璦婗一邊在瀏覽器里搜索出靜文的作品，一邊笑問，“大姐，長篇小說多少元一千字？”

靜文說，“我是個免費作家，為網站免費寫了五年。”

璦婗笑說，“免費我不干，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一輩子靠老公養著，老公肯定沒好臉色，人都現實。大姐，你別活在你的幻想里。”說完關了起點中文網網站，回到樂抖抖直播間。

靜文輕聲說，“我老公很支持我，不要我上班，說我身體差，一個人留在老家不放心。”

瑗婗來了興趣喲呵一聲后笑說，“改天我要認識一下這個偉大的姐夫。他哪一天休息帶他來我家玩。”

袁媛一邊點贊一邊說，“我們六零七零后的女人都不工作，都靠老公養著，我家老蔣，有好吃的讓給我先吃，有累的事爭著去干。我媳婦也好，她媽總是教育她如何孝敬我們，說我們這代人太辛苦了。”

璦婗說，“是，有許多真好人，也有許多戴著假面具的好人。”

袁媛忙表態，“我們農村人都實在。”

璦婗盯著低頭跟她點贊的靜文笑問，“大姐，大姐夫肯定也有這么好吧？”

靜文抬頭微微一笑說，“他相信我能寫出經典之寫，他高中文化，懂得有知識的人越老越抵價。”

璦婗笑說，“姐們，千萬別活在假面具之下，我們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幸福，多么高尚啊！工廠給老人關了自己創造幸福的門，樂抖抖給老人敞開了這扇門，只要有膽量，都可以闖進這扇幸福之門，去創造屬于自己的幸福。”

靜文說，“條條道路通羅馬，每條路都可以延伸進幸福之門，只是有人早到，有人遲到。我不管要熬到頭發白牙齒缺，還是堅持通向文學寶典的大門。”

靜文雖然嘴里這么說，心里卻像窗外的天空，一陣陣烏云滾滾而來，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這陣烏云在她心里翻滾了幾年，總也見不到云開日出的時機，而璦婗側頭注視著她一陣愁云慘淡的表情。

一會兒，袁嬡的手機鈴聲響起，袁媛接通了她兒媳的電話，她兒媳要她們下去吃飯。袁媛關了電話，抱起蔣超，蔣超卻要下去抱男布娃娃，哭著不許走。

璦婗從地上抓起布娃娃，蔣超忙抱住，袁媛不讓他拿走。璦婗又把布娃娃塞給蔣超說，“我玩厭了，下次買個更漂亮的娃娃，來哄超超，我也喜歡小孩來我家玩，我不會嫌他們弄臟的，我們都是從小孩長大的。”

袁媛抱著蔣超走在前面，靜文走在中間，她們去袁媛家吃中午飯去了。

晚上，璦婗坐在電腦前，點開財源廣進的微信，她一邊在直播間與粉絲互動，一邊跟財源廣進用微信文字閑聊，她在微信的文字框里寫著：財源廣進，謝謝你今天的跑車。

鄭源在被子里用微信文字回復，只許愛我，我要把最好的禮物送給你，讓你每天在直播間表演微笑，怎么，蠢婆還不眼紅你的禮物？

璦婗文字回復，你那個蠢婆真是油鹽不進，我也沒法了。

鄭源回復：再加把勁，你能把男人弄上床，肯定能把女人弄上臺。

璦婗回復：不愛錢的蠢婆只愛名聲，愛面子，不會與你這個俗人為伍。

鄭源回復：我看著她的寒酸勁就想嘔。

璦婗回復：男人的特性是，饞著別人碗里的，垂誕流到褲襠里吧？

鄭源回復：我才不會饞著，這么多直播間好進入，什么時候硬，什么時候進。

璦婗回復：你真不藏奸，直挺挺地露出來。

鄭源回復：是淑女，不會在直播間叫刷禮，獻嫵媚。是好男人，不會去饞著別人的老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屎殼郎才會愛上，從牛糞堆上長出來的鮮花，我們臭味相投。

璦婗道了一聲晚安后關了鄭源的微信，同時關了電腦，脫下衣服，鉆進被子去夢著與別的樂友恩愛。

鄭源縮進被子中間，點開幸福伴我行的直播間觀看，然后插上耳機，跟幸福伴我行互動，點贊，刷禮。這是他每晚的業余工作，不過他對幸福伴我行沒那么大方，只刷刷小禮物。

幸福伴我行是鄭源老家的情人，理發師，鄭源很享受她的輕撫。

他從來不去考慮，理發師的纖手輕撫，不只他一個男人愛上那種輕撫。反正他們物以類聚，來者不拒，不來者猛追，看誰能逃過誰。

理發師正在直播跳舞，她身著紅色連衣裙，像個小女孩那樣活潑可愛，她快要接近袖珍人了。

紅里透紅的蘋果臉，讓人只想咬一口。甜美的笑聲在直播間連綿起伏，像從遠山傳來的黃鸝鳥聲，輕撫著鄭源的耳膜。輕輕撕開鄭源的回憶，讓鄭源只想飛回到家鄉，和她摟在溫柔之鄉。

鄭源自我感覺自己太幸福了，每個女人都那么深愛著他。他從靜文這里找不到，靜文只知道拼命干活，拼命省錢，想要他鄭源也跟她一樣，一分掰成兩分用。

他鄭源才沒那么傻，拼命賺錢不為了自己幸福，等于白忙活。

鄭源不忙到二十三點是不會睡覺的，他們夫妻真有趣。

靜文有時晚上二十點鐘就睡了，凌晨二三點鐘起來寫作，等到五點半又睡下。鄭源要到二十三點鐘才睡，六點起床洗漱完了就走。

同一個屋檐下同一張床，像兩個陌生人，以免看到對方尷尬，索性都捧著手機低頭走路。

靜文有時也自問，這像夫妻嗎？這像合租的室友吧？

自問一番后，又自我安慰，管他怎么樣，過好自己的生活，這樣也好，自己不被打擾，可以安靜地去構思她夢中的文學寶塔。

凌晨四點，靜文被鄭源的咳嗽聲吵醒了，她輕輕下了床，慢慢走到窗前，拉開灰色窗簾，輕輕推開窗，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仰望著天空鑲嵌著幾顆殘星，感覺它們跟她一樣孤獨，努力在黑暗中掙扎，一種壓抑感突然襲入她心中。

鄭源的身子突然轉了個身，接著咳嗽了兩聲，繼續睡過去了。

她忙輕輕關上窗，慢慢拉上窗簾，重新睡到床上，強行自己瞇著眼睛等待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