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離也傻眼，愣愣站在原地，腳像是有千斤沉，如何也挪不開步子。

求助式地看向樓初瑤，后者咽了咽口水，沉重道：“王爺，這是不是不太妥？”

樓初瑤差點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她知道沈玦這人不容抗拒，越是不順著他，他反而變本加厲，可是如今，她無法看著小離這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此葬送。

絕不可以。

她拉著沈玦的手臂，目光帶著乞求。

“越是重要的人，就越能幫助提升命中率，只要公主足夠看重這小丫鬟，就一定不會再射歪。”沈玦絲毫不為樓初瑤動容。

吩咐小離：“你，就站在箭靶旁邊，方才你們公主箭射歪出去的位置。”

說罷，從士兵手中接過一支新的箭，遞給樓初瑤。

“公主這次若是再射不中，那必然是這小丫鬟的問題了。”

言下之意，樓初瑤若是射不中，就算僥幸沒傷到小離，可是沈玦絕不會讓小離活著，

樓初瑤硬著頭皮接下，將箭矢上了弦，望著小離不情不愿走過去，樓初瑤手指都在發抖。

即便是重來一世，也依舊無法改變被人玩弄羞辱的命運嗎？

樓初瑤木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沈玦就站在身邊，如果速度足夠快，就能在他察覺之前將手中的弓箭調轉方向，將他就地射殺。

可是沈玦身經百戰，自己的速度要快過他，很難，即便是成功了，周圍那些士兵會放過她嗎，只怕她和小離都無法走出這訓練場。

樓初瑤思緒萬千，箭指著小離身旁的箭靶，久久沒能釋放手中的箭。

片刻，直接放下弓和箭，轉頭，“我若是中了，王爺有獎勵嗎？”

沈玦挑挑眉，他以為，幫樓初瑤保住那個小丫鬟的命就已經是最好的獎賞了，想不到她竟然還敢討價還價。

“公主想要什么獎賞？我這軍營之中，處處簡陋，怕是沒有公主能看上眼的東西。”

能在他沈玦這里討到好處的人，屈指可數。

“若是我真看上了呢，只要是王爺軍營有的，都可以嗎？”樓初瑤問。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想盡可能拖延時間。

“先射中再說。”沈玦可沒那么好說話，就算允諾樓初瑤，他也不保證自己是守信之人。

樓初瑤無奈，只能自此舉起弓，臨滄王狗賊果真不好糊弄，就是打定主意要削減她的勢力，先是屠殺盡她的護衛，如今連自己的貼身宮女也不放過。

他就是要她孤立無援，在北齊受盡苦楚，將她狠狠踩在泥濘里面目全非才好。

小離淚流滿面，知曉樓初瑤的為難，哽咽道：“公主只管大膽放箭吧，奴婢能陪著公主走到這里，已經心滿意足，奴婢愿意為公主舍生忘死，只愿公主安然無恙。”

即便自己很怕，小離仍不忘安慰著樓初瑤。

樓初瑤瞳孔顫動，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散入空中，目光一凜，手中力道緊了緊，拉著箭尾的手指猛然松開……

一道勁風從小離臉頰旁邊擦過，鬢角的碎發斷了幾根。

樓初瑤的箭擦過箭靶邊緣，往后飛出去，箭靶后方不知何時走過一個人，身著盔甲，很是眼熟，樓初瑤的箭矢擦過那人的腰際，直直插在后方營帳前的木柱上。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臨滄王的副將林摩。

“公主還真是好箭！”實際上，箭飛過去的時候，林摩已經有所察覺，腰際微微側了幾分，才不被樓初瑤的箭所傷。

林副將看起來臉色不怎么好，一個戰敗國公主而已，也敢隨意朝他射箭，真是嫌命太長。

即便并非有意也不行。

早就看樓初瑤不順眼了。

樓初瑤聽出林摩話里有話，假裝不懂，他愛罵便罵。

收了手中的弓，樓初瑤去看嚇哭了的小離，小丫頭已經腿軟在地，“公主，嗚嗚……”

哭聲不止。

樓初瑤抱住小姑娘的頭，輕拍小離的背安撫：“沒事了，放心，本公主不會讓你有事的。”

臨滄王望著這一幕，多有情義的一對主仆，可惜……

“看來初瑤公主這小丫鬟確實沒什么作用，連讓公主射中靶心的能力都沒有，來人啊……”

“等一下！”樓初瑤打斷沈玦的話。

什么歪理，真是張口便來。

樓初瑤站起身來，目光越過沈玦，遠處，林摩已經繞了一圈進入訓練場，面色陰沉，尤其對上樓初瑤的視線時帶上更多的惡意。

“公主真是好大的膽子，昨夜敢拿劍指著將軍，今日就敢意圖射殺本將，看來滄月國還真是不打算休戰了！”他手里拿著樓初瑤射出去的那支箭，一把甩到樓初瑤腳下。

箭矢在地上彈起，打中樓初瑤腳下鐵做的弓，發出清脆的聲音。

小離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再次嚇到，握在樓初瑤懷中發抖。

“王爺在此處教本公主練習射箭，差點傷到林將軍只是一個意外，林將軍這是想要小題大做嗎？”樓初瑤也不示弱，迎著林摩狠厲的目光，直接回道。

沈玦挑眉，看向樓初瑤，絕美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抗拒的神情，和低眉順眼的樣子比起來，又是另一番風味。

終于還是露出破綻了吧，滄月長公主。

雖說與預想中有些偏差，但結果是沈玦想要看到的，他就是要樓初瑤動怒，然后反抗，這樣就可以挑她的錯處。

有了錯處，就方便他玩了。

“小題大做？公主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些，本將為北齊征戰二十載，身上軍功無數，在北齊，刺殺副將以上的軍官，那可是要誅九族的！”林摩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要給這滄月長公主一些下馬威，絕不輕易放過。

他說過的，不讓這滄月國長公主在北齊脫一層皮，他就不叫林摩。

“林將軍這是要殺盡我滄月皇族好取而代之嗎？”樓初瑤眼神變冷。

“有何不可，你們滄月國本來就是被我們大軍打得落花流水節節敗退，才送了你這么個公主來求和來的，公主若是想要再次挑起戰火，本將也可成全你！”

“憑你也配！”樓初瑤冷哼，眼神不屑。

恰好激起林摩的怒意，一個自小養在深宮的公主，也敢用這種眼神看他。

“配不配，公主大可一試，只要本將一聲令下，我北齊大軍便可踏平你們滄月國！”

“北齊軍營難道是林將軍說了算嗎？”

“本將難道還號令不了北齊軍嗎！”林摩沖動占據大腦，已經顧不上別的，

見他上鉤，樓初瑤眸底閃過一絲得意，深沉道：“你當臨滄王爺是擺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