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景陽城的夜市正盛,燈火闌珊。
而此刻,許宅也還燈火通明。許從今跪在許岳和張婳面前。
“璁璁啊,你說的可是真的?”許岳有些質疑的問道,“你當真要和那何捕快退婚?”
“女兒說的是真心話,女兒的的確確是要同何鄀退婚!”許從今語氣堅決,面色嚴肅。
“這……雖說我們許家乃是富庶之家,可是你們上個月才定了親,怎么就要退婚,傳了出去人家不得說我們許家欺辱了他何鄀么?”許岳有些為難地說道。
“爹爹,娘親,并非是我無理取鬧,而是何鄀他在老家早已有了婚約,昨日我在玉食樓里面見榮掌柜時,他同他那未婚妻也在玉食樓當中,舉止親密,女兒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那女子應當也是被他騙了。后來我又去查了住房記錄,那姑娘叫柳玉娘,房錢是那日何鄀帶她來住房時付的。這樣一個不折不扣的騙子,我許從今不要。”許從今擲地有聲,沒什么怒意。
“哎呀,他居然是這種人!”張婳氣急。
“周娘,明日把他二人分別帶到府中來,退親!”許岳怒到。
周娘走后,張婳扶起許從今,“璁璁啊,阿淮要到景陽了,明日早膳后你去玉林碼頭接應他”
“好的,娘親,我知道了”
“嗯,你明日早些去接阿淮,娘親和爹爹幫你料理何鄀一事。時間不早了,快些去安寢吧”
“是,女兒回房了,娘親和爹爹也早點休息吧”許從今笑著,毫無方才的憂郁之氣。
她走回房的時候,腳步都是輕快的,付融都差點沒跟上她。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付融不悅又疑惑。聽付融這么說,她忽然笑著轉身,
“因為我心情好呀!”
“啊?和那個何鄀退親你就這么開心?”何鄀迷惑
“當然了!融融,我今日心情大好,放你一天一夜的假,快去找你的引朝妹妹約會吧,你這幾日一直跟著我忙鋪子里的事情,都沒時間陪引朝。”她頓了頓,從衣袖里掏出一盒紅妝樓的新款胭脂遞給付融,
“這是我給引朝的道歉之禮,你幫我拿給她,幫我說句對不起,過陣子忙完了我一定親自登門向她道歉。”
付融倒也沒客套,接過就揣起來了。“如此,多謝姑娘了,只是這夜間……”
“沒事,放心吧,景陽城安全得很,拳腳功夫我還是略懂一二的,你去吧,別讓引朝等急了。”她話音剛落,付融傻笑幾下便快步走了。
……
第二日上午,何鄀便被帶了過來,他今日沒去衙門,穿的陳色便衣。
一進門就看見許岳坐在書案旁看書,
“小婿拜見岳父大人”何鄀恭敬地作了個揖,
“噢,你來了,起來吧”許岳瞥了他一眼,將書放在桌子上,笑了笑
“不知岳父大人叫我來是有什么事?”何鄀道
“聽說,前兩日你在玉食樓約見了一位貴客?”許岳冷笑了一聲以后問道。
何鄀腦子瞬間里瞬間空白了一會兒,片刻后,他就恢復了平時恭敬的樣子,他故作輕松地笑著,
“噢,那是我的一位遠房表妹”
“那你親她是為何!?”許岳怒拍桌子吼道。“呵呵,你把我的寶貝女兒當什么了?嗯?”
何鄀頓時語塞,埋下頭不敢再說話,但是他還是囁嚅道“岳……岳父,都是……都是那個女的勾引我的,我是情非得已……”
“何鄀!你居然欺騙我!”正當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進來,尋聲望向門口,正是柳玉娘氣沖沖的走進來,她照著何鄀就沖上去打他,何鄀反抗將她推倒在地,
“我怎會認識你,分明是你誣蔑于我!”
柳玉娘坐在地上怒吼,
“好啊,何鄀,你連我都不認了是嗎?這么多年以來,我替你服侍父母,從小定下了親事,我一直以為再過幾年你回來了便能與我成婚……你…我真是愚蠢至極,看錯了你,往我一腔情深,這么多年都葬入了豬狗之腹了……”張婳將人扶了起來,她還是止不住地哭泣
“柳姑娘啊,這男人之口最是花言巧語,你還是莫要為他傷心了,”
“岳母大人,我不敢啊……”何鄀跪下道
“住口!你與我家從今未曾成婚,你這聲岳母我可擔待不起!”張婳怒斥何鄀。
“我柳玉娘今日便同你恩斷義絕!”說著拔了頭上的一根簪子扔向何鄀便跑了出去。
何鄀見狀連忙狡辯“我對從今不敢有二心吶,一定是這女子構陷我的,還請岳父岳母明鑒!”
正說著,有人的笑聲傳了進來,眾人尋聲望去,來人身著丁香色衣服,手中持扇,頭發都判了起來,面上帶著戲謔的笑意。來人正是張淮,身后還跟著許從今。
“喲~這是發生了什么事兒呀?我看見一個小娘子跑了出去,口中還罵著‘負心漢’呢,說的可是你?”他指向狼狽的何鄀。
何鄀氣急敗壞,立即站了起來,見事已至此,干脆破罐子破摔,指著許從今破口大罵
“呵呵,許從今,你我還未退親呢,怎么就忙著帶野男人回來了?真是個賤人!”
“閉嘴!也不看看你自己干了什么破事,我可都聽見了,負_心_漢_”張淮給了何鄀一巴掌,怒罵他
何鄀氣急想要反擊,向張淮揮拳打了過去,張淮側身躲過,輕而易舉講他制服,
“你可配不上我們家璁璁,趁早簽了退婚書滾蛋!不過,先得向璁璁道歉!”張淮呵斥,何鄀又是個欺軟怕硬的,受不了張淮的壓制,咬牙給許從今道了歉,簽了退婚書然后被張淮丟出了許家。
張淮回到正廳,掃了一眼許家人,很自然地落了座。許從今忙到他身旁
“此番多謝淮哥哥了,不熱他定然要糾纏不休了!”
“是呀是呀,多虧了阿淮了……”許岳和張婳也隨聲附和
“來,淮哥哥,喝茶”許從今把茶遞給張淮,張淮接過抿了一口,然后不疾不徐地放下茶杯,
“姑姑,姑父,你們怎么給璁璁找了個這樣的未婚夫婿?底細也沒查明就定了親,你們也太大意了吧!”張淮天性灑脫,經營生意也很是出色,家里長輩都聽他的,許岳和張婳也沒有反駁什么
“不怪父親母親,是我自己瞧對了眼,才求父親母親匆匆定了親事的”許從今忙解釋,但眼睛卻不敢看張淮。
“哎!”張淮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啊你,怎么十六七歲的人了,做事還是這么魯莽大意!”
“淮哥哥教訓的是。”她唯唯諾諾不敢再說什么
她同何鄀是一年前在徐縣令長女徐愿安婚宴上認識的,那時何鄀剛來景陽,在縣令跟前做事,后來相處久了,她覺得還行便定下了親事,卻不想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許多年沒來了,讓璁璁帶我去逛逛吧?”張淮詢問許岳張婳。
“自然是好的!”二人欣然同意,“璁璁啊,好好陪阿淮逛一逛,啊?”
……
景陽城的崇和橋上,張淮走在前面輕車熟路,許從今走在后面,倒像是他在帶路,張淮見她一路都不說話,忽然站定轉身過來看她,她沒留神差點撞上張淮。“停下!想什么呢?怎么這么入神!”
她忽然反應過來
“沒,沒想什么……”她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你是想問他的事情吧?不過,那個姓何的,怎么同他那么相像?怪不得你要和那個何鄀定親呢”
聽到張淮這么說,她猛然抬頭看張淮。
“哥哥,你胡說什么呢,能像誰啊?”她明知故問,張淮盯著她的眸,她又轉頭看向了別處,眼神閃躲。
“程欽宇!”張淮脫口而出
“你看錯了吧,怎么可能像……”她心虛得很
“還好那何鄀是個歹人,要不然你豈不是傷了人家的心了?”
“我知道錯了”她拉住張淮的袖子撒嬌道“哥哥,你既然知道我想問什么,那你就告訴我吧,好不好?”
“哎,他三月前中了狀元,皇上任他做了少府司少府”
聽到這,她陡然欣喜起來,
“他未寫信告知你么?”
“我們已經一年未通書信了__自他知道我和何鄀在一起之后,便再也沒有給我寫過信件,我也不敢貿然打擾他”她說著又哭喪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