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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子歸歸去

第3章李老頭

夜色很深,但柳西村是醒著的。

村民們大都圍著一座古樸簡素的小院,這座小院的主人是李隨安,李隨安是柳西村的大夫,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也就是子歸的李老頭。

院里院外溺漫著苦澀的草藥香,院中熬著的藥罐正“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爺爺,藥煮好了。”李隨安的小孫女李宛月拿著一塊帶有藥香泛著黃的疊得規規整整舊方帕掀開罐蓋瞅了一眼,朝屋內喊。

“月丫頭,你確定這藥好哩,可別再把阿歸毒了。”旁邊一婦人瞅著褐色的藥湯不由得問了一句。周圍圍著的人也望了過來。

“楊二嬸,您可別掛念了。我這醫術全是爺爺手把手教的,這只是熬個藥,將來爺爺干不動了,您最后的吊命藥都是我的方子呢。”李宛月搖著手中的蒲扇,也不抬頭看楊二嬸。

宛月宛月,人如其名,李宛月長得就像天邊的月亮,溫柔漂亮,給人一種安靜遙遠的感覺。

但這嘴嘛,嘿嘿,可是跟溫柔嫻靜一點都不搭邊。

楊二嬸啥也沒說,扭著腰走進人群,旁邊有一大媽說:“楊家媳婦,你惹她干嘛,月丫頭那張嘴啊……嘖嘖嘖。自討苦吃。”

楊二嬸“哼”一聲,“我只是掛記著阿歸,你不是你來這干嘛?”

確實,柳西村大多女人都在這,就是因為今夜醫館里的人是子歸,女人能來自是因為自家男人允許。

子歸吃百家飯長大,挨家挨戶都很熟,嘴又甜長得又好,還主動幫忙做些雜事。大家也把她看做半個閨女。她受傷,自是著急的。

“吱——”老木門發出響聲,李隨安從屋內出來,眉頭緊皺,撫著花白的胡須。待走近李宛月,抬手一巴掌落到李宛月的背上。“別以為你爺爺我沒聽見,我還沒聾呢。我能干到九十歲呢。”

“哎呦,爺爺。我這不是想早點繼承醫館,向別人展現我爺爺李隨安教得好嘛。”李宛月撒著嬌,可看著自己爺爺那沉重的表情,不由得嚴肅了,她驚詫,“難道小歸姐你救不了?”

聽見自家孫女的好話,李隨安從鼻子間不屑地哼了聲,聽到后一句話,直接“哼”出聲來,“怎么可能!”

竟然質疑他的醫術,他可是當過御醫的!皇上親用!

那句話氣得老頭端著藥一顛一顛地就回了房。

小院外,槐樹下,道士好看的劍眉蹙起,眸光晦暗,陷入了沉思。

這柳西村的人這么關心那個疑似妖的子歸,他還打聽了很多人關于子歸的事情,差不多都對的起來,況且柳西村是在巫杜觀的領轄范圍,若有異常道觀也應該知道。

可若是沒問題,捆靈鎖是不會失控的,捆靈鎖這種上品法寶怎會說壞就壞呢?矛盾重重……

“看來,要多待幾天了……”道士無意識地摩擦著道袍,低低的笑了。薄唇微微彎起,奪人心魄。抬頭,漫天的星辰映在他的眼中。奇怪,槐樹又叫鬼拍手,一般人家不種在家門口,可柳西村卻是常見得很……

此刻,柳槐山上,寧莫遣和江樓正趴在地上,趴在樹上,草叢中……

“寧莫遣!!”

江樓一把把在樹上的寧莫遣拽了下來。俊朗的臉龐已經氣的扭曲,他們把子歸送下山后,江樓本想陪著子歸,卻不想又被寧莫遣拉著上山繼續找書箱!!!

不錯,上次上山也是找書箱,幸好上山了,不然子歸就要被那個道貌岸然的臭道士害死。但這次江樓只想陪子歸便以晚上會有猛獸為由,拒絕了。但誰知道一個好好的書生會去偷斧頭啊!!

寧莫遣也是委屈,業精于勤,荒于嬉。他已經兩天沒有讀書了。憋屈!!兩人同時想。

喚醒子歸的是風和蟬鳴,夏末秋初,總有幾只蟬格外倔強的叫著。

“呃呦,醒了呀。”李隨安看到子歸醒了,立馬吹胡子瞪眼,對著子歸一陣冷嘲熱諷。“……救人,你這身板,別自己死了!還有……”

“哎哎-知道錯了,知道錯啦。”子歸秒認錯,態度誠懇,但,她就不改。

每次這樣,李隨安自然不會放過她,斜著眼睨她,“錯了?沒錯!死了才好!”

“吱——”李宛月端著藥進來,“呵呵,爺爺您可真是心口不一。小歸姐,你知道不,那晚你被狼抓傷了,江樓哥叫我去敷藥,回來后,爺爺他著急地打聽,還要再去一趟呢。”

見孫女給自己拆了臺,李隨安一張老臉通紅,揪了揪胡子,一甩袖子,嘿,走了!

話說這柳西村那,有三個姓,李、江、楊。傳下來的說法是,三個異姓結拜的兄弟在這安了家,柳西村就是一代代人傳下來的。

漸漸地有了自家的不同傳承,好比說,李家,有好幾個李家,有的開醫館,就是李隨安這一族的;有的開飯館,李隨德那一族的……

再說江家,有的家族練武,江承鈞,江樓他爹家;有練舞的,江承影家,這江承影一脈可是女子當家……

楊家,就比較團結,女眷大多會刺繡,男人,多讀圣賢書,好取功名,功名沒有就干些技藝活。

三姓家其余人要不從商要不從農,卻沒有以打獵和捕魚為生的。

更別說,柳槐山坐落于山腳,順河流蜿蜒,溪水肆意的穿插在村中,依山傍水,風景秀麗。通體算來,也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村里自給自足,鄰里和諧,算是世外桃源。

可李隨安這一脈,卻出了點小意外。是他的兒子李兆玉。

李隨安二十六歲潛心于醫學,未娶妻,家里人都著急。

同年,皇貴妃病重,招天下名醫,李隨安受一位舊友的推薦,去了,然后就活了,皇貴妃活了,他……讓皇帝留下了。

李隨安潛心醫學,不樂意啊,寫信嚷嚷著回村。咳咳,有證據如下,此段截取于李隨安給他爹的信:

“爹啊,這皇帝不是人啊,動不動就砍頭。俺要回村,俺不干了。”

“爹啊,這皇城人瞧不起俺啊,說俺是山坳坳來的。俺要回村,俺不干了。”

“爹啊,這太醫院把人當狗啊,一天工作八個時辰啊。俺要回村,俺不干了。”

……

諸如此類,他爹的回信是:

“兒啊,想想你爹的腦袋。”

直至第一千一百一十一封信:

“爹啊,這宋家小姐人真好啊,俺喜歡她。”

“兒啊,想想爹的腦袋……?”

后來,御醫在又立功后,求娶了宋家姑娘。生了一兒子。叫李兆玉。誰知李兆玉偏偏喜歡讀書,十九歲就中了狀元,因廣讀群書,皇帝親授秘書監,掌管皇家圖書典籍。李兆玉高興,李隨安不高興,嘿,他的擔子無人承下。

樽空山眠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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