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也是身世凄慘呢”,黎墨行轉了轉茶杯,像是相信了這番說辭,“天色不早了,祁卿還是回去休息吧。”
在心里松了一口氣,祁霽起身行禮,“謝陛下,臣告退。”
宮人見狀,躬身領著祁霽下樓,留黎墨行一人獨賞月色。
看著天中月色,感受著清風的涼意,面色冷峻的黎墨行不由得怔住了。皇兄、皇嫂,你們現在如何?地府的天空中,也有這樣皎潔的月色嗎?一年了,朕還是沒找出殺害你們的兇手。
微微回過神來,黎墨行抿了口茶水,祁霽,這名字是蹊蹺還是祝福。司老先生送你過來,除了才運之外,到底還圖些什么?天楚王朝,不再需要一個未知禍福的奇跡了。
另一邊,祁霽在樓下道別了李進忠,他神情恍惚,能完好無損的從觀月閣樓上出來的人,可不多啊。
夜色濃重,宮內燈影迷離。槐樹的影子投下,像是惡鬼張大了血盆大口,準備享受過路的美味。時不時傳來的風鈴聲,像極了黑白無常的搖鈴聲,招引迷失的靈魂。
宮人繃緊了背,冷汗淋漓,腳步逐漸加快,想逃離散發著幽幽鬼氣的宮殿。
祁霽在后面閑庭信步,宮中落有落無的鬼氣自是逃脫不了他的眼睛。都是手上沾血的主,這些鬼氣還不如自己身上的煞氣重,祁霽自是不會害怕。
倒是這鬼氣,顯得不合時宜。皇宮中,歷代先帝的魂靈庇佑,理應不入鬼氣,為何此處金光中冒著縷縷黑煙。這皇宮,也是千瘡百孔啊。
祁霽在心里盤算了一下,對方道行不淺,布局之人起碼得上推三代。江湖中修行的道士,恐怕也沒有本事解決這種難題,遑論黎墨行的疑心病也不可能讓人指出皇宮有問題。
思來想去,跟著宮人的腳步,祁霽走到了皇城門口。點了點頭,示意宮人可以回去復命,祁霽在半夏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公子,宴席可好?”半夏一臉擔憂,就算是聲名狼藉的奴隸市場,也有著天楚新帝暴政的留言。
“無礙,飯很好吃”,祁霽點了點半夏的眉心,“不用擔心,明日去尋個好廚子,左相府的飯菜可不能難吃啊。”
“是,公子”,半夏低頭應下,公子的舉止是輕浮了些,但開玩笑的行徑不必當真,只要記得自己是公子的幫手,其余的也不算重要。
不多時,馬車停到左相府前,祁霽隨半夏入府休息,菘藍將馬車停好。
是夜,夜色涼如水,萬物在春日的夜中生機勃勃,等待著合適的時機破土萌發,綻放出春天的姿色。
左相府的眾人安然睡去,但京城中別的官宦家卻炸開了天。侍郎夜中會談,打聽突然入住左相府的主人;沒權沒勢的小官和妻子說著枕邊話,好奇左相的身份;最為惶恐的當屬右相蘇步升,在書房中坐了一夜,焦頭爛額地思考自己未來的規劃,扯著花白的胡須,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