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孟州當天傍晚抵達BJ,入住的酒店正好在秦亞茹的房子附近。
五年時間,秦亞茹博士畢業后進入一家研究所工作。她父母在BJ做生意,趁房價降了,給她買了一套新房,首付他們給,月供她自己出。
秦亞茹主動約了王孟州,在一家頂樓咖啡店。站在樓頂的外面,秦亞茹一襲長裙,高挑的身材,在微風的吹動下顯得格外纖細。走近看她的臉龐,卻又多了些深沉。
王孟州見到她有些激動,卻又有點陌生感。
“嗨,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秦亞茹淡淡地笑:“一切都好,你呢?”
“挺好,就是還單著。”王孟州說完“呵呵”了一下。
“現在都流行單著,談對象沒意思,結婚更沒意思。”秦亞茹淡淡地說,她早已對談戀愛沒興趣了。
王孟州心里一直有她,但是她的心思總是猜不透。
“那個女孩,她今年多大?”
“應該比你小三歲。”王孟州怕她誤會,又說:“我跟她不熟,我平時都居家辦公,她見了面也不怎么跟我交流。”
“我三歲多,媽媽生了妹妹,我好開心,每天都在她的搖籃邊趴著看她,可是沒多久妹妹就不見了。”秦亞茹低頭繼續說:“他們后來帶著我進城了,對別人說就生了我一個孩子,對我也一直說沒有妹妹,直到我哭著不再要妹妹。可是我明明看到妹妹一天一個模樣,我永遠忘不了那粉粉糯糯的小臉蛋。”
“你懷疑我的同事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我倆長得太像了,而且她家離我老家也不遠。我曾經生活的S市就在Q市隔壁。”
“可是她說自己也是獨生女,有自己的爸爸媽媽。”
“下周我請個假跟你一起去見她。直覺告訴我她很可能就是我妹妹。”
“要真是你妹妹,她會認嗎?”
“我先加她微信,等她同意了再見面。”秦亞茹讓王孟州掏出手機,把季多米的個人名片推給她。
季多米同意了。
秦亞茹平時非常果斷,這次竟不知道怎么開口跟她解釋。
“我回去跟她說吧,到時候再跟你聯系。”王孟州覺得這是跟秦亞茹保持聯系的機會。
“也行。晚上我請客,去吃烤鴨!”秦亞茹對王孟州早已放下了,現在可以自如的當作朋友。她雖然跟他談得最久,可她的初戀卻并不是他。
秦亞茹已經對愛情不抱幻想了。十幾歲的初戀固然很心動很美好,卻敗在青澀和時間距離上。上大學被很多人追,她選了最帥的王孟州,一開始校園戀情很簡單美好,可是慢慢相處下來,感覺性格不搭,總是找不到那種心靈的契合。他的關心總不在點上,她孤獨的時刻他不懂,他的笑點她理解不到,他好像永遠沒心沒肺,鈍感力十足,而她永遠把心思藏起來,讓人猜測。
那年她十八歲,他是大她兩屆的學長。他的高大帥氣符合她心目中對白馬王子的想象。學生時代大都沉浸在學習里。她的專業不好找工作。后來她考到了異地的事業編,但是父母要求她繼續讀博,為回BJ做打算。她問過他是否愿意去北京發展,他沒有給出明確答復。
而王孟州當時考慮的是去她工作的城市,因為她工作已經穩定了。沒想到她后來為了去BJ還讀了博。現在看來好像一切都是因為缺少溝通。
可是秦亞茹并不覺得。她認為正是因為兩人始終無法達成默契,所以才很難溝通,她認為真正的在意不需要言語,就能夠感受到彼此。
吃飯前,秦亞茹先吃了一粒藥。她坦白了自己這些年因為讀博壓力大,患上了抑郁癥,治好了之后,前段時間因為研究項目緊張又復發了。
王孟州很高興她愿意向自己坦白,他心疼地說:“身體感冒了,要吃藥,心靈感冒了,更應該吃藥。有什么心理壓力,隨時歡迎你向我傾訴,我這個人臉皮厚,你說什么都不會影響到我。”
秦亞茹很感動,她以為說出來他會很驚訝。她說:“很多人對抑郁癥不了解,視為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好像得了抑郁癥就如同有精神病一樣。有的家長帶孩子去看醫生,診斷出來抑郁癥,家長認為是矯情,懶,還予以打擊,最后越拖越嚴重。我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病,積極吃藥,很快就好了。”
“我表弟有雙相情感障礙,所以我對抑郁癥有一定了解。其實抑郁癥還有焦慮癥發病率都很高,只是大部分人沒有想到去做檢測,或者得了病恥于說出口,也害怕被別人知道。”王孟州說道。
“現代人壓力大,心理疾病不丟人,我身邊其實也有不少。更多的人會短期出現抑郁狀態,如果長時間處于心情低落狀態就會積郁成病。而當我知道自己是心理得病的時候反而感到輕松了點,卸下包袱積極治療,好的很快,我現在就處于康復期。”
“祝賀你走出來,你很勇敢。”
晚飯后他們一起到江邊散散步。王孟州還沒從這段戀情中走出來,時不時深情地看著她。可是秦亞茹真的走出來了,她看他像看普通朋友一樣自然。秦亞茹從來不是一個戀愛腦,當初他們戀愛時,她就很冷靜,從來不會因為王孟州身邊的異性而吃醋,也從來不會因為他沒有及時回復信息而內耗,反而是王孟州常常覺得自己像個小姑娘一樣患得患失。
江上的晚景很美,此刻的秦亞茹只想確認妹妹這件事,正好手機屏幕亮了,她的請假被領導批準了,她開心地把手機舉起:“周日跟你一起回A市!”
“假如她真的是你妹妹,你要怎么做?”王孟州問。
“先認了再說,如果她同意,我就帶她來北京發展,我父母可以幫她安排工作。”
“那如果她不愿意呢?”
“到時候再說服她吧。”
“可是你父母知道這件事嗎?萬一他們并不想認呢?”
“我父母從來沒有對我提過這件事,但我知道這一直是他們的一塊心結,現在年齡越大越想要圓滿,哪怕是彌補曾經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