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可是里茲先生…?”
盧卡斯瞥了一眼櫥窗,說道:“別提里茲先生了!”
“已經不提了?”
“千萬不要轉身,在櫥窗前一直看著我們的那個女人真是令人難以抗拒。”
“哪個女人?”安娜問道,身子連動都不敢動。
“把臉貼在櫥窗上看了你十分鐘,就像是看到圣母瑪利亞一樣的那個女人…據我所知,圣母瑪利亞不會穿三百美元的高跟鞋,更不會穿折扣店里面打折的鞋子!我叫你不要轉身,我是第一個看到她的!”
安娜抬頭望向窗外,雙唇不禁顫抖起來。
“哦,不對,”她用微弱的嗓音說,“這個人,我在你之前早就看過她了…”
她把鞋子丟在臺子上,轉開商店大門的門把,然后沖到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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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茲先生回到鞋店時,只看到盧卡斯一人坐在臺上,手里拿著一雙高跟鞋。
他吃驚地問:“茱蒂小姐走了?”
“是的,”盧卡斯回答,“不過你不要擔心,她會回來的,也許不是今天,但是她一定會回來的。”
里茲先生手中的盒子掉在地上,盧卡斯把它撿起來交給他。
“你看起來很失望,別這樣,我幫你把東西收拾收拾,然后,我帶你去喝杯咖啡,如果你喜歡茶,喝杯英式紅茶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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葆拉用指尖輕輕撫摸安娜的嘴唇,然后在她的眼睛上吻了一下。
“我想盡辦法說服自己,沒有你我也可以生活下去,可是你看,我就是做不到。”
“那越南呢?你的報道工作呢?米綸娜會說什么?”
“如果我欺騙自己,那走遍全世界去采訪其他人的真相又有什么意義?游歷一個個國家,而我心愛的人卻不在那里,這對我來說又有什么意義?”
“那你就不要再問自己其他的問題,這是和我問好的最美方式。”安娜一邊說,一邊踮起腳。
兩人擁抱著親吻,仿佛忘記了時間,完全忘記了周圍世界的存在。那一刻,她們感覺一切都旋轉了起來,深埋在心底的愛意在那一刻突然復活了。
安娜依偎在葆拉的懷里,問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回答:“我在你家樓下找了你二十年了,我想這件事也不是很難。”
“是十七年,說真的,這已經足夠漫長!”
安娜再一次親吻她。
“可是你呢,安娜,你為什么會突然決定來柏林?”
“我和你說過,那是一個命運的征兆…我在一個街頭女畫家的作品中看到一張被你遺忘的畫像。”
“我從來沒有請人給我畫過像。”
“一定有的,那張畫上就是你的面孔、你的眼睛、你的嘴巴,甚至連你下巴上的小窩都有。”
“你是在哪里看到那張逼真的畫像的?”
“在羅馬的鮮花廣場上。”
“我承認我去過意大利,但是我從來沒有請人為我畫過像…”
安娜仰頭望天,一片云彩正緩緩流過科隆的上空。她看著云彩的形狀,臉上露出了微笑。
“我會很想念她的。”
“誰?”
“我的母親。跟我來,我們去走一走,我要向你介紹一下我的城市。”
“你還光著腳呢!”
安娜回答:
“這一點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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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后……
葆拉辭去了記者的工作,留在科隆和安娜一起設計動畫角色。葆拉新奇的構想搭配安娜精湛的技術,兩個人很快便成為了公司里面的黃金拍檔。當她們結束了一天辛勞的工作之后,晚上她們會去看自己最愛的古老愛情電影,偶爾也會在西西里餐廳大快朵頤。她們如膠似漆的生活在一起,將心底里所有的秘密與思念,完全傾訴與對方。
轉天,安娜將惡龍阿道夫這部電影制作完成,發送到了迪士尼審核部門人員的郵箱,它得到了迪士尼的認可。審核人員戴夫承諾,會在一周之內將定金撥到安娜的賬戶內。公司里面的所有人歡呼雀躍了起來,安娜和葆拉仿佛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個夜晚,她們也開始擁抱、親吻。
當情緒緩和下來之后,安娜決定提前讓同事們結束工作。同事們紛紛祝賀安娜獲得的成就,安娜也謝過同事們真誠的祝福。
當公司的員工全部離開之后,安娜和葆拉也離開了公司。當她們走到希爾德街的時候,安娜一眼便認出了麥克唐納的那一輛林肯轎車。她快速跑到轎車前面,敲打車窗。
麥克唐納搖下了車窗,看向安娜:“很高興再次見到您,安娜女士。”
“我也是…那個,關于我母親的機器人,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也有話要對你說,安娜。”麥克唐納神情嚴肅的看向安娜。
“我要說的是,你沒有帶走我母親的白色遙控器。不過我從你的表情來看,似乎你并不是要和我說這件事。”
麥克唐納點了點頭,“如果我告訴你,你的母親從來就沒有過世呢?”
安娜倒吸一口氣,她來不及緩和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情緒了,她繼續追問:
“那她現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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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隆醫院…
安娜和葆拉坐在了手術室外的等候椅上,麥克唐納靠著墻,直挺挺地站著。
“她患上肺癌有多久了?”安娜問道。
“五年了…她拒絕一切治療。今天上午她突然暈倒了,我只好把她帶到了這里。”麥克唐納自責的說道。
安娜無奈的靠在了椅背上,她盡量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她默默在心中祈禱著,希望上帝在此時能夠站在自己這一邊。
葆拉攬著安娜,安撫道:“你知道嗎,我學過兩年心理學。當醫生走出手術室,通過她第一句說出的話,我就能夠知道患者的情況。”
安娜半信半疑的看向葆拉:“真的嗎?”
葆拉點了點頭,開始解釋:“當醫生走出手術室,五秒鐘之后才開始呼喊患者家屬的名字,那么患者大概率已經處于風險期。”
“如果手術很成功呢?”安娜迫切追問道。
“他會在走出手術門的那一刻就會呼喊患者家屬的名字。”葆拉回答道。
安娜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繼續沉浸在漫長的等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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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鐘后,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安娜和葆拉從座位上起身,麥克唐納也擔心的看著從手術室內走出的醫生。
醫生剛剛走出手術室,便推了推滑落到鼻梁上的眼鏡,詢問道:“茱蒂·布魯梅的家屬在哪里?”
安娜和葆拉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后微笑著看向醫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