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忘憂鎮的問題,白顧溪找到小荷,“你說的禁林可否詳細說說?”
小荷避而不談,反問,“先生答應我的事,考慮好了嗎?”是否要收下她。
白顧溪從袖中取出一塊令牌,“這是凌霄宗的信物。你可以先從下層學起。”
小荷接過令牌,手指微微發抖。“先生的意思是……”
“我會修書一封給掌門。”白顧溪頓了頓,“但你要記住,修習之路漫長艱辛,若半途而廢,不如現在放棄。”
小荷緊緊攥住令牌,指節都泛了白。“我不會讓先生失望的!”她突然跪下,重重磕了個頭,“師父在上……”
白顧溪連忙扶住她:“且慢。我只是引薦人,并非你師父。”他看見少女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又補充道:“等你通過了入門考核,自會有更適合的師父。”
小荷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遠處傳來奶奶的咳嗽聲,她回頭望了一眼,猶豫道:“那奶奶……”
“老人家可以暫住六佘村。”白顧溪望向村中升起的炊煙,“村長已經答應照看。”
小荷點點頭,壓低聲音道:“禁林在鎮子西邊十里處,先生萬事多加小心。”
一陣腳步聲傳來,羅紅九緊皺著眉走來,“白兄,我剛收到飛鴿傳書。”羅紅九遞過一張字條,“瀚海門遇襲,掌門命我即刻回援。”
字條上的墨跡還未干透,白顧溪快速瀏覽完畢,蹙眉,“黑蓮教瞎摻和什么?”
羅紅九搖搖頭,“不知道,但我現在需要帶著師弟們回去。”
“我與你同去。”
“不可。”羅紅九按住他的肩膀。
白顧溪抬頭看著他,羅紅九解釋道,“你不是要探索禁林嗎?”他又看了眼小荷,扯出一抹微笑,“別擔心,這種事時常發生,我們有應對的方法。”
白顧溪知道羅紅九說得有理,“至少讓我送你到渡口。”
他們沿著溪邊小路默默前行。溪水嘩嘩作響,掩蓋了腳步聲。快到渡口時,羅紅九突然停住:“白兄,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但說無妨。”
“那日你在祠堂歸還的黑劍,”羅紅九盯著溪面,“可是傳說中的'夜闌'?”
白顧溪瞳孔微縮,承認道:“羅兄好眼力。”
“家師曾提過此劍。”羅紅九似在回憶,“據說它最后一次出現,是在二十年前。”
“船來了。”白顧溪指向河面上的幾只小舟。擺渡人劃著槳,正在靠岸。
羅紅九看了他一眼,抱拳行禮:“保重。”
目送小舟消失在水波中,白顧溪也收拾好心情來到禁林。
禁林的邊緣,參天古木遮蔽了陽光,林中彌漫著潮濕的霧氣。腳下的泥土松軟潮濕,每一步都會留下清晰的腳印。空氣中飄蕩著腐朽與新生交織的氣息,偶爾傳來幾聲古怪的鳥鳴。
白顧溪撥開垂落的藤蔓,深入林中。越往里走,光線越暗。樹干上爬滿了暗綠色的苔蘚,偶爾能看見幾株鮮艷的蘑菇。
林中突然安靜下來,連蟲鳴都消失了。白顧溪停下腳步,耳朵捕捉到細微的沙沙聲。他緩緩轉身,看見一道黑影從樹后閃過。那東西移動得極快,幾乎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
“誰在那里?”白顧溪沉聲問道。沒有回應,只有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他繼續前進,來到一片開闊地帶,那里有一座房子,屋檐房體爬滿了藤蔓,堆積一層枯枝落葉,這座林中小屋早已與周圍植物融為一體。
“奇怪,這里沒有人,怎么會有房子?”白顧溪正想著,腳下土地突然塌陷。
他快速后退幾步,看見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形成一個直徑約三丈的圓形坑洞,下面堆滿了白骨。
一陣陰風吹過,白顧溪的衣袍獵獵作響。他猛地抬頭,看見樹梢上蹲著一個人影。那人全身籠罩在黑袍中,臉上戴著木制面具,只露出一雙泛著綠光的眼睛。
“擅入禁林者,死。”沙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分不清具體方位。
白顧溪拔出隨身攜帶的軟劍,劍鋒在昏暗的光下反射出寒光。
“在下凌霄白——”話還未說完,那人突然消失在原地,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寒意,白顧溪本能地側身閃避。
一道黑影擦著他的肩膀掠過,在樹干上留下三道深深的爪痕。他反手一劍,卻只劈中空氣。
“速度不錯。”沙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白顧溪抬頭,看見黑袍人倒掛在樹枝上,像只巨大的蝙蝠。“可惜還是太慢了。”
數十根藤蔓突然從地面竄出,如同活物般纏向白顧溪的雙腿。他揮劍斬斷幾根,但更多的藤蔓蜂擁而至。眼看就要被纏住,白顧溪咬破手指,在劍身上畫下一道血符。
劍身爆發出耀眼的金光,所到之處藤蔓紛紛斬落。黑袍人悶哼一聲,從樹上跌落。他剛落地就彈跳而起,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地面開始震動,那些白骨竟然自行拼接,組成三具高大的骷髏戰士,它們揮舞著骨刀向白顧溪撲來。
白顧溪深吸一口氣,劍招陡然變得凌厲。他避開第一具骷髏的劈砍,劍鋒劃過它的脊椎。被斬斷的骨頭落地后竟又自動拼接,重新站起。
“沒用的。”黑袍人冷笑道,“在這里,死亡才是開始。”
白顧溪注意到每具骷髏胸口都嵌著一顆發光的石頭。他改變策略,劍鋒直指那些石頭。第一顆被擊碎時,對應的骷髏立刻散落一地,再也無法重組。
黑袍人見狀大怒,親自加入戰斗。他的指甲突然暴漲,變成鋒利的骨刃。兩人在林中快速移動,劍刃與骨爪碰撞出點點火星。
白顧溪逐漸落入下風。對方的招式詭異莫測,而且似乎不知疲倦。他的手臂被劃出一道傷口,鮮血順著手腕滴落在地。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那些沾染了白顧溪血液的植物突然瘋狂生長,開出妖艷的紅花。花朵散發出甜膩的香氣,黑袍人的動作明顯遲緩下來。
“這是?!”黑袍人驚恐地后退,“你怎么會有這種血?”
白顧溪抓住機會,一劍刺向對方胸口。黑袍人倉促閃避,面具被劍氣劈成兩半。露出的是一張布滿黑色紋路的臉,那些紋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下游走。
“那是詛咒……”白顧溪沉聲道。
黑袍人發出凄厲的尖叫,身體開始扭曲變形。他的四肢拉長,背部隆起,最終變成一只形似蜘蛛但又很怪異的東西。
那蜘蛛怪人撲向白顧溪,他勉強躲開,但左肩還是被劃傷。布料立刻被腐蝕,皮膚傳來灼燒般的劇痛。白顧溪咬牙揮劍,斬斷了兩條襲來的蛛腿。
怪物吃痛后退,腹部突然鼓起,噴出無數細小的蜘蛛。這些小家伙速度極快,白顧溪來不及躲避,轉眼間就爬滿了他全身。
雖然他不怕毒,但是真的很惡心,還有些小痛。白顧溪這樣想著,一邊感受無數細小的刺痛,一邊努力地去除這些蜘蛛。
倏地,一道銀光閃過。
所有的小蜘蛛瞬間化為灰燼。
白顧溪勉強抬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裴鈺手持一柄銀色短刀,刀身上刻滿古老的符文。
蜘蛛怪人發出憤怒的嘶鳴,卻不敢上前。它僅剩的兩條腿不安地劃動著地面,眼中流露出恐懼。
“滾!”裴鈺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否則我不介意讓你永遠消失。”
怪物猶豫片刻,最終緩緩后退,消失在密林深處。
“那怪物到底是人還是什么?”白顧溪知道裴鈺向來神秘,他不會問他為什么在這里。
“如你所見,那是個被詛咒的人,他曾是這片樹林的管理者。”裴鈺望向怪物消失的方向,又盯著那林中小屋,“那是他居住的地方,他還會回來。”
“什么意思?”白顧溪緊接著問。
然而裴鈺似乎有些生氣,“你不痛嗎?”他走到白顧溪的面前,修長的手指按壓在左肩止血,一陣痛感傳來,白顧溪這才意識到裴鈺在為自己的傷而生氣。
“謝謝。”白顧溪心里涌動著一種暖流,左肩與裴鈺手指接觸的部分似乎愈漸滾燙。
先前因為緊張而忘記的疼痛,白顧溪現在才感受到難受,臉色煞白,冷汗直冒,氣力不支,裴鈺一把抱著他到小屋里。
“不要擔心,念安。”裴鈺握著白顧溪的手,滿目深情,白顧溪有點慌,一把抽出,“都上過藥了,還是說說這里的事。”
裴鈺不見失落,款款而談,“這片區域還是正常的,只是那人被鎮長下了咒,成了這副模樣,但還有救,你知道依希爾嗎?他可以解決。”當然,你的血也可以,可是他不想讓你這么做。
白顧溪望著他,回想起以前好像還真有依希爾這個人,銀絲三千,眉目如畫。
裴鈺又繼續說,“忘憂鎮的事你知道,這里是鎮長和官員們走私藏寶的地方,他們為了保守秘密專門請了人,給那個人下了咒,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離不開這里,殺死除他們外所有進入這里的人。”
對于裴鈺說的話,白顧溪不疑有他,至于裴鈺為什么會知道這些東西,白顧溪不多追問,這個人他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