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跟來了？”

南流景還在四處打量洞里的景象，一道充滿怨氣的少年音色飄了過來，也同時引起了四周鎮民的視線。

南流景定睛一看，老熟人。

“聲漸弟弟，干嗎這么大火氣，既然以后都要住在一個屋檐下，和氣生財嘛。”南流景一副吊兒郎當地樣子，惹得一眾鎮民竊竊私語。

“你聽聽，她那樣，真是造孽啊。”

“禍害啊，禍害……”

“這還有什么女兒家的樣子，流氓地痞呀。”

“聽說是他們家自己跑去找鎮長要的人，一家子馬屁精，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就是，我們都躲著，就他們家要出頭，搞得跟別人多不懂事一樣，鎮長會怎么想我們其他人。”

“就是就是，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叫……小人得志。”

旁邊議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鹿飲一家聽的清清楚楚，鹿飲低垂著眼簾，已經開始麻利地敲砸石塊，鹿飲的阿娘也像沒聽到一樣，只管對付手底下的石塊。

聲漸耐不住性子，扯起嗓門兒質問，“你們都不愿意讓南流景住在自己家，我們家替你們解決了這個大麻煩，還成罪人了不成？縮頭烏龜當習慣了，個個都覺得光榮了？”

這一聲倒是止住了周遭一片竊竊私語，只是不過片刻，鎮民的情緒更大了，其中一個婦人抬高嗓門兒喊道，“許檸月，你也不管管你家小郎，話說的也忒難聽了。”

此時黝黑的大漢也憋著一口氣，正要起身反抗，許檸月輕輕拉住了自家阿郎的衣袖，微微搖頭。

“也是，影拾那個沒出息的，自從娶了許檸月，就再也抬不起頭來，教出來的小郎小娘子都是一路貨色，一家子招人嫌。”婦人見那一家人不出聲，開始蹬鼻子上臉，說話的嗓門兒又大了些許。

他阿爹阿娘阿姐可以忍，聲漸絕不是個能忍的性子，提著手里砸黑石的木錐，就往說話的婦人跟前走。

婦人看到聲漸氣勢洶洶地模樣，趕緊扯起嗓子叫喊，“怎么，你還準備打人啊？虧你阿娘天天教你讀書識字，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這時許檸月起身小跑幾步，追上沖出去的兒子，將人拉了回去。

“阿娘，為什么要忍？這群人越是讓著他，他們越囂張。”聲漸被阿娘拖住時很不服氣，大著嗓門發泄怨憤。

許檸月沒接話，瞪了兒子一眼，小聲威脅道，“聲漸，為娘怎么教你的？是想為娘關你禁閉？”

這些人陰陽怪氣說他們家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加上聲漸也有些怵他阿娘，許檸月說到做到的性子讓聲漸打了退堂鼓，他確實害怕被關禁閉，索性不再反駁，回去干活去了。

南流景倒是旁觀了一出好戲，不過心情并不美麗，她向來看不慣有些人陰陽怪氣的嘴臉，閑著也是閑著，主動干架，“親愛的大媽們，燒死我的時候你們都許的什么愿啊？”

剛才還囂張的婦人一聽南流景說話，頓時蔫兒了下去。

南流景聲名在外，一直都是個不合群的性子，鎮子就那么大，大家打照面的機會都不多，何況她從不做工，就連鎮長也拿她沒辦法，聽說是做什么買賣，大娘們聽說過沒見過，都老實了不少。

一陣竊竊私語后，周圍安靜了下來。

南流景卻不依不饒，繼續恐嚇，“不管你們許的什么愿，只要辱罵我，那肯定是不靈了，你們要不要回憶一下，有沒有背地里蛐蛐過我？”說完南流景還心情頗好地笑了起來。

洞里三面封閉，到處充滿回聲，南流景笑的放肆了，回聲來回飄蕩，詭異般地驚悚起來。

有人承受不住，站起來先走了，還有人膽子大些的，小聲質疑，“什么蛐蛐不蛐蛐的，山洞里可沒那玩意兒，大家別被她騙了。”

這時立馬有人附和，“就是，我們都是老實人，勤勤懇懇做工，才不怕什么牛啊鬼啊的。”

“三欣說的對，她一個火祭不成的瘟神，也配對我們指指點點，大家別被她唬住，真有那么神，她怎么不保佑自己逃出去？”

南流景聽到這里忽然笑出了聲，這句話倒是長腦子了，慢悠悠走到那個叫三欣的黑瘦男子身邊，仔細打量后發現有些印象。

當初南家流景被火祭的時候，他負責蓋白布。

猶記得這個黑瘦的男人艱難地爬到一人高的柴堆上，看著兩目無神的南家流景，癡迷地笑了兩聲，心底起了歹意，粗糲地手掌不自覺摸上了南家流景的臉蛋，這一摸，南家流景一個激靈，人也清醒了不少，模模糊糊地看清了人臉，瞳孔一下子放大，嚇得對方后仰著從柴堆上滾下去，還聽到一連串的嘲笑聲。

原來是個猥/瑣男。

南流景以其人之道捏起對方的下巴，仔細打量了一番，嚇得三欣嘴巴都開始哆嗦，“你……你……干什么？”

“嘖嘖嘖，太丑。”南流景看到對方嚇得丟魂兒，心情很好地嘖了幾聲，松開了嵌住對方下巴的手指，三欣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后退了幾步。

南流景又評價道，“就這么個慫人，燒死我的時候還敢揩我油，真是亂套了。”

三欣根本不敢反駁，周圍的幾個婦人也都噤聲，唯恐下一個被威脅的就是自己。

南流景直起身來，大喊一聲，“說啊，剛才不都說的挺歡，怎么不說話了？”

“我告訴你們，以前我不經常在鎮子上走動，跟各位也無冤無仇，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現在不一樣了，你們個個都想我死，那我也不會客氣，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做個游戲怎么樣？”

南流景話音未落，挑起了聲漸的興趣，不遠處傳來好奇的聲音，“什么游戲？”

和旁邊噤若蚊蠅的其他人不同，聲漸當時偷偷溜出去打聽京武衛的消息了，錯過了火祭時間，沒去看成熱鬧，所以對于現在大家的反應并無實感。

南流景只是過過嘴癮，根本沒想著整這些人，忽然被這么一問，有些卡殼。

真是下頭，裝逼裝到一半兒被打斷，心情都不美麗了。

她沒好氣地胡謅道，“我從火祭場帶回來了歷任賜姓的靈魂，就看他們想怎么玩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