念一想:她又沒做錯什么,憑什么要害怕他!
于是柳意挺直腰桿,上前兩步,“沒看到這兩位公子在幫我忙嗎?你來又是做什么?”
“咦?你腳好了。”白修然不合時宜地問,眉峰上挑,眼中得意。
“啊?哈哈,”柳意尬在原地,“對啊,怎么突然就好了呢?”快別說了,這少年是會拆臺的,也不知道在他師傅面前是不是這樣。
看柳意試圖裝傻充愣蒙混過關(guān),白修然明嘲暗諷地笑了笑,此時白顧溪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卻沒有說什么。
“別鬧了,跟我回去。”葉宇面色陰沉如水,他聽得出來柳意在排訴他,但這是他們的私事,豈能讓外人插足。
“我不。”柳意置氣地將頭甩向一邊,心里一團(tuán)火。
她用眼神向白顧溪求助,她不想被葉寧帶走。她誠心想跟葉宇作對,想看他吃癟,那樣子一定會讓她樂瘋。
看到柳意如此不服管教,仍置若罔聞地與與他人擠眉弄眼,葉宇怒上心頭。
“打一架吧。”
“我想有什么誤會。”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他們彼此之間相互審視。
葉宇固執(zhí)已見,“你與我打一架,我贏了,柳意將隨我走。”
白顧溪溫聲道:“柳姑娘有她的自由和權(quán)利,她可以自主選擇跟誰走,而不是由你我決定。我尊重柳姑娘,所以我不會答應(yīng)你的請求。”
“你——”葉宇啞口無言。
柳意心底亂顫,她呆呆地抬頭望著白顧溪,除了大哥,以前從未有人這樣告訴她,她有選擇的權(quán)利,哪怕是最寵愛她的二哥也從未這樣,更別說其他人,他們只把她當(dāng)作一件可以獲得利益的商品,從未有人尊重過她的意愿,問過她到底愿不愿意。
明明是素未謀面的人,卻如此維護(hù)她。
柳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善意。
她還有什么好猶豫的,這婚約不要也罷,反正也不是她所樂愿的。
“她是我未婚妻。”
或許對面那人說的是對的,但葉宇自尊心作祟,不容忍他低頭承認(rèn)他的錯。
“既然這樣,那閣下就更不應(yīng)該限制柳姑娘的自由了,畢竟現(xiàn)在的柳姑娘不屬于你,既便是到了將來她仍可以不屬于你。”白顧緩從容回應(yīng),心平氣和,像一汪平靜的湖水任憑外界如何紛擾都不會掀起半分波瀾。
柳意長抒一口氣,卸下千斤的負(fù)擔(dān),步伐輕快,自信得體地走到白顧溪身旁,釋以感激的目光。
對方并未多言,只是輕微的領(lǐng)首,柳意卻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忘記恐懼,無所顧慮,勇敢地對上葉宇。
“我想,我們還是結(jié)束了吧。”柳意雖略有些猶豫,但沒有不舍。
猶豫不過是擔(dān)心家中會被遷怒,但她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就不怕葉家找她們麻煩,畢竟她們柳家不是軟豆腐,沒了葉宇這個聯(lián)姻對象照樣可以過活。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葉宇這一聲有點(diǎn)大,引得周圍人目光連連。
葉宇臉上掛不住,氣急敗壞地看著他們,吞聲飲氣,再次向白顧溪發(fā)出邀請:“以眾人為證,我們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也許是被煩的了,也許是明曉不答應(yīng)葉宇他不會善罷甘休,從而引發(fā)一系列的麻煩,總之,白顧溪答應(yīng)了。
但與之比試的卻不是他,而是他的徒弟。
白修然道:“師傅不必動手,徒兒可代師傅對付那人。”
白修然不想師傅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被分走注意,他只想讓師傅只注視他一人,于他而言,除了師傅,這些事根本就沒必要,他人的好壞都與他無關(guān),他本就是一個自私又冷漠的人。
師傅多高潔啊,本應(yīng)明鏡高懸俯瞰眾生,怎能沾染世俗的濁穢。
“修然……”白顧溪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徒弟。
“師傅不必?fù)?dān)憂,弟子自有分寸。”
看著徒兒鎮(zhèn)靜的樣子,白顧溪想了想,罷了,不攔他了,就當(dāng)是歷練吧,遲早要面對的。
然后,白顧溪就看見了自家弟子成功地說服了對方,但也成功地將對方惹得惱火。
白顧溪撫額,無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