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處。
只見碧綠的大河中央,有一個人漂浮著,不知是死是活。
其實是已經漂出皇城的聶寒蟬。
破空聲傳來,遠處的天邊,一把黑色的劍飛速逃跑,后面跟著一個老頭窮追不舍。
那把劍眼見著就要飛走,卻突然停下轉頭飛了下去,來到了大河中央上。
那老頭也停了下來,飛身跟了過去。
“喲,有個死人。”
那把劍轉了轉,躺在了河上的女孩兒懷中。
經劍檢驗,還活著。
“想讓老夫救她?”
那劍又飛了起來,搖了搖劍身,表示肯定。
“想的美。”
黑劍氣得又轉了轉。
“除非……你跟老夫回去,同我簽訂契約。”
黑劍糾結著沒動。
“那就免談,老夫又不是好心人。”
“這姑娘一看就是想不開,自殺的。”
“萬魔,你知不知道,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老夫都追了你這么久了,你就別犟了。”
“老夫不是什么好人,要我救人,得拿出誠意。”
黑劍爭執起來,劍身搖搖晃晃。
“對,老夫就是不要臉。”
一人一劍爭執間,聶寒蟬已經漂遠了。
等黑劍再次注意回來,人已經越漂越遠,水的流速逐漸加快。
前邊兒是個瀑布。
“哦呦,這娃子命里該絕。”
沒聽那老頭說風涼話,黑劍飛了過去。
但它只是一把劍,束手無策,只能看著聶寒蟬靠近瀑布。
待聶寒蟬掉下去后,它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立馬沖過去。化身一坨黑霧,它包裹住了聶寒蟬,逐漸顯現出來一個黑色人影。是劍的人形。
他接住聶寒蟬迅速飛離瀑布,向下飛了一會兒成功落地,他將聶寒蟬放下,也堅持不住,“砰”地一聲,變回了一把劍掉在了地上。
老頭慢悠悠地跟了上來。
“呵呵,這下跑不了了,唉,天助我也啊。”
強行化形,黑劍力量大減,已經跑不動了。
一道悲憤的聲音傳來。
“死老頭,做夢去吧,哥跟誰都不跟你!”
它飛起來靠近聶寒蟬,直接刺進聶寒蟬的左肩。吸收她的血液,聶寒蟬同它被黑氣包裹,一人一劍原地締結契約。
“……”老頭沉默了,隨即惱羞成怒,上前一把握住劍柄,“簡直是,氣死老夫算了!”
“不跟老夫契約,那你就繼續被封印吧。”
他拿出一本泛黃的冊子,直接打開,金光大現,強行將黑劍吸了進去。
“哼,冥頑不靈。”
老頭將冊子收起,低頭看向左肩不斷冒血的聶寒蟬。
“……算了,凡人也不是不行。”
——
聶寒蟬再次睜眼,視線中是黑黢黢的房梁。
房梁...不對......
房梁?!
聶寒蟬猛地坐了起來。
她環顧四周,是很樸素的小木屋。
但最主要的是……她竟然能看得見?!
“啊……聽得見?”
她會說話了?耳朵也沒問題。
在做夢?還是說她已經死了?
她起身下榻,走出了這個屋子。
視野豁然開朗,映入聶寒蟬眼簾的是翡翠群山,云霧繚繞。只一眼便叫人心曠神怡。
霧起林中三五筆,縱目一片綠無垠。
她所處的這座山被高大的山峰包裹,耳邊傳來陣陣鶴鳴,聶寒蟬抬頭,和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子對上眼了。
“喲,醒了。”
“仙者。”
仙鶴飛來,于山頭停下,藥老拍了拍它,便讓它離開了。
“多謝仙者相救,不知此處是何地?”
聶寒蟬猜測這是哪個宗門。想著自己這副破身子還能恢復,心中感激,喜不自勝。
“浮生宗。聽過沒?”藥老捋了捋胡子。
“浮生宗?”這不就是......聶以擇所在的師門......
藥老笑道:“別驚訝,老夫看你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要是說我要收你為徒,你不得激動死。”
“收徒?”聶寒蟬還想解釋,結果一聽收徒,搖頭,“仙者有所不知,我......”
“誒,“藥老抬手,“老夫沒有讓你揭傷疤。”藥老并不想多聽,“老夫是藥師,就收個藥徒而已,連拜師都不必,學徒,懂嗎。你每天打理老夫的藥園就是了。”
“.......”聶寒蟬疑惑之余,不由得警惕。這似乎......是天大的便宜。
“你就當你踩了狗屎運吧。“藥老不耐地道。可不就是踩了狗屎運嗎,要不是那萬魔抽風隨便找了個魔主,他至于這么大費周章地把人救回來嗎。魔界復蘇大計摻和進一個凡人,丟人得他都不想說。
“你有什么意見嗎?”藥老瞥了瞥她。
雖說是個凡人,但氣運倒還不錯。也就這點用了。
“老夫救你的前提,你是我的徒兒。“藥老瞅了瞅聶寒蟬,“你傷得很重,老夫用的蠱術,將蠱蟲放入你的體內,通過它來讓你感知外界,以及作為發聲的媒介。這大抵是唯一一種讓你‘恢復’的辦法了。如果你要離開,那老夫的蠱蟲得收回來。”
“這不是威逼利誘,陳述事實而已。“
“明白,仙者,以后您的藥田就交給我來打理吧。”聶寒蟬心知自己是走了天大的運氣,便也記下了這份恩情。雖然猜測自己身上有利可圖,但也無所謂了。
“嗯,先跟我去一趟宗門隨事堂登記一下。”
“不過仙者,聶單有一事......您可知道聶以擇?”
“哦,聶以擇,知道,青瑤峰的,四長老她大弟子嘛。怎么,你親戚?”
“嗯......”聶寒蟬沒正面回應,“想打聽一下多年前,大概有十多年,聶以擇以及陳真一眾人,去到人界,帶回來了......一只狐妖......”
“陳真,是聶以擇他三師兄,他們的事情,老夫約莫...呃,一概不知。你之后去問問旁人吧,或者等他們出現后去問問他們。”
聶寒蟬多余的話都被堵上了。
無人在意嗎......
————
“管理好藥田,不然扣工錢。“藥老交待了一句,就離開了。
藥老名叫微象,是浮生宗直屬供藥商-制藥閣閣主。
四處打聽了下,發現這些弟子對自己想了解的事一概不知。但有用的消息便是,陳真一般捉妖都會將妖交給妖族處置,而聶以擇......一般直接殺了。
跟著新人弟子指南,聶寒蟬來到了膳堂。藥老給她繳納了半年的費用,一顆下品靈石。
聶寒蟬看著碗里的一碗青菜和白米飯,頓時明白為什么只要一顆下品靈石了。這個套餐是真清淡啊。藥老也特地交代過,吃清淡點,蠱蟲受不了刺激。
這時候已經過了飯點了,膳堂的人不是很多。
但大多弟子都注意到了聶寒蟬。無他,只是聶寒蟬穿的不是弟子服,而是一件靛紫色宮廷服,就是當初投湖那件,質量不錯,法術烘干依舊能穿。外加不是正式弟子,也就沒有發放弟子服。
多數注意到聶寒蟬的人只以為是來探望親屬的凡人貴族。
聶寒蟬察覺到面前坐下來一個人,她抬了抬頭便埋頭吃飯了。
“咳。”
江羽塵局促地坐下,想說什么,又閉上了嘴。
就在隨事堂,他和一清冷絕塵的女子對視了,擦肩而過,再回頭,他便看見那抹身影徐徐離開。當然,自動忽略一旁的糟老頭子。他不知怎么回事,心臟怦怦跳。太奇怪了,他怎么會是這么膚淺的人!難道這是命中注定?
看著聶寒蟬碗里慘淡,清湯寡水,還是沒靈氣的那種菜飯,再低頭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靈米、雞腿,靈植......第一次發現自己是這么奢侈的人,他一頓至少也得花一兩個靈石。
沒辦法,主要是以前餓怕了,如今發達了,可不能虧待自己。
邊吃邊想,也沒動幾口,再抬頭,已經沒人影了。
“早知道怎么著也得問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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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干道上各弟子來來往往,聶寒蟬停住了腳步,面前,幾位浮生宗女弟子攔住了她。
聶寒蟬抓緊了手中的指南手冊,死死盯住中間那名女子。
“江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