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嚇了一跳。
“抱歉,我沒有想要嚇唬你。你在想別的事情嗎?”
“沒有,我在看窗外,如此而已?!?/p>
“外面漆黑一片?!避锏侔焉碜映A窗靠近。
“沒錯,不過今天是滿月?!?/p>
“想從這里跳到水里去的話,是不是有點太高了?據我所知,你的恐高癥似乎很嚴重。”
“我寄了請帖給你?!?/p>
“就像是寄給其他兩百多名客人一樣,這不是我所謂的對母親的邀請。我應該是領著你走進教堂,把你送到圣壇面前的那個人,這一點可能值得我們激烈辯論一番。”
“二十年來,你和我有好好談論過什么事情嗎?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希望你要我介紹未婚夫給你認識?!?/p>
“好像我已經見過他了。”茱蒂略顯尷尬的說道。
“是啊,是你將他介紹給我的。但是我說的是我們三個人聚在一起的時刻,真是少之又少。而且那還是在偶然的情況下,在法蘭克福某處商店的自動扶梯上。這并不是我所謂的相互認識,也不能代表你對他或是對我的生活感興趣。”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我們三個人曾經一起喝過咖啡?!?/p>
“那是他向你提出的建議,因為他想更加了解你。從頭到尾整整二十分鐘都是你一個人在滔滔不絕的講話。”
“他不怎么說話,幾乎和自閉癥一樣,我起先以為他是一個啞巴?!?/p>
“可是,你有問過他一個問題嗎?”
“那你呢,安娜,你有問過我一個問題嗎?你有向我征求過一點點意見嗎?”
“這有什么用呢?好讓你向我講述,你像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在做什么,好讓你告訴我,我應該做什么,是不是?我早該一輩子都不說話,這樣總有一天你就會明白,我從來就不想成為和你一樣的女人。”
“你該睡覺了,”茱蒂對她說,“明天會是漫長的一天。我們一到巴黎就要去趕另一趟飛機,然后才能到達柏林。”
茱蒂把安娜身上蓋的毯子拉到肩膀上,然后繼續看報紙。
飛機在傍晚時分降落在法國戴高樂機場的跑道上。茱蒂把手表調至巴黎時間。
“我們有兩個小時的時間轉機,應該不成問題?!?/p>
這時候,茱蒂并不知道原本抵達C航站樓的飛機將轉往E航站樓的某道門,而這道門的廊橋和他們的飛機沒有銜接,所以空姐播報說會有一輛巴士過來,可是她卻說巴士會把乘客載往B航站樓。
茱蒂抬起手指,向乘務長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過來。
“我們要到C航站樓!”她對乘務長說。
“對不起,您說什么?”乘務人員問道。
“您剛才的廣播說要到B航站樓,我想我們是要到C航站樓去?!?/p>
“有可能,”乘務長回答,“我們自己都被搞糊涂了。”
“請說清楚一點,我們確實是在戴高樂機場嗎?”
“有三道不同的門,沒有廊橋也沒有巴士等在那里,您不用懷疑這一點?!?/p>
飛機降落四十五分鐘之后,她們總算是下了飛機。接著就要通過海關檢查,再去找飛往柏林的航班所在的航站樓。
兩名機場警察正在檢查從三個航班的飛機上下來的幾百名旅客的護照。茱蒂看了看告示牌上的航班起飛時間。
“前面有一百多個人在等,我擔心時間會不夠充裕。”
茱蒂回答:“我們可以搭乘下一班飛機??!”
通過海關檢查后,她們開始穿越一連串的廊道和自動人行道。
茱蒂發著牢騷:“早知道直接從羅馬走路過來就行了?!?/p>
話音剛落,茱蒂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
安娜想扶住她,但是她跌得太突然,讓她措手不及。自動人行道繼續向前移動,帶走了橫躺在地的茱蒂。
“媽媽,媽媽,你醒醒!”驚慌的安娜一邊叫喊著,一邊使勁搖母親。
自動人行道的連接口一直發出輕微的撞擊聲。一名旅客連忙跑過去幫安娜,兩人合力把茱蒂扶起來,把她放在稍遠一點的地方。那個男旅客脫下外套,擱在昏迷不醒的茱蒂頭下。他想要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要,千萬不要!”安娜堅決地說,“這沒什么,她只是有點不舒服,我已經習慣了?!?/p>
“您確定她沒事嗎?您的朋友看起來狀況不是很好?!?/p>
安娜撒了一個謊:“她是我的母親!她有低血糖!”
她又開始一邊搖母親,一邊叫道:“媽媽,你醒醒?!?/p>
“我來替她量脈搏。”男旅客蹲下身,將聽診器戴在了耳朵上,用另一端探測著茱蒂的心跳。
安娜嚇得大驚失色:“不要碰她!”
這時,茱蒂睜開眼睛。她努力地站起身,問道:“我們到柏林了嗎?”
幫助茱蒂的那個男旅客扶她站起來。茱蒂把身體靠在了墻壁上,讓自己恢復平衡。
“我們到哪里了,你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茱蒂追問道。
男旅客轉身看向安娜,摘下了聽診器,說道:“您確定她只是有點不舒服嗎?她的心跳剛剛突然停止,我目前能診斷的只有竇性心律不齊,具體的還要去醫院進行全身檢查。不過…她看起來好像還沒有完全恢復神志…”
安娜憑空打了一個冷顫,她不可思議的看向母親,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她。而茱蒂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她連忙調轉了一個話題,她對著那個男旅客反擊:“喂!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完全不需要去看醫生!”
男旅客撿起她的外套,默默地走開。
安娜責備她:“你起碼也要和他道個歉?!?/p>
“為什么?就為了他假裝幫我忙,趁機吃我的豆腐,然后不要臉的來和你搭訕,他還想怎么樣?”
“你這個人真不像話,剛才你快把我嚇死了?!?/p>
茱蒂說道:“這沒什么大不了,我還能怎么樣,我已經死了!”
“可是剛剛那個男人和我說,他捕捉到了你心跳的聲音。”
茱蒂連忙解釋道:“我想是因為接觸不良吧,或者是被什么東西干擾,得通知他們一聲。要是有人在關自己的手機的時候把我也一起關掉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安娜聳了聳肩膀:“我永遠沒辦法把我現在的遭遇跟別人說?!?/p>
“我剛才是在做夢,還是你真的叫我媽媽?”
“你在做夢!”安娜答話時,茱蒂正好拖著女兒往登機口走去。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