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安從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鐘情”。
從小到大,身邊的同學或多或少都有過情竇初開的時候,她們會在日記本上寫下難言的少女心事,遮遮掩掩地不讓任何人知道,或者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小聲討論。
但是,等她們長大了一點,又會無所謂地笑笑,將暗戀的那段時光當做一件長長的趣事來貽笑大方。
小時候的沈槐安對這種行為是極度不屑的。
直到她升到初三,她所認為的“小大人”的年紀。
那天陽光很好,暖洋洋的金色陽光被篩成一粒粒,透過玻璃窗在她課桌上跳動。
她昨晚因為看校園言情小說直到凌晨一點才堪堪睡著,這會兒困得不行,揉著眼皮打了五六個哈欠,眼晴被淚水糊住,一片水瀧瀧。
前桌的同學李望叩了兩下她的桌子,看著她困得幾乎倒下的樣子笑得前仰后合:“沈槐安,你怎么困成這個樣子?昨晚做賊去了呀?”
沈槐安抬起眼看了他一眼,不客氣地給他的肩來了一掌。
李望捂著肩膀故作夸張地“嗷”了一聲,抱怨道:“真狠哦。”
“嗒嗒。”
沈槐安頭頂的窗戶被輕輕敲了兩下,不大卻也足夠引起兩人注意。
沈槐安抬頭一看,呼吸一滯。
是一個很好看,很好看的男生。
由于視線原因,她只能看見他的半張臉。
那張臉沐浴在陽光下,白皙而細膩。眼睛的形狀也很好看,眼中好像含了一汪春水,柔軟而溫柔。鼻梁很高,發絲好像被渡了金,在微風中輕輕飛揚。
他的眼睛先是彎起,禮貌的對她笑了一下,還眨了眨眼,讓人多少覺得有點調皮的感覺,才將視線轉向李望,舉起一個籃球,示意李望出來。
李望懂了他的意思,道:“噢,林哥你等等,我這就出去。”
說完長腿一邁,便跑出教室邊不忘對沈槐安道:“我走了哈。”
沈槐安還有些愣,反應過來,感覺耳朵有點燙。
那年男男女女對沒那么熟悉的異性還是有點害羞心理在身上的,沒有幾個人像他一樣那么大方。
還讓人討厭不起來。
沈槐安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還忍不住彎唇笑。
她強行將嘴角扯下,讓自己面無表情。
姓“林”……
你在想什么啊沈槐安!
沈槐安使勁晃了晃頭,想將所有的想法晃出腦子。
當她回到教室,李望還沒回來。
上課鈴響了。
這節是“白菜”的課。
“白菜”是他們班主任蔡白的外號,這人常年被評為“滅絕師太”,偏偏又長得溫良無害,導致有一波接一波的單純學弟學妹“上當”。
他的教學方式一貫雷厲風行,時不時還有小趣味,沒人不佩服,但做錯事他也毫不心軟,還美其名曰“該罰就罰”。
“白菜”剛踏上講臺。
“報……報告。”
李望氣喘吁吁地對“白菜”說。
“白菜”淡淡看了他一眼。
“遲到理由。”
“去討論下午籃球賽的事。”
有些人坐不住了,開始小聲討論起來,被“白菜”警告地看了一眼就立刻噤聲了。
“你們本來可以在放學時討論,因為安排不好時間,你今天中午罰站時間從放學到十二點半,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李望是敢做敢當的人,平靜應下。
“白菜”點點頭,示意他回座。
沈槐安看見李望回座,拳頭忍不住緊了兩分。
她莫名想問李望,關于那個男生的問題。
心里砰砰跳。
她拼命克制,打開水杯喝了一大口,平復了一下心情,才輕輕戳了戳李望的肩,小聲問,
“李望,下午的籃球賽是怎么回事?”
李望把椅子往后靠了靠,小聲說:“就下午有場校初中籃球賽唄,我們班也去。”
沈槐安低垂著眉,過了兩三秒才又問:“那剛剛找你的男生是?”
李望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哦,你說林哥啊,他是二班的,是初二籃球隊的隊長,叫林枕風。”
林,zhen,feng。
沈槐安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
似是有點奇怪,李望提了一嘴:“要我說你今天這話有點奇怪哦,之前和你聊籃球你總興致缺缺的,今天怎么這么感興趣?”
沈槐安張了張嘴,剛想找個理由搪塞他兩下時--
“李望,沈槐安。”
“白菜”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他們座位前方,念了名。
“上課開小差。”
“沈槐安,今天你和李望一塊罰站。”
沈槐安有些囧,低低應了聲,把腰板挺得很直,臉紅了幾分。
周圍同學的目光大多是帶著幾分嘲笑的。
但她的思緒不自覺飄向那個微笑。
還有那雙如璀璨星辰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