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心里頭暖暖的，能有個落腳的地方，真的比什么都強。只不過，話音剛落，一陣咕咕響聲，有如雷打。

“肚子餓了？”師太笑笑，“你可以找一下剛才招呼你的張嫂，看看晚飯是不是有多余？”

原來剛剛那婦人是叫張嫂！

小燕子點頭，感激得不得了。大約是小時候被靜慧師太收養(yǎng)的經(jīng)歷，讓她此刻在這個小小的庵堂里也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待小燕子回到前頭再找張嫂時，發(fā)現(xiàn)并沒有見到。再看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張嫂正在一間矮棚里準(zhǔn)備晚飯。于是，兩人也就這么閑聊了起來。

“張嫂，你也是住在這廟里嗎？”

“不是！我住在隔壁街，走過來也就一盞茶的功夫！我啊，平時也就一個人，丈夫幾年前過世了，兒子這兩年在城東的一家酒樓當(dāng)伙計跑堂，所以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一趟。所以平日就來這里幫師父們做做事！”

“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幔俊?/p>

“不用，不用！這就一點點的事兒！看你的樣子應(yīng)該也是還沒吃過晚飯吧！你今兒就將就一下，我和你一人一半！明日我再多備一些！”

“師太們不吃嗎？”

“師父們都是持戒的，過午不食。廟里頭不興浪費，都惜福的很，所以每日是沒有多余的。所以你今日要克服一下！”

“能這樣有住的，還能有吃的，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哪里還能挑三揀四！”

“夫人，看你穿著打扮還挺精致，怎么會沒有家了呢？”張嫂邊切菜，邊順口問起了小燕子。

“您叫我小慈吧！我遇著了一些事，原來住的地方是沒法住下去了。其實我以前就是個賣藝跑江湖的，住在大雜院里。”

見小燕子沒愿意多說，張嫂也就很識趣地沒再問下去。

“來！湊合著吃吧！”

這不一會兒，張嫂炒了一碗大白菜出來，再配上兩個窩窩頭。雖然確實艱苦樸素，但小燕子還是吃得很滿足。

吃飯的間隙，張嫂又講了些廟里的情況，比如那個老師太叫做善愿師父，是這止心庵的當(dāng)家?guī)煾福渌齻€年輕些的尼師分別是妙戒、妙定、妙慧師父，應(yīng)該是一直依止著善愿師父修行學(xué)習(xí)。從張嫂來到這邊開始，就一直看著她們四人合合樂樂，把止心庵打理得井井有條。

入夜后，小燕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時睡不著，不知是換了床的緣故，還是因為自己腦海里又開始跑馬起來。一想到這一個多月發(fā)生的種種，她的心又被揪得好痛，尤其是桂嬤嬤上來搶樂兒、天兒的情景，如夢魘般總在眼前揮之不去，讓她不由地又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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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心殿內(nèi)，急急趕到的永琪、爾康和紫薇把小燕子離家出走的情況全盤托出，乾隆是震動得不得了。

“什么？你們說小燕子又離家出走了？”乾隆抬高了聲音，睜大了眼。

“是的，皇阿瑪！兒臣請求您，能不能明日一早讓兒臣和爾康帶著侍衛(wèi)在北京城里找尋小燕子！”永琪臉色發(fā)白，語氣是好無助好無助，又好悲痛。

“她怎么對離家出走這么樂此不疲啊？上一次的教訓(xùn)還不夠慘痛嗎？”乾隆嘴上雖然數(shù)落，但心里頭隱隱也有些不安。

“皇阿瑪！我想這次小燕子真的是傷心欲絕，才會離開我們大家的！”紫薇眼底盡是哀愁，毫無一點光。

“這她爹的案子朕都還沒有看，還沒有查呢！一切都還沒定論呢，她怎么又這么任性，自己跑了呢？朕都還沒有追究她，她倒先鬧起脾氣來！”

“皇阿瑪，老佛爺強行帶走了樂兒、天兒，小燕子根本就是崩潰了啊！”永琪大喊道，欲哭無淚，“如果時光倒流，兒臣那天不管怎樣也要搶下樂兒、天兒啊！”

“是啊！皇阿瑪，接連經(jīng)歷了這么多，若是給她些時間，或許還能慢慢恢復(fù)！只是老佛爺這一擊，成了壓死小燕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了！”爾康也是沉痛地道來。

乾隆先是一怔，繼而重重一嘆，心下大痛，本來以為這丫頭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過一陣就會好些。太后將兩個孩子接到慈寧宮在他角度想來也算不上什么壞事，想不到他還是低估了這兩個孩子對于小燕子而言的意義。

“這樣吧！明日永琪、爾康各帶一隊人馬在北京城里去找，再傳令傅恒、鄂敏，他們二人到北京城外和近郊去找！暫時只能這樣了！”乾隆微微一頓，“不過盡量還是不要驚擾百姓！”

“謝皇阿瑪！”

“你們說她會不會去找簫劍？”乾隆忽而轉(zhuǎn)身，對著他們?nèi)齻€正色道。

紫薇、爾康面面相覷，而永琪其實根本也聽不進什么話了。

“回皇阿瑪，簫劍自那天逃走后，我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小燕子和紫薇一直在漱芳齋，更不可能知道簫劍的去向！若是我們知道，今日也不必來求助于皇阿瑪了！實在是我們幾個都走投無路了！”爾康拱手一揖。

這番說辭，乾隆覺得不無道理，“那她還會去哪兒呢？”

“這正是我們覺得頭大的地方！小燕子在北京城里的親人就是我們和皇阿瑪了，宮外的朋友也就是柳青、柳紅和以前大雜院的人，但是她好像就是故意不讓我們找到，所以根本沒有去找過柳青、柳紅。現(xiàn)在天大、地大，她什么地方都可以去！”紫薇言語里全是懊惱。

“她平時有沒有和你們說過，她喜歡哪兒？如果北京城找不到，我們就得擴大范圍！”

紫薇搖搖頭。

“她會不會去大理？”乾隆忽而眼色一亮，“你們幾個之前不是心心念念要去大理？說不定簫劍也回大理了！她說不定去大理找簫劍！”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爾康重重地點頭。

他們幾個早就亂了陣腳，分析起來倒不如乾隆來得有條理。

“去杭州也有可能！”乾隆若有所思，撩了撩衣袖，“她因為爹娘的事放不下，說不定也會想回到家鄉(xiāng)去看看！”

“對！對！皇阿瑪說的對！”永琪兩眼放光，“如果北京城找不到，我就往南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