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大陸,天下四分:東陵、南辰、西秦、北燕。
南辰帝都雍城,一女子被綁在城墻上已三日,昏迷不醒。
凌亂的發髻間僅有一只白玉簪束著,斷箭刺穿她的琵琶骨,華麗的衣裙早已被血跡污染。
一陣馬蹄聲傳來,城墻上的士卒看到此情景,大驚失色,跌跌撞撞前去報信。
浩浩蕩蕩的軍隊兵臨城下,束縛在城墻上女子緩緩蘇醒。干裂的嘴唇,微微張合著,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音,只有那雙眸子帶著濃烈的不甘與恨意。
“來人,把司卿嫵給朕拖上來!!”一位頭戴帝冠,身著龍袍的男人火急火燎趕到城門口,臉上略顯慌張,額頭上冷汗直冒。
身后跟著一名衣著華麗無比的女人,焦急的開口:“舒瑾哥哥,現在怎么辦啊?攝政王竟然這么快趕回來了,還帶著三十萬大軍。”
祁舒瑾眉頭緊鎖,死死盯著下方的大軍。略有思索,對身旁的女人所說的話置若罔聞,只見士卒把司卿嫵拖到了城墻上,像扔破布娃娃般丟在了他的面前。
“呵呵呵——”被扔在地上的司卿嫵,冷笑一聲,卻頓時感覺全身的傷口又重新撕裂開,干涸的血跡又滲出來,慘烈異常。
“司卿嫵,鎮北侯府大小姐,從出生就受盡寵愛,現在卻也如此落魄,侯府叛國,定遠將軍府犯上作亂,已屠戮殆盡,這般滋味如何?”
祁舒瑾狠狠捏著司卿嫵下巴,眼神對上她滿含恨意的眸子。
“你知道嗎?朕最討厭的就是你這雙眼睛,永遠那么不可一世。如今你還以為你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侯府大小姐嗎?不過是我厭棄的一枚棋子罷了,階下囚。”
祁舒瑾扯住司卿嫵的頭發,將她拖起來走到城墻邊上,轉頭得意的嘲諷:
“可能你還不知道吧?皇叔心悅你多年,你九歲那年落入寒湖中是他救了你,朕只是恰巧路過看到,朕料定皇叔那樣寡言的人不會跟你說,就冒名頂替了。”
司卿嫵頓時瞳孔猛縮,身上痛已經麻木,怒不可遏道:“祁舒瑾!!”
“事實證明,朕賭對了。現在皇叔竟然為了你,遠赴千里。可見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三十萬大軍又如何,你一人就可抵。你在我手里,皇叔拿什么跟我斗,哈哈哈哈哈。”
“不,不可能的,他不能也不會為了我,拋棄這所有。”司卿嫵沙啞地怒吼,蝕骨錐心的疼痛,極度的悲憤,使她流下了一滴血淚。
原來是她錯了,是她識人不清,害得滿門忠烈的將軍府和為國鞠躬盡瘁的鎮北侯府被誅。
攝政王求娶,被她當做狼子野心,卻不想,真正狼子野心的祁舒瑾早已與她的庶妹茍合,誘騙她借助鎮北侯府和將軍府的力量登上皇位。
“長姐,只要你向攝政王求救,他一定會救你的,讓攝政王交出兵符,舒瑾哥哥或許會饒你一命。”
司挽落矯揉造作的語氣又帶著些許得意之感。
“你休想,你這個野種,有什么資格叫我,你們兩個狗男女不得好死,來世不論為人為畜,我必將你們碎尸萬段。”
司卿嫵昂起一張絕色卻又蒼白萬分的臉,嘴角勾起帶著幾分譏諷的笑斜睨著司挽落,眼底帶著悲愴與不甘。
“真是不知死活,既然如此,朕就讓皇叔來選。”
祁舒瑾惱羞成怒,壓著司卿嫵的脖子向前,企圖利用她轄制攝政王,只為榨干她最后一絲價值。
“皇叔,司卿嫵可在我手里,想要救她,自廢武功,斷一臂,交出兵符,我就饒她一命?”
祁舒瑾對著下方烏壓壓的軍隊大吼道,他知道攝政王就在那里,他也知道司卿嫵在他心里的位置。
攝政王祁御蒼身著黑金色戰袍,駛一匹黑駒,從層層疊疊的軍隊中走出來,望著城墻上探出半個身子的司卿嫵,面容上眉頭緊鎖,眼底一片晦暗。
“祁舒瑾,你敢”祁御蒼低啞的聲音,似隱忍著怒氣。
一路上的快馬加鞭,風餐露宿,原本清冷矜貴的攝政王此刻臉上也布滿風霜。
“攝政王——司卿嫵死不足惜,只求你屠燼這鳳氏族人,為死去的英靈報仇。”
嘶啞干裂的聲音傳進祁御蒼耳里,淡漠疏離的眸里壓抑著某種情感。
司卿嫵已經力氣盡失,身子倚靠著城墻,搖搖欲墜。
“住口,死到臨頭還敢挑釁朕的母族。”祁舒瑾惡狠狠的咬牙切齒,眼神透露著殺意。
“皇叔,時間不多了。”說罷便將司卿嫵的腦袋往前壓,做出似要將她推下城樓一般逼迫著攝政王做出抉擇。
“好,本王答應你...”祁御蒼冰冷徹骨卻又無奈的聲音回復道,眼瞼一片寒霜。
抬手便拔出腰上的佩劍向左臂砍去。
“不可啊,王爺——”身旁的近身護衛們急忙開口制止。
看到祁御蒼如此動作,司卿嫵驚覺:“不——祁御蒼——!!今生我司卿嫵不配讓你如此,如果有來生,我必不負你情深——”
司卿嫵使出全身最后一絲力氣,好在她從小習武,意志堅定非常人能及。她奮力掙脫了祁舒瑾的桎梏,拔出了頭上的白玉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進了他的脖子。
剎那間,鮮血噴涌而出,濺到了司卿嫵清冷絕色的臉上,仿若地獄里盛開的一朵朵彼岸花,妖冶蠱惑。
祁舒瑾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往后倒了下去。
事發突然,司挽落大驚失色:“司卿嫵!你敢!!”,周圍的護衛全都亂作一團。
卻見司卿嫵笑了:“呵呵”她想,她終于可以解脫了。
飽含著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轉過頭,看向祁御蒼方向,翻身一躍而下,決絕異常。
祁御蒼望著城樓上混亂的場景,心頭一顫,再也無法淡定,策馬向城門口奔去。
只見一抹白色的身影,陡然墜落。
“阿嫵——!!”一聲絕望的怒吼劃破天際,此刻淡漠自持了一生的南辰攝政王再也無法冷靜。
可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墜到地面,縱使他武功如何超絕,也接不住他畢生唯一傾心的女孩了。
他抱著司卿嫵的尸身,輕撫著司卿嫵的臉頰,失聲痛哭,徹底瘋魔:“對不起,阿嫵,我來晚了,你別丟下我一個人。我帶你回家,可好?”
最后,他為了她,屠盡了皇城所有踩著司家和楚家上位的奸臣賊子。雍城內,尸骸遍地,血腥席卷皇城,
可戰功赫赫,尊貴無雙的攝政王卻自盡在了一座孤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