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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線輪師錄行

第五章或求而卒

溫婉憶靜坐旁,專注地凝視面前女子容顏,手中畫筆細致勾勒細節,將其描繪于眼前畫像上,紛紛圍攏過來,對這幅剛完成畫像仔細審視與品評。盡管看得極為認真也無奈搖頭嘆息,未能從這幅畫作中領略到那女子真正風姿綽約與傾國傾城之貌,于是滿懷期待而來,最終失望而歸。

“此女子如此陌生,應非我天界者,究竟來自何方世界?”耽翀燼雙手抱胸,眉頭輕皺,口中輕聲低語。

聽到耽翀燼的話,微微淺笑,移步至他身旁,輕啟朱唇,緩緩說道:“或許她并非來自天界,我猜可能來自其他界域。這宇宙浩渺無垠,界域眾多,又有誰能知曉她的確切來歷?”

耽翀燼聽聞溫婉憶所言,點頭表示認同,隨即轉頭看溫婉憶,凝重說道:“你言甚是。天地廣袤,界域繁多,或許如你所言,她來自我們未曾聽聞之處??伞闭f到此處,略作停頓,臉上浮現嚴肅之色,繼而道:“此事非同小可,須更加謹慎。萬一她帶來諸多煩擾或危險,恐怕難以應對?!?/p>

正值交談之時,一位老者走來。此老鶴發童顏,道骨仙風,乃是天界六長老——鏃拓壹。其名為坡索漆,不僅修為高深,更以智謀聞名于整個天界。此時,正輕撫長須,沉穩地說道:“此女子的出現,實有蹊蹺。依老夫之見,或許預示著某種變數將至。所以,應當密切關注她的一舉一動,以防意外狀況?!?/p>

溫婉憶忽然嘴角上揚,悄然揮動衣袖,輕風彌漫開,化作精妙法術。

耽翀燼忽感強烈震顫傳遍全身,繼而異樣感覺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伸出右手朝頭頂摸去,掌心觸及頭頂時竟摸一陣柔軟而溫暖的觸感。定睛一看,長發上方冒出一對毛茸茸的兔耳!

這對兔耳小巧玲瓏,毛色雪白,輕盈可愛,感受周遭氣息又好奇地探索這陌生世界。與耽翀燼那冷峻面龐相較,這對兔耳顯得格外靈動俏皮,形成鮮明對比。

“平日里你這小家伙在外肆意嬉鬧也就罷了,誰能想到今日我們身處危機四伏的‘羽殤澤’之地,你居然還敢如此戲弄于我!瞧瞧我現在這副模樣,叫我如何見神衹吶!”

面對眼前這滑稽的一幕,她先是掩嘴輕笑,隨后笑聲漸大,漸漸變成前俯后仰的大笑。笑彎了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一邊笑著,一邊指著耽翀燼說道:“哈哈……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是有趣?!?/p>

不過,在盡情歡笑之余,心里也很清楚,別看耽翀燼表面上總是一副冷若冰霜模樣,實際上他的內心柔情,想必對于偶爾這些淘氣舉動頂多也就是嘴上抱怨幾句,并不會真的為此而動怒生氣。

就在大長老嘴唇微張,想要說些什么猶豫轉過頭來,眼眸直直投射過來。目光中蘊含威嚴氣息讓他感寒意從脊梁骨升起,面對如此凌厲的眼神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悻悻地閉上嘴巴,不敢再多言半句。

“作為堂堂「羽殤澤」的大長老,身份何等尊貴崇高,竟然受到這樣一個晚輩威脅,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啊!”心中悲憤地吶喊著:“嗚嗚嗚……想我一世英名,今日居然落得這般下場!”

耽翀燼并未顧及大長老感受,身形移至女子身側,抓住纖細手腕用力一拽,帶她迅速離開「羽殤澤」。

四周的神祇目睹此景,相視一眼,心領神會。有的神祇面無表情,微微搖頭;有的神祇則輕聲笑了起來,對這種場面習以為常。

“看看翀燼和惋憶,他們的相處方式確實與眾不同!一個甘愿承受,一個情愿付出,這份感情著實艷羨。”兮沫顏輕聲自語,目光追隨著漸行漸遠背影。原來,她踏入「羽殤澤」便見溫婉憶悠然地坐在本應屬于耽翀燼的座位上,耽翀燼毫無慍色,一臉寵溺地立于她身后,輕柔為她揉捏著肩膀。觀其專注的神情與嫻熟的手法,顯然已非首次,且樂此不疲,毫無半點不耐。

“嗯?!避庉p聲回應,向來不喜多管閑事。

談及這對摯友的情誼,那是經歷漫長歲月重重考驗。尤其是婉憶,自與翀燼相識起,便備受寵溺,幾乎被寵成嬌縱的小公主。

“嗯,竟然連向來不茍言笑的軒也開始夸贊他們了?!钡弁醴畔旅P,以手撐頭,側頭看向軒,沉穩地說道:“如此情形,實屬罕見?!?/p>

聞此,虞衡姬·兮沫顏亦不禁挑眉,美眸中笑意,接口道:“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婉憶是我們大家共同疼愛的小妹。”

軒微微點頭,表示贊同,緩緩說道:“沒錯,她確實是個極為可愛的女子。”想起某些事,提醒道,“不知各位是否還記得曾經發生過的那件事情?”

如此一提,在場之神先是一怔,紛紛醒悟過來。而蕭則是最先回過神來,滿臉驚愕之色,失聲道:“哦!難道你所指的就是那件事?”

軒微微轉頭,目光落在蕭身上,不慌不忙地開口說道:“正是。想當年事發之時,那天色從無盡深淵中激射而出的道道致命光束,其景之恐怖,實非言語所能描述。天地都搖搖欲墜,即將土崩瓦解。”

虞衡姬·兮沫顏忍不住插話進來,用雙手輕輕摩挲著胳膊,心有余悸地回憶:“是??!那時,我也是生平頭一遭見識到耽翀燼大發雷霆時的模樣。直到如今回想起來,依舊脊背發涼吶!他周身所散發出的強大力量簡直超乎想象。即便是咱們所有長老齊心協力聯手施為,恐怕也難以與之抗衡分毫。若不是當初那位治療法師恰好及時趕到現場,恐怕不單是咱們「羽殤澤」閣會遭殃,就連神女閣與妙黎宮也定然難逃被毀于一旦的厄運呀!”說到此處,顯然對當時情景仍舊記憶猶新。

“令我難以忘懷的是,彼時天空與大地之間被一把巨大而鋒利的斧頭劈開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縫!整個世界都在顫抖,星球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被硬生生地劈成兩半!誰能想到,婉憶竟挺身而出,成功地平息耽翀燼那足以毀滅一切的怒火,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之事!”

“著實神奇!不知她當時所言為何?”大長老面露好奇之色,急切地問道。

軒緩緩搖了搖頭,輕嘆一聲說道:“并無神祇知曉婉憶當時對耽翀燼說了什么,此秘密或許唯有他二神知曉。自那之后,耽翀燼對婉憶的護佑愈發嚴密,凡有妄圖傷害婉憶者,必遭其毫不留情之反擊。他二神之間的情誼,已然超越普通兄妹之情,比那些可舍生取義的刎頸之交更為深厚,亦遠勝同生共死的生死之交?!?/p>

聞此,蕭也不禁發出由衷的感慨:“如此,他們之間的情誼果真是堅如金石?!?/p>

“誠然,愿其幸福長久?!辟饽伹f重地說道。

眾神祇皆點頭,表示認同。

此時,一神忽道:“諸位可曾想過,若有一日,婉憶與耽翀燼分道揚鑣,又當如何?”

“絕無可能!”兮沫顏決然說道,“他們彼此信任,怎會分離?”

“世事無常?!蹦情L老繼續說道,“倘若遭遇變故,或有不可調和矛盾……”

“莫要再言!”軒打斷其話語,“我們當堅信他們的信任,莫作無端揣測。”

“正是,應信之,而非臆測其將來。”恰在此時,另一位聲音響起。

絢麗光芒自「羽殤澤」悠然升起,它們輕盈地舞動,劃過無垠天空,后落寧靜荷花池畔。

“看來,似有一只調皮的小兔子又開始嬉鬧了?!鄙焓州p撫頭頂那對雪白、毛茸茸的兔耳。隨著他頭部的輕微晃動,兔耳也微微搖動,煞是可愛。且他此時的聲音似也多了幾分溫柔的威嚴。

見此情形,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旋即迅速伸手,輕柔撫摸耽翀燼頭頂的兔耳朵,口中嬌嗔地埋怨道:“哼!都怪你,整日總是那般一本正經的模樣,我不過是想讓你愉悅一下罷了?!毖援叄€故意朝耽翀燼眨了眨眼,天真無邪的笑容。

漫步于荷池之畔,悠然觀賞著眼前美景,一陣輕風拂過,荷葉輕搖,一朵粉嫩荷花綻放。

欣喜地叫嚷起來:“美極了!”說罷,即刻轉身,目光熱切對耽翀燼提議道:“咱們一同化為兔子,躍入池中嬉鬧一番可好?”

一怔,隨后嘴角泛起一抹淺笑,應道:“嗯,就依你之言,陪你這一回?!?/p>

語畢,幻化成兩只可愛玉兔,蹦跳著沖入池塘。

他們在清澈池水盡情嬉戲玩樂,享受沁人心脾的涼意以及荷葉輕觸肌膚的愜意之感。歡聲笑語回蕩在四周,將這天地化為獨屬于他們歡樂之所。

天界,「羽殤澤」。

尚有諸多未知之地待探索。皆在竭力回想那女子的容貌仍無果。

“于回憶之中,男子的面龐似被一股力量遮蔽,他身著玄黑色服飾,飾有金紋?!?/p>

著玄黑服飾者眾多,且多為身份尊貴。若于回憶看不清男子面龐,此意味他有著深不可測的力量與難以捉摸的能力。

魔族領地。

天空烏云蔽日,雷聲陣陣,姬娜·祁雪艱難地朝著魔界前行,權杖若拐杖般支撐,身體失去平衡,手中權杖隨之掉落,身體向后傾倒,本以為會撞在布滿石子的粗糙地面,未曾想在昏迷剎那,意識幾近消逝。

他單膝觸地時戰甲發出金屬摩擦的碎響,掌心懸在她染血的肩頭半寸處,指尖無意識地蜷縮成拳,眼瞼輕顫著將目光從她凌亂銀發間蜿蜒而下的血痕,一寸寸攀至鎖骨處猙獰的貫穿傷,琥珀色瞳孔震顫著倒映出她頸間青紫指痕——那分明是曾被鎖鏈反復勒絞的印記。

喉結滾動吞咽著灼燒胸腔的酸澀,呼吸凝滯在俯身瞬間。

女子蜷縮在青灰天光里的模樣像片殘破蝶翼,被血污浸透的戰甲縫隙里,能望見新傷疊著舊疤的肌膚正隨微弱喘息起伏,用指腹輕拭她嘴角血漬,驚覺那抹殷紅竟比魔界永夜里的赤月更灼人。

滿懷深情地將她擁入懷中,眼神望向權杖,金光一閃,權杖自行懸浮而起。

三日時光匆匆而過,姬娜·祁雪仍在夢魘中掙扎,冷汗不斷,口中呢喃無人能懂的話語。

青煙從青銅香爐的鏤空蓮紋間逸出,在雕花床柱間凝成游蛇般的紫色霧帶。她驟然睜眼時,撞碎懸在睫毛上的汗珠,瞳孔里還映著魔界血月割裂殘影,后背撞上朱漆床欄發出悶響,絲質中衣摩擦的簌簌聲里,玉髓藥碗已遞到唇邊三寸。

“別碰我!“攥著松鶴紋被褥往后縮,指節在緞面上壓出月牙狀褶皺。床尾銅雀銜著的夜明珠照亮男子半邊面容,眉骨投下的陰影淹沒眼窩,唇角凝固的笑意愈發清晰,枕邊鎏金熏籠蒸著安神香,壓不住玉瓶里墨綠色藥液的異香——那是用三途川畔的鬼面花熬的。

窗欞外傳來骨鈴搖動的碎響,瞥見垂著玄鐵鎖鏈的八角檐角刺破濃霧。這不是魔將以前囚禁她的白骨塔,更非神間任何一處宮闕。喉間泛起腥甜,那些強行沖破封印的記憶正在經脈里橫沖直撞:跨過業火燃燒的界碑時,分明有霜雪般的手指撫過她后頸。

男子喉結在陰影里滾動,托著藥碗的指腹擦過碗沿凝結的水珠。當啷一聲,纏在腕間的九轉連環鎖滑落半尺,露出被灼傷的新鮮疤痕,盯著那道形如彼岸花枝的傷痕,記起昏迷前最后聽見的,是鎖鏈斷裂帶哭腔的龍吟。

“此處是?”開口時,檐下骨鈴突然瘋響,蓋過后半句低語。飄著熒光的霧氣漫過門檻,將墻角的青銅饕餮燭臺染成幽綠。她發覺自己赤足踏著的不是磚石,刻滿往生咒的龜甲拼接的地面,每片甲殼縫隙里都滲著暗紅血絲。

“莫要驚慌,我是凌瀟穆。見你昏迷,我便將你帶回來救治。”

“凌瀟穆?”半信半疑地打量著他,他難道不知她身份?還是另有所圖?思及此,定要讓他得到應有的回報?!罢f吧,你心中所求為何?金銀珠寶、權勢地位,抑或是富足強盛?只要是世間可得之物,我定會盡力滿足。”

凌肅穆搖頭,婉拒她的饋贈。

受她救助者都會心懷貪婪向她索取。

有神渴望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富,有神期望提升家族地位,不再被輕視。他們皆以貪婪的目光覬覦著女皇的恩賜,卻不知女皇怎會如他們所愿?

“我唯愿你安然無恙。”凌肅穆眼眸清澈如水,她一時有些迷茫,這個男人當真與眾不同,未被貪婪所染。

“絕無可能!”她心想。

姬娜·祁雪從床邊落到地上,抬眸直視他的眼眸,很快便端正神色,再次問道:“凌肅穆,我再問你一次,你期望得到何種獎賞?”

“我只愿你不再忙碌于國家大事,日夜操勞?!笨粗暮谘廴?,他心生憐惜。

初次見到女皇的威嚴儀態,凌肅穆便已為之傾心。

并非為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亦非她那白皙美貌的身軀;并非被她的真誠所吸引,是被她那清新的笑容所打動,眾魔的歡呼聲,唯有他留意到女王那明顯的黑眼圈,似乎她已許久未能安睡。

青苔斑駁的銅爐吐出最后一縷青煙時,窗外的雨絲正順著竹簾縫隙滲進來。他盯著陶罐里泛著珍珠光澤的銀藍液體,指節攥得發白,五年間煉廢的藥渣在墻角堆成小山丘都成模糊的背景。

銅鑷夾起琉璃瓶,腕骨傳來細密顫抖。廊下被藥汁澆灌過的野薔薇瘋長至窗沿,花瓣擦過他手背,恍惚想起被埋進亂葬崗的灰兔,最后一劑藥湯灌進狐貍喉管那夜,月光照得籠中獸瞳泛金,斷腿處新生的絨毛在風里輕晃。

檐角銅鈴叮咚作響,幾滴雨珠滾進敞口藥瓶,銀藍液體驟然翻涌出細碎星芒,撲到案前時撞翻整排青瓷罐,碎碴劃破掌心也渾然不覺——五年來第一次,藥劑在遇水后沒有變成腥臭的墨團。油燈將盡時,他蜷在浸透藥香的蒲團上,看著晨光穿透窗紙,光束里浮動的塵埃落進琉璃瓶,將銀藍染成朝霞般的淺金。護城河上傳來早市船娘的吳儂小調,忽然嗅到指甲縫里經年不散的苦味正在消散,就像那些被新雪覆蓋的枯枝敗葉。

木門被銅環叩響,瓷瓶里幽藍藥液仍在翻涌,手腕微抖,青筋暴起的手指堪堪扣緊瓶口,骨節撞在藥柜雕花棱角上發出悶響,最后一縷青煙鉆入琉璃管,門縫漏進的陽光已在地面割出銳利金線。

十二名重甲衛兵在青石板上投下鐵灰色陰影,領隊銀鱗甲折射的光斑正落在他眉心。

“久聞閣下擅調離魂散?!笔勘L扶劍上前半步,鱗甲摩擦聲驚飛檐角銅鈴下的雨燕。

藥爐余燼里飄出苦杏仁氣息,混著對方護心鏡傳來的冷鐵腥氣,在他喉間凝成硬塊。

袖口暗袋中的骨瓷瓶硌著腕脈,他側身讓出半扇門扉時,垂落的睫毛掩住瞳孔收縮的弧度,靴底沾著的新鮮紅泥隨步伐碾在門檻雕花上——那是城南亂葬崗特有的朱砂土,游廊轉角藥杵還沾著未搗碎的曼陀羅籽,暗紅汁液正順著石臼紋路蜿蜒爬行。

“三日后啟程?!?/p>

鎏金請柬被戴銀護指的手按在藥碾上,碾槽里未收的斷腸草粉末簌簌落在燙金紋章表面。躬身時,后頸肌膚清晰感受十二道視線如淬毒銀針般刺入脊背。檐外柳枝拂過衛兵肩甲,新抽的嫩芽在寒鐵上碎成碧色殘片。

直到馬蹄聲碎在巷尾,他發覺掌心冷汗已浸透束腕的葛布,藥爐殘火將熄未熄的藍光里,半枚帶牙印的銅鑰從袖袋滑落,在青磚上敲出清越顫音。

“容我片刻整理藥劑,一刻鐘后便隨您同行?!?/p>

士兵長喉結滾動著咽下嘆息,指節抵住劍柄的鎏金紋路反復摩挲,下頜沉落時,睫毛在顴骨投下蛛網般的陰影,瞳孔深處翻涌著鐵灰色的暗流——那是困獸在鐵籠邊緣逡巡時才有的掙扎神色。當木門在青年身后闔攏的剎那,他左手五指驟然收攏成拳,二十柄鋼刀同時出鞘的嗡鳴驚飛了檐角寒鴉。

踩著霜凍的落葉結成合圍陣型,鎖子甲下緊繃的肩胛如同拉滿的弓弦。有神將耳朵貼在沁著藥香的杉木門板上,捕捉著屋內瓷瓶相碰的泠泠清響;有人用佩劍在泥地劃出深痕,刃尖刮擦聲與屋內搗藥杵的節奏詭異地應和,垂目凝視自己映在窗紙上的剪影,右手始終虛按在腰間燧發槍的象牙柄上,灼熱的氣流隨著他壓抑的呼吸從鼻腔溢出,在寒夜里凝成轉瞬即逝的白霧。

屋內突然傳來藥杵墜地的悶響映在窗上的影子隨著燭火搖曳扭曲變形,圍住西窗的年輕士兵無意識后退半步,皮靴碾碎枯枝的脆響驚得瞳孔驟縮,十二道目光織成鐵網,將整座木屋困在刀光鑄就的囚籠里。

屋外的他,瞥了一眼密室中的實驗室,那里有他制成的樣本和幾本書。

地下室忽然一陣輕風拂過,桌面上壓著木板的紙條輕輕晃動。

暗紅色天鵝絨斗篷垂落至小腿,被通風口竄入的氣流掀起一角。

實驗臺冷白燈光映得丹鳳眼尾微揚,波光瀲滟眸子倒映玻璃皿中熒藍藥劑,睫毛在顴骨投下細碎陰影,伸出被黑絲手套包裹的修長手指,鮮紅甲油在試管折射下泛著血鉆般冷光,玻璃碰撞聲驚醒休眠的智能操作屏。

足尖輕點地面,十厘米細跟敲擊防靜電地板的節奏驟然停頓,左手無名指內側的燙金火漆印被燈光切割成碎片,信封邊沿殘留著雪松與廣藿香交織的氣味。右手指節抵著藥劑瓶浮雕紋路,腕骨凸起處投下青玉色血管的暗影。

實驗室排風系統突然嗡鳴,吹散垂落在鎖骨處的烏檀色發絲,露出眉宇修長如工筆勾勒的柳葉,波光忽而凝聚成刃,掃過監控鏡頭時閃過金屬探測儀才有的冷芒。斗篷下擺掠過自動閉合的密封艙門,紅色鞋跟碾碎遺落在地的結晶試劑,細碎爆裂聲混著漸遠的足音,在走廊盡頭化作融進夜色的漣漪。

他垂首立在蝕骨寒風中,鴉青色長發掠過緊抿的唇線,眼尾泛起的薄紅在魔界紫月下洇成破碎的琥珀。指節攥著褪色藥囊的銀穗,骨節因過度用力泛起青白——那里面還躺著十萬年前女皇賜予的九轉還魂丹,此刻卻硌得掌心生疼。當鎏金車輦碾過泣血石階時,忽聽得王座方向傳來三聲壓抑的輕咳,喉結頓時上下滾動,脖頸繃出隱忍的弧度,生生將回望的沖動釘在原地。

琉璃燈盞投下的暗影在他眉眼間游移,眉峰微蹙時似有千年寒霜凝結,偏那灰眸深處分明漾著熔巖般滾燙的哀慟。垂落的廣袖拂過雕花闌干,忽而觸到當年親手刻下的并蒂曼陀羅紋,指尖驟然蜷縮,在玄鐵欄桿上劃出五道細碎星火。遠處傳來祭魂鐘聲,震得腰間藥玉連環叮咚作響,倒驚起棲在車轅的冥鴉撲棱棱飛散,翅羽掃過他發間時,帶落幾縷纏繞著藥香的銀絲。

女皇蒼白如骨瓷的指尖正搭在鎏金扶手上,忽而輕顫著想要抬起,最終只是將染著朱砂的指甲深深掐進玄蛇浮雕。他透過飄搖的魘魔紗帳窺見這細微動作,呼吸猛然滯住,胸腔里似有萬千淬毒銀針隨心跳翻涌。當車輦轉過最后一道泣血石柱時,終究沒能克制住側頸回望的沖動——正撞見那頂十二旒冠冕下,女皇唇角溢出的血珠墜落在玄色龍袍,在猙獰的魔蛟紋樣上綻開妖異的墨梅。

他猛然閉目,喉間發出困獸般的低嗚,震得車前九幽駒都驚惶揚蹄,再睜眼,琉璃瞳已覆上冰晶,唯有垂在身側的左手仍在虛空中無意識收攏,想要抓住那些從指縫流逝的、帶著藥草清苦味的十萬年光陰。當魔界永夜的第一滴蝕骨雨穿透結界落在眉心時,終于任由車輦載著滿身斑駁月影,碾碎那些未曾說出口的、早已在唇齒間煨成劇毒的牽掛。

可他不過是一介平民,無法如皇子公主般勇敢地再次面對女皇。

天界這邊,一位少女望著空中飄散畫像。起初以為是星星,便飛身空中抓取,攤開手才發現是畫像。她焦急地在走廊奔跑,朝著「羽殤澤」奔去,一邊奔跑一邊回憶著與那位女孩相處的點滴。

當時,她趁天界眾神休息之時,偷偷下凡。在封神洛村莊附近的草叢邊,目睹一位女子與一位披斗篷的神秘女子交談,從而認定這位女子便是畫像中的她。

“我究竟能保守這個秘密多久?”暮兮菱憂心忡忡,如今弟弟的病情已十分危急。她哀求道:“請幫我尋找治愈弟弟病痛的方法。”不忍見弟弟受病痛折磨且無能為力,每每念及于此,便痛心疾首。于是向這位神秘女子求助,明白她神出鬼沒,是尋求幫助的合適之者。

“我可提供幫助,但相應地,你需為我方執行一些任務?!彪m女子身著斗篷,但其樂于助人的本性并未減損。

她所說的組織究竟是何者?是否會對某些人構成威脅?盡管心存疑慮,并未太過在意,返回天界后便將此事拋諸腦后。

“鸞鳳蔫,你為何在此處?”

鸞鳳蔫抵達「羽殤澤」,虞衡姬·兮沫顏驚訝地問道。

“沫顏姐姐,我認識畫像中的神衹,我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

舉起手中的畫像,長老們、批改卷軸的帝王紛紛朝她望去,皆感震驚。

虞衡姬·兮沫顏瞬間移至她面前,抓住她一側的肩膀,帝王也隨之而來?!胞[鳳蔫,此事至關重要,你切不可戲耍?!?/p>

陛下嚴肅的神情讓鸞鳳蔫想起過去多次玩笑,導致陛下不再輕易相信她,此次毫不猶豫地反駁陛下。

“「羽殤澤」既然已公布此畫像,我在陛下和各位長老面前,豈敢隨意玩笑?讓大家空歡喜一場嗎?我雖平日愛開玩笑,此次事情的嚴重性,我還是能夠分清的?!丙[鳳蔫沉穩地說道。

“陛下,我信任她。”虞衡姬·兮沫顏這簡短的六個字,讓在場眾長老深信不疑,既然她如此信任她。

“既然我們的七長老對她深信不疑,那我投贊同票。”

“我也信任她,我投一票?!?/p>

“我亦支持。”

……

“我不信任她,反對?!笔掚p手交叉,目光堅定地望著她。“你的詼諧已成習性,誰知此次你是否又在玩弄人心?即便「羽殤澤」所有長老都信任你,我堅決反對?!?/p>

輪邪千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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