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路上,歡喜還沉浸在和馬太傅的武藝切磋當中,越想越興奮,忍不住又磨拳擦掌比劃起招式來,嘴里還念念有詞:“出如鋼叉,回如鋼銼。好腿不過膝,起腿三分險。上批咽喉下打陰,中打兩肋并當心,去如棉,回如鋼,高了架,低了扒,中糾捶,難招家!”
宋石君看著在一旁耍得正起勁的歡喜,氣得連連搖頭,邊快步往前走邊數落道:“你這么喜歡打架,干脆上戰場去打好了!人家的夫人都是賢良淑德、溫婉才情,你呢?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槍,打打殺殺!沒有一點夫人的樣子。知不知道剛才在太傅府,你那爭強好勝的樣子,讓我這個做相公的多尷尬。”
“喂!宋石君,你別張口閉口就是別人的不是,我又不是你的真夫人,你憑什么這么說我啊?!而且,你剛才沒聽到嗎?太傅都夸我巾幗不讓須眉了!”
“那是太傅給你面子,不想和你一般見識。你還真給點顏色就想開染房呢。”
“哼,我才不信呢!你沒聽太傅夸的多真誠!還說我武藝高超,什么后生…后生不可小覷。”
“唉,你真的是…”宋石君回轉身來,撣著食指無奈地說道,“冥頑不化!”
“你才固執的像頭牛呢!自己手無縛雞之力,還看不慣別人有武功。我看你啊,就是嫉妒!”歡喜伸了伸舌頭,對宋石君做了個鬼臉。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會個武功就很了不起嗎?世間那么多不會功夫的女子,不照樣過得好好的?就像剛才太傅府上的那些夫人,她們雖然不會武功,但知書達禮、溫婉才情…”宋石君說教了半天,見無人應答,又強調,“喂!我跟你說的,你到底聽進去沒有?”
仍然無人回應。
宋石君只得回轉身,卻發現身后早已沒了人影,朝那側路的分叉口望過去,歡喜正站在不遠處向他招手:“喂!宋石君,你看那上面,應該就是太傅說的姻緣廟了,不如我們去拜拜吧!”
宋石君朝著歡喜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有一排高低錯落、紅黃相間、占地不大的寺廟立在半山腰上,不禁好奇問道:“那是求姻緣的,我們去干什么?”
“姻緣廟,當然是去求姻緣啦!”
“……”
“走吧!”歡喜朝宋石君走過來,拉著他的手不由分說地就往寺廟奔。
“你不是已經嫁到我們宋家了,還求什么姻緣?”
“打住!”歡喜伸手阻止宋石君繼續說下去,“咱倆成親只是權宜之計,作不得數的,待到風聲一過,案情水落石出,我就離開你們宋家,到時我還得尋找我的真命天子。”話說到這里,歡喜突然轉過身盯著宋石君,不懷好意地笑道:“你不會是舍不得我離開吧?我跟你說啊,我這人的確招人喜歡,不過你可別迷戀我,我對你這種紈绔子弟沒興趣的。”
“切!你少來!我還怕你對我圖謀不軌呢!趕緊走吧,去晚了我怕你排不上號了!”為了證實歡喜純屬自作多情,宋石君也不再等歡喜一起,加快腳步徑直往寺廟的方向而去。
兩人一路沿著石階來到位于半山腰的姻緣廟,這里香火旺盛,人潮擁擠,想必平日里來求姻緣的男女也都這般絡繹不絕。
歡喜默默排在一行妙齡女子后面,看著前面的女子因為搖到好壞不一的簽或欣喜若狂或神情沮喪,歡喜心里砰砰直跳,生怕自己一會搖個下下簽,一想到此,腳也不聽使喚的直打哆嗦。
等候在一旁的宋石君瞧見歡喜這副樣兒,忍不住調侃道:“怎么,我們無所不能的練家子也有緊張害怕的時候,害怕抽中下下簽啊?要不這簽不抽了,咱們這就打道回府?”
“誰說的,我才沒有緊張呢。你給我閉上你那烏鴉嘴!這簽我還非求不可了。”歡喜白了宋石君一眼,跺了跺腳,以示決心。
兩人說著話,很快,便輪到歡喜搖簽,住持大師將佛像前的簽筒遞給歡喜,接過簽筒的歡喜鎮定地閉上眼睛,輕輕搖動著里面的簽箋,少頃,一支竹簽便從筒里晃落到地上。
住持彎腰將竹簽撿起來,看了看,不覺面含笑意,連連點頭。這讓歡喜十分好奇,忍不住探頭望了過去,只見這支簽文上面,大寫著三個字:上上簽。
再看簽文:
“春風吹動蘭宮草,曉日烘開御苑花,從此自天應富貴,也知不日便榮華。”
歡喜雖然不懂簽文上的意思,但“上上簽”三個字她還是十分明了的,不禁問道:“大師,這簽文上寫的是什么?還望解簽賜教。”
住持將簽文展開,笑曰:“此簽乃上上吉,是求緣得緣、凡事遂意、三生注定的上等姻緣。所謂三世所結好姻緣,今世相逢一笑情。姑娘,你的緣分可是三世姻緣,緣定三生,結發同心,百年好合,世代圓滿!”
“啊!這么吉利啊!謝謝大師,謝謝大師!”見自己竟是得了這么一支上好簽,歡喜難掩喜悅之情,當即雙手合十,不停的對著佛像和住持彎腰叩拜。
住持也似乎心情大悅,打開放置在旁邊的一個錦盒,將里面一枚小巧玲瓏的姻緣鎖取出來遞給歡喜:“女施主今日到此,能將簽筒里最吉的一支簽文抽中,也不失為一種緣分。這只姻緣鎖就贈予你,希望你好好收藏,它可以守護你的姻緣,幫你找到你的真命天子。”
歡喜接過姻緣鎖,對住持又是虔誠一鞠躬:“是,小女子謹記于心,一定會好好守護這枚姻緣鎖的。”
待兩人燒完香拜完佛重新踏上返程的路徑時,歡喜掏出姻緣鎖得意的朝宋石君跟前晃了晃:“看見了沒?上上吉的姻緣鎖,和上上吉的絕世好姻緣,看來,我岑歡喜的運氣也沒那么差!”
“等你找到好姻緣再說吧。天天不知多少來求簽的姑娘,人家住持還不都說的同一套,這些東西就只有你才信。”宋石君也不看那姻緣鎖,不屑一顧朝前走。
“喂,宋石君,你就盼不得我點好是嗎?瞧著吧,等我找到了我的真命天子,一定要讓你睜大眼睛看看什么是英雄蓋世的翩翩才俊!”歡喜繼續晃著那枚姻緣鎖。
看著歡喜的姻緣鎖老在自己面前晃,看不清楚前行的路的宋石君不免一陣厭煩,抬起手就是一揚,原本只是想將歡喜的手撥弄開,誰知竟不小心拉扯到了跟前的姻緣鎖,那姻緣鎖本就輕盈小巧,經宋石君的手一帶一拋,一下脫離歡喜的手掉在了地面的石頭上,只聽“砰”的一聲,那鎖瞬間便斷成了兩截。
“啊!”歡喜大驚失色,一個箭步跑過去拾起姻緣鎖。看著剛才還完好無缺的鎖這下被宋石君弄得殘缺不堪,歡喜氣得面色通紅,大聲叫嚷道:“你這個臭混蛋!殺了我相公!看我今天能不能饒你!”說著飛起一腳踹向宋石君胸口。
宋石君哪里受得了這突如其來的急猛一腳,一個站立不穩,重重摔倒在地,“你這個悍婦!”宋石君撫摸著疼痛難忍的胸口,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歡喜罵道:“什么殺了你的相公,我看你是魔怔了吧!你那個真命天子能不能出現暫且不論,可你現在踹的是你真相公!不知道的以為你要謀殺親夫呢!就你這個樣子,誰將來要真的娶了你,簡直要倒大霉了!”
“你說什么呢!你這個龜蛋!”歡喜怒不可遏,對著剛站直身子的宋石君又是一記悶拳。
看著手里斷成兩半的姻緣鎖,歡喜越想越氣,自己這么倒霉,都是因為眼前這個混蛋。一想到自己來的時候掉水里,回的時候姻緣鎖又被打破,都是拜他所賜,她就恨的牙癢癢!
不行,決不能再和這廝繼續同行了,他命里克她,萬一一會自己再有個三長兩短,哭爹喊娘后悔都來不及了。想到這里,歡喜再也不愿和宋石君呆在一起,趁著宋石君還未反應過來,她撒開腿就往前跑。
吃了一記悶拳的宋石君,看著前面跑得比兔子還快的歡喜,不禁納悶的喊道:“喂,岑歡喜!你跑什么呢?好男不跟女斗,你是彪悍妄為,但我也絕不會和你這悍婦一般見識!”
“哼,不跑等著你克我嗎?!”歡喜邊跑邊回頭朝著宋石君揮動雙手。
“你!”宋石君岑本想勸回歡喜和自己一起返程,轉念一想,自己不也是不愿和她一起同行么。正好,她既然忍心把自己拋下,自己也就樂得逍遙自在又清凈快活。得,就這么辦,各自走各自的路,互不干涉。這樣想著,宋石君也就不再呼叫歡喜,由了歡喜的性子去耍。
可還沒走出幾步,強烈的責任感又籠上了宋石君的心頭,不行,這附近山山相連,叢林茂盛,眼看就要天黑了,這里時不時會有豺狼野獸出沒。那個悍婦雖是一身功夫,畢竟也只是一個女子,何況,她對這里根本就不熟悉,萬一迷路回不去了或者被豺狼給叼了去,自己更是成了罪人。宋石君啊宋石君,你還真不能丟下她一個人,否則,要真的出點什么事,你難辭其咎啊!
宋石君越想越清醒,也顧不上被歡喜那兩腳踹疼的身體,順著歡喜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