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凝睇案頭半掩食盒,竹簾篩落殘陽,于青瓷碗沿碎作熠熠金屑。俄而,氣息凝噎,指尖深嵌掌心,痛意絲絲而起。昨日尚鮮活繞于師父玄袖鶴紋銀線,今竟為靈柩上黯淡霜紋。
“此斷無可能……”其唇微動,聲若幽咽。
針錐刺心:師父執箸時尾指微顫,食白玉菇時喉結不自然之聳動,那雙常于晨霧中授她劍訣之眸不知何時蒙灰翳。
指尖不自覺摩挲袖內暗袋,盛靈丹琉璃瓶于掌心留一燙痕。廊下風鈴聲起,她驟見銅鏡中己影扭曲:唇角抽搐,涕泗縱橫,淚濕雙頰如遭雨打之棠梨。耳畔忽聞師父臨終語,其聲往昔清越如玉,今則喑啞含沙:“今日之湯……甚為沁心。”
彼時,竟以嘉許之言,今思之,方覺每一聲息皆浸透經脈寸斷劇痛。
“小琳,勿復啼泣,來,師有糖予你。”
秋葉墜水,漣漪微動,恰沒少女浸于淺灘繡鞋。將臉深埋臂彎,瑟縮成團,單薄背脊抽泣不住顫動,幾縷青絲黏于頸側,對岸蘆葦叢悉窣有聲,繡鶴白衣擺輕掠草尖,駐足凝望目光,比那肩頭夕照更添幾分暖意。
“小哭包又躲此處戲魚乎?”玄潤指尖拈剝琥珀飴糖。
少女忙以袖口拭淚,哽咽難止,睫若蝶翼顫動,沾淚頰暈出淡淡緋紅。
素白廣袖垂于身側,攜松墨清香帕子輕觸其泛紅眼尾。其人屈膝,玉佩碰擊青石,清音驚起水面銀魚。發梢拂過緊握之拳,溫涼掌心托出三枚裹琉璃松子糖:“昨得西域貢品,聞淚浸之味更佳。”
“師父,何以知我在此?”小琳仰起淚痕滿面之臉,哽咽問道。
楓無痕緩坐其身畔,伸手輕撫其頂,語氣溫然:“癡兒,你每遇哀傷,皆來此溪邊獨坐。默默承苦,師豈有不知?”望向潺潺溪流,娓娓道來一段往事。“你可知?昔有童子,亦如你般無助,因法術未竟,不敢歸家,獨至一處暗自垂淚。”
石橋下,流水吞吐竹葉清香。油紙傘輕擦橋欄,傘骨微響,驚起青石板上盹眠之浮萍。傘面稍傾,素腕半露,指尖懸于溪水上方三寸,凝視順流而下之翠葉。
葉片卷入漩渦,繞開橫陳水中枯枝。水珠沿葉脈滾落,于午陽下幻作七彩光斑。下游傳來烏篷船櫓槳悶響,岸邊蘆葦簌簌搖動,那片綠意隨波漂流,不為所動。傘影忽晃,磕于石欄缺口,驚飛菖蒲叢中數點紅蜻。
浸透水光葉片貼于多孔浮木,于洄水處忽沒入水底。素白手指下意識蜷縮,指甲嵌入生苔石縫。直至翠色重浮水面,流穿橋洞暗影,指節方稍舒展,濕空顫抖。
遠處傳來斷續采菱之歌,驚散水面交錯云影。葉片擦過赭色卵石,葉緣泛黃帶傷。油紙傘遽然收起,傘尖落水,碎了倒映流云之水鏡。待漣漪平息,那片漂泊綠葉已隱入蘆葦深處,唯余幾縷光影在竹筏縫隙間明滅閃爍。
童子姊悄然至其常泣之處。
并未苛責其疏于練功,辜負期望。
“既注定有淚,不妨盡釋諸般負面之情。若要痛哭,便痛痛快快哭一場,將心中積郁盡情宣泄。待情緒散盡,便無需再泣。蓋因心靈受情緒沾染,便如變色龍般變色。故弟弟,你欲心如平湖,還是心若飛瀑?況且,你這般純真童子,偶爾縱情一哭,又何足為怪?”
“我童年之路,步步艱難,看似不可逾越險阻,今能易化解。”
指尖觸溪畔卵石,涼意激得五指驟收,骨節于薄暮中泛出青白。石塊脫手,疾風掠耳,水面轟然濺起銀珠,飛上低垂眼睫。
無數同心圓于破碎鏡面瘋長,波紋蠶食倒映遠山,將黛色山巒扭曲。三圈漣漪撞向對岸蘆葦叢,衰敗葦桿瑟瑟發抖,嘶鳴聲劃破凝滯空氣。
其凝視最后一圈將散波紋,喉結于緊繃脖頸間滑動。水面吞沒石塊之痕已復如初,唯浮萍凌亂旋動,恰似當年雪地上散落暗器。殘陽將粼粼波光染作血色,恍惚間又見那月白錦袍滲出朱紅。
對岸炊煙裊裊,水霧中傳來幼童嬉鬧之聲。遽然閉目,掌心石屑混著冷汗,于衣袖洇出深色印記。暮風挾腐草灌入鼻腔,水面躍一尾銀魚,擺尾濺起水花落于靴尖——宿命擲回嘲諷。
此水花不僅濡濕周遭石子,經暴雨沖刷,淺溪亦或成深邃溝壑。
世間萬物,因果循環,如注水之器,滿則溢之。
小琳拭去眼角晶瑩淚珠,似于懵懂間漸有所悟。
實則,楓無痕幼時亦極易落淚。其姊一番言語,竟改其神祇軌跡,陷入類如相夫教子般周而復始的生活。
奈命運多舛,憾事頻仍。當日其姊僅淡言“暫離片刻”,孰料此平常之語,竟成絕筆。自茲而后,其姊消逝于茫茫天地間,音信杳然。
此事于楓無痕而言,不啻為心上深痕,乃其內心永難跨越之巨壑。雖其傾心力于教導培育小琳,冀借此稍減失姊之痛,思念與悔恨如影隨形,難以釋懷……
“小琳,若有一日,與你最親且至關重要者忽離你而去,永逝于你生命之中,你將何以面對此殘酷現實?”
突兀無緒問所惑,茫然反問:“師父,緣何有此問?”腦海空白,思緒紛紜如麻。未幾,深吸一氣,極力鎮定心神。
楓無痕未答小琳之疑,徐起身,輕拂衣上塵土,小琳那清澈且略帶迷茫雙眸,鄭重而言:“小琳,為師于你并無過高企望,不求你有驚天動地之成就,亦不奢你能創偉大功業。唯愿你心無旁騖,專注法術修煉,勤勉鉆研學問。假以時日,你必能成德高望重、法力高強大法師。縱修行途中遇挫,未償所愿,亦毋須憂懼。無論何時何地,你皆可留于為師身側,為師定護你周全。”
言訖,楓無痕稍作停頓,繼而鄭重再言:“為師必護汝一生一世。”
此言貫耳,反復回蕩,震撼心靈。小琳癡癡凝望師父面容,深信師父所言皆出自肺腑,乃真心承諾。
命運無常,常戲世人。孰料當初信誓旦旦許下諾言師父終未能踐諾。竟未能守護小琳,致其遭受巨大傷痛與磨難。噩耗傳來,體內莫名能量融合,額間浮現蛇印記,蜿蜒盤踞。
時,蕭與軒并立一側,睹眼前之狀,心內遽起不祥之念,額上亦漸泌細汗,密若繁星。視那銀色小蛇,隱有譎異之氣彌漫,料其將肇之禍,叵測難量……
軒色變,亟呼于蕭曰:“蕭兄,勢迫矣!速遁此地!以吾二者之力,實難攖其鋒。若猶遲疑,恐陷不測之淵,為其腹中物也。趁彼詭異之儀未竟,速行勿滯!”
方欲舉步奔逃,見蕭竟毫無懼色,毅然趨往銀色小蛇盤踞之所。
軒大駭,聲嘶而呼:“蕭!蕭!爾欲何為耶?!”其聲震于空際,竭力求阻蕭此幾近狂悖之行,淚幾奪眶而出,蓋深知今之彼女已非曩昔溫柔慈惠竺影凌,為擁絕倫恐怖之力蛇族女皇矣。
復厲呼:“蕭!豈不惜己命乎?速返!速返!”不顧安危,徑往蕭處奔突,冀能挽其至安所。
一聲“蕭澤臨!!!”怒吼沖天,剎那間,周遭氣氛驟緊,亂象叢生天似亦籠于陰霾,一場大禍,迫在眉睫。
“砰”然巨響,身軀直落遠方森林深處。落地后雙腿頓失力量,不由自主跪地,鮮血自口中噴出,染紅腳下土地。
蕭強忍劇痛,艱難抬頭,遙看遠處龐然巨蟒,咬緊牙關,以顫抖雙手奮力支撐身體,搖搖晃晃站起。每邁一步,沉重得難以喘息,呼吸亦異常艱難,隨時會窒息。知不可在此耽擱,必盡快至心愛女孩身邊。
其周身靈力洶涌,瞬息幻化為蛇族女皇之態。見樹上倏現無數銀色小蛇,紛紛游至其腳邊,靈動盤旋,漸成一精美蛇形圖案。
樹上疾竄三條粗壯修長巨蟒其尾猙獰,直朝蕭猛襲而來。幸蕭反應機敏,身形如電,一閃之間,險險避過此波突襲,尾落之處,地面轟然砸出深坑,塵土飛揚。若動作稍緩,恐已化齏粉。
此三蟒豈肯善罷甘休,一擊不中,愈發狂躁,攻勢益猛。他雖身手矯健,面對這般兇悍敵蛇,亦僅能勉力閃躲。激戰正酣,驚心動魄之時,第三條蟒蛇瞅準間隙,長尾如鞭,重重擊中蕭之腹部。
未幾,半小時已過,蕭拖著傷痕累累之軀,步履蹣跚卻又無比堅定地一步步前行……
蟒蛇見狀,驚愕萬分,難以相信眼前男子經此猛擊仍屹立不倒。它們目中露出一絲嘲諷之意,張著血盆大口,獠牙森然,再次惡狠狠地撲向蕭。
蕭澤臨被蟒蛇凌厲攻勢逼得節節敗退,未棄抵抗,步步后撤至遠處。這般僵持已有時日,蟒蛇欲借此消磨蕭斗志,其知難而退。
其一蟒蛇冷冷開口道:“汝之堅毅,確令吾等欽佩。可小子,若執意前行,猶飛蛾撲火,唯有死路一條!”
蕭澤臨氣喘吁吁,汗水濕透衣衫,聲嘶力竭吼道:“我……縱粉身碎骨……亦絕不……停下腳步!”
又一蟒蛇發出沉悶笑聲,沉聲道:“呵呵,汝之執拗可嘉,然此舉非明智也。今吾予汝二選,其一,乖乖轉身離去,從此莫再踏足此地,吾可饒汝一命;其二,繼續冥頑不靈,即便戰死,終不過為吾等腹中之食耳。”
千鈞一發之際,趁蟒蛇喋喋不休,蕭澤臨于身后施展法術,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少頃,雄渾之力于其身匯聚,光芒大盛,暴喝一聲:“皆云打蛇打七寸,蟒蛇亦同!接招!”將凝聚之力猛地朝三條蟒蛇七寸處擊去。
蟒蛇心有不甘,面對此致命一擊無力抵擋。剎那間,劇痛涌來,身軀失控自空中墜落。死死凝視蕭,將其身影銘刻靈魂深處,縱身死亦不忘此仇。
未幾,蟒蛇肉身漸散于虛空,化為烏有,堅實骨架亦被碾碎,不留痕跡。
再看小琳,原本半披半束、插著步搖秀發肆意落纖細腰間,烏黑發梢漸泛白。頭頂冠冕纏繞數條銀色小蛇,雙手手腕各有一條銀色大蛇環繞。左腕手鏈與無名指相連,右腕手鏈與食指戒指相接。
“竺影凌?”
蕭澤臨見小琳手腕上屬于自己印記穩步向前。踏入法陣瞬間,烈焰騰空而起,無情炙烤其身軀,劇痛鉆心。與小琳僅一步之遙,近在咫尺,他豈肯輕言放棄?若此次放手,恐將永失摯愛。若她就此消逝,自己必將癲狂,乃至淪為狂魔,縱受烈火焚身之苦亦無悔。
看著小琳安靜沉睡嬌軀,怕驚擾這位美麗睡美人。而后伸出雙臂,輕輕摟住其纖細腰肢,繼而輕撫其唇。
那冰涼與溫潤交織之感。
此刻小琳外表平靜,潛意識里能清晰感知蕭濃烈思念與無盡渴望。
“竺影凌,我絕無認錯!汝乃吾此生摯愛。你獨特氣息,烏黑秀發,以及手腕處我所留印記,皆為認汝之標識。”
我已苦苦尋覓你許久,無時無刻不在渴望著重逢的那一刻。我多么期望能再次與你傾心交談,聆聽你的心聲,感受你的溫暖懷抱。然而……然而當我終于尋回你時,你竟然已全然忘卻了我!究竟為何會發生如此變故?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你有如此巨大的變化?究竟是何種力量,讓你將我們往昔共同擁有的美好回憶盡數遺忘?我在無盡的黑暗中竭力掙扎,熬過了無數個猶如噩夢般漫長難耐的日夜。每當意識清醒,那些痛苦難耐的往昔記憶就會如洶涌的潮水般奔騰而來,狠狠地撞擊著我的心房;而在每一個美夢中,我都極度渴望能與你并肩攜手,共度此生此世的歲月,見證滄海桑田的變幻,一同觀賞那天界僅盛開一次的曙光之蓮霧花園。
曾經,我們立下誓言,無論生死,都要緊緊相依、并肩同行,共同度過人生的每一個瞬間。然而,命運卻殘酷地戲弄了你我,使你狠心離我而去,獨自邁向那未知的彼岸,只留下我一人,孤獨地在這冰冷而又孤寂的世界中徘徊。
自你離開之后,我的世界仿若失去了陽光,所有的歡樂也隨之煙消云散。而今,唯有無盡的痛苦如影隨形般糾纏著我,令我難以掙脫。
不知不覺中,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悄然滑落,滴落于地,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蕭!蕭澤臨!”
他們置身天界,端坐于天界至高處寶座,雙腳微微懸空并肩而立,一同凝視天邊那飄浮著的朵朵潔白云彩,思緒飄遠。
竺影凌與蕭澤臨并立,靜矚遠方,心中情思綿綿,充塞無盡眷戀。
諸方神祇見此佳景,皆為動容,咸趨而前,致以誠摯祝禱。眾皆祈愿此天生一對璧人,福澤綿延,白首偕老。
竺影凌目含深情,神色沉穩,語氣堅毅而言:“蕭澤臨,我曾盟誓,縱生死亦不能相離。我愛你之心矢志不渝,定不讓你獨罹孤獨困苦,此世不變。”凝睇眼前摯愛。
蕭澤臨慨然道:“影凌,得你相伴身側,實乃我此生,莫大之幸。往昔,我于汝這般高邈尊崇神女,想亦不敢想。豈料今朝,你竟傾心于我,屈尊相隨。然……若異日汝敢背吾,吾立誓,必使你沉淪黑暗深淵,永無重見天日之時。無論生死,汝唯屬吾一人!”
竺影凌朱唇輕吐:“如君所愿。”
語畢,蕭澤臨陡然撲向竺影凌,若餓虎撲食,嚙其白皙玉頸,如癡如狂吮吻,欲神魂盡納己身,雙手緊箍其纖腰,用力幾欲折其腰肢。
正此時,脖頸處忽傳刺骨劇痛,本能運力推開蕭澤臨。她圓睜雙目,驚怖凝視眼前男子,見其嘴角掛一抹猩紅血跡,面容獰惡可怖。
未及從驚愕中回神,又一波情潮洶洶而至,不由分說封住竺影凌雙唇,狂肆熱吻。
覺濃烈血腥之氣撲鼻下意識緊蹙蛾眉,未掙扎反抗,緩緩闔上雙眸,默默承受這一切……
“此乃警誡于你,若有下次,絕非這般輕易!”
“竺影凌啊,萬望你莫再離我而去!我已失你。一回,彼時痛苦絕望,至今猶刻骨銘心。我實難承受再失汝之痛,斷斷不可有二次!”
當下,滿心狐疑迷茫。方才腦海中猝然閃過些許模糊難辨畫面,轉瞬即逝,欲捉記憶殘片,如流沙從指縫滑落。究竟遺忘何事?此等轉瞬即逝之畫面,又寓意何在?
吾名小琳,師者乃楓無痕。其武藝卓絕,品行端方高潔,久為吾心中所崇仰。楓無痕有姊,名楓無心。吾視之若同胞親姊,彼亦對吾關愛備至。詎料,不知何由,楓無心竟毫無預兆地失蹤不見。
自其失蹤后,吾等四處探尋其蹤跡,不放過任何細微線索。然經漫長艱辛尋覓,終未得有關她之絲毫消息。漸次,半神祇輩皆斷言,楓無心恐已不在神世,再難尋回。正當眾人幾近絕望之際,忽有一陣神秘難測之聲,穿透重重阻礙,傳入吾腦海。其聲低沉微弱,僅寥寥數語:“楓無心尚在人世,唯處于另一界域耳。”
彼時吾尚幼,懵懂無知,于這話中意蘊全然不解。及歲月遷延,歷經諸多風雨滄桑,迄至今日,吾方恍然徹悟其中深意……
于浩渺宇宙深處,有兩位神秘強大神祇,其一心懷叵測,蓄意籌謀,造一生命名曰楓無心。此生命殘缺不全,被抽離一縷殘魂,后巧妙融入一具精巧木偶之中。
光陰流轉,歲月如矢,如今那縷脆弱殘魂已然消散殆盡。恰在此時,另一位神祇自漫長沉睡中徐徐蘇醒。
“我今身置何處?為何我腦海一片渾沌?”剛蘇醒之神祇喃喃自語。
“我究竟是誰……到底發生何事?”此神祇正是楓無心,她極力追憶往昔諸事,可記憶如濃云迷霧,始終難以廓清。
“竟是你!那縷隱匿于木偶內殘魂終得歸位,重回你應屬之軀。原來,一直以來皆是你默默守護承載我那縷殘魂木偶。”
楓無心聞聽此言,仰頭追尋聲音來處,見一道身著黑袍之高大身影,穩步踏入視野。
楓無心激動而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聲音微顫。
黑袍身影行至近前,面上覆一副銀白色面具,面具下雙眸深邃光。其凝視楓無心,沉聲道:“此乃你第一縷神魄,現已順利歸位。其余幾縷神魂,尚需千年之后,方陸續歸來。”
言畢,黑袍男子身形一閃,消失不見,唯留楓無心孤身佇立原地。隨著黑袍男子離去,楓無心忽感一股磅礴之力在體內洶涌翻騰。
“僅一縷神魄之威能便如此宏大,若完整魂魄皆齊聚回歸,屆時將具何等震天動地、難以揣度之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