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六月初八這天,顧府鋪張大辦,把幾乎全鎮的人恨不得都叫來了,也不愧是大戶人家,顧老爺把一整條街都包下來擺上桌椅,宴請賓客。
由于這次取消了迎親儀式,飛雪和周堯頭一天便住到了顧府。飛雪和時雨這兩個新娘子很早便起來準備穿戴了,大紅的嫁衣批在二人身上,被清晨的朝霞從窗戶照在身上,顯得格外美顏。
時雨看了看飛雪,發現飛雪的臉上沒有笑容,“嫂子……怎么你不開心嗎?”
“我……哪是不開心啊……我是太開心了………有點兒緊張…”飛雪見時雨看過來連忙解釋著。
“看你不笑我以為你不開心呢……”
“畢竟這么多賓客…我哪見過這個陣仗啊……”飛雪擦了擦手心的汗。
“這個嫂子不必擔心,有兩位新郎在呢,這不是咱們該操心的……咱們就安心做咱們的新娘子就行了……”時雨天真的看了看飛雪。
“是啊……不是咱們該操心的……”飛雪說完看了看外面的朝霞,她知道,這是最后的平靜了。
說著媒婆走進來給兩位新娘蓋上了紅蓋頭,命兩個丫鬟把她們二人扶了出去。
兩人一路走到了大堂,此時周圍的喧鬧聲特別大,飛雪知道賓客也差不多都應該到齊了。
周堯和時軒早早已經在這邊等候新娘了,看到她們出來,二人終于開心了起來,各自牽過自己的新娘走到堂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隨著這幾聲傳來,兩對新人行完了禮成為了真正的夫妻。
“掀蓋頭啦!”說著兩位新郎掀起了新娘的蓋頭。周堯掀起蓋頭之后無比幸福的看著時雨。
飛雪被拿下蓋頭的一瞬間撇向賓客席,發現全是鎮上的人,轉眼看到端菜的下人和請來幫忙的雜役,全部都是三清山未露過面的面孔,‘看來宋老頭兒還挺嚴謹……畢竟時軒去過三清山,怕他認出來……’
“你是怕人太多有些緊張吧?”時軒見飛雪左顧右盼的問道。
“啊……沒見過這么多人……有些不適應……”飛雪聽見趕快回過神看了眼時軒。
“別緊張……有我在呢……一會兒先送你回房,我來敬酒便可。”時軒擔心的說道。
“沒事,敬酒我可以的、咱們成親,當然是一起敬酒了。”
“好……我們一起…”時軒說著拉起飛雪的手,往賓客席走去。
飛雪和時軒一桌一桌的敬著酒,周堯本也想去敬酒,但是他拿起酒杯聞了聞味道,沒有一緊,隨即便拉住時雨的手,“娘子,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咱們不要去敬酒了……陪我回房休息可好……”
時雨見狀趕快扶住周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需要喊大夫嗎?”
“不需要……我回房休息一下就好,來……跟我回去……”說著周堯便和時雨往臥房走去,飛雪瞥眼看見瞬間便懂了周堯的用意,也并沒有上去詢問。
就這樣飛雪和時軒一路沿著街道的宴席從頭敬到尾,再加上每桌的親朋都寒暄客套了幾句,很快天色便漸漸暗了下來,街道上的燈也亮了起來,洋溢在一片喜氣之中。
敬酒時飛雪和時軒倒是沒怎么喝,也沒有醉意,倒是身體略顯疲倦了,時軒見周堯和時雨早已回房休息,“娘子……咱們也回房休息吧……”說著便也拉著飛雪往房間走去。
到了房間,時軒關上房門,隨即躺到了新床上,好像是累得不行了,飛雪見狀走了過去,“相公……來喝杯交杯酒吧……這世俗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時軒聽到這話立馬精神的爬了起來走到桌前,“既然娘子發話了,那我哪敢不從啊……這交杯酒得喝……”
說著飛雪也坐了下來,倒滿了兩杯酒,一杯遞給時軒,時軒接過酒杯剛要喝,被飛雪攔了下來,“先別急著喝……今日是你我的洞房花燭之夜……你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你想聽什么呢……”時軒看著飛雪的眼睛甚是疑惑。
“我想聽……實話……”飛雪笑著說出來。
“實話?我對你句句都是實話啊……”
“那我來問……你來答怎么樣?答不上來就罰酒……”飛雪笑著看著時軒。
“這是什么洞房的游戲嗎?好好好……那你來問吧……我知無不言……”時軒爽快的答應著。
“第一個問題……你可曾欺騙我什么……”飛雪問完看著時軒的眼睛。
時軒聽后遲疑了一下,“我……不曾欺騙過你……”
“你不敢看我的眼睛嗎?”
“怎么不敢……”隨即時軒抬起頭看向飛雪。
飛雪笑了笑,“好……我們干一個…”說著二人喝了第一杯酒。
飛雪緊接著倒了第二杯酒,“這第二個問題……你覺得世上的妖怪該不該殺……”
“我還是那句話……人分好壞……妖也分好壞……不能一概而論……”
“好……”兩人隨即干了第二杯,飛雪又倒上了第三杯酒。
“我還是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沒有事情欺騙過我嗎……”飛雪站起身端著酒杯走到時軒面前。
時軒此時拿酒杯的手顫抖了一下,撒了些許酒出來,“我還是那句話……我從未騙過你……”
飛雪聽后望向時軒的眼里再也沒有了一絲留戀,“好……我信你……那咱們把這最后一杯酒喝了吧……”說著兩人合敬交杯喝了這最后一杯酒。
時軒喝完這最后一杯只覺身體開始慢慢發燙,“這怎么喝這么點兒就醉了啊……”說著就要站起來,但腳下一軟摔倒了地上。
飛雪見狀蹲下身子看著時軒難受的樣子,“你可知……我給你喝的是什么……”
時軒不解的看著飛雪,“什、什么……”
“是雄黃酒……”飛雪附耳說道。
“雄黃酒……不可能……我沒有聞到酒里有雄黃的味道啊……”時軒不敢置信的看著飛雪。
“我知道你們的嗅覺對雄黃非常靈敏……所以我放了些許草藥掩蓋了雄黃的味道……”飛雪笑著說道。
“什么………你……今天又不是端陽節……你為何放雄黃……”
“實話告訴你吧……不止你的酒里是雄黃……外面那些賓客的酒里也都是……現在差不多……都快發作了吧……”飛雪依舊笑著看向時軒,眼里沒有一絲的同情。
聽到此話的時軒想扶著桌子爬起來,但是根本站不起來,突然身體里的血液再次翻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飛雪見狀拿起手帕替時軒擦了擦嘴角的血,“你別掙扎了……這么大劑量的雄黃……你撐不住的……”
“你……你……全都……知道了?”時軒看向飛雪。
“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啊……你以為可以瞞我一輩子嗎……蛇妖……”飛雪說著用右手托起時軒的下巴看著他這張臉。
聽到蛇妖二字,時軒眼里再也沒有了光,仿佛最后的希望也沒有了,“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這重要嗎?”
“你是知道了之后故意要跟我成親的對吧……”時軒眼里含淚看著飛雪。
“是……”飛雪毫無感情的說出這個字。
“你是想趁著喜宴……把我們一網打盡……對吧……”
“是……”
“可否求你留我全家上下的性命……”
“你覺得我會答應嗎……”飛雪輕笑了幾聲。
“我一家行善積德從未害人……你為何要趕盡殺絕……”
“從未害人……到了現在你還不肯說實話嗎……”飛雪不耐煩的看向時軒。
“我說的是實話啊……我爹平日樂善好施……我妹妹時雨更是沒有害過人……我也未曾、未曾害過人啊……”
“你們沒有害過人?這是我今日聽到最好笑的笑話!那你家地宮里的尸山血海遍地骸骨怎么解釋?”飛雪抓住時軒的衣領說道。
“什么………什么遍地骸骨………我…我不知啊……”時軒聽到這里根本不知道飛雪在說什么。
“別裝了!你自己家的事情你會不知道嗎?你們殘害了一個鎮的百姓!你們還行善積德?真是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飛雪苦笑著看著地上的時軒,恨不得把他剝皮拆骨。
“我……我真的沒聽說過啊……你在說什么?你說清楚啊!”
“沒功夫跟你這浪費時間了……我今晚就用你們全鎮上下妖怪的妖丹,祭奠那些被你們殺死的百姓!”說著飛雪就要往出走。
時軒見狀忍著劇痛爬到飛雪腳邊抱住飛雪的腿,“我……我求求你放過時雨……她平日真的沒有害過人!我對天發誓……她才剛成親……她還沒有和喜歡的人相守……我求你放過她!”說著胸腔疼痛又吐了一口血在地上。
“滾開……等我殺了他們……回來再殺你……讓你看著大家死……”說著一腳踢開了時軒,拿出宋師父送給她的長劍走了出去,時軒看著她的背影,現在已是無盡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