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聽，你怎么下來了？”

蕭?cǎi)Y野抬眼，毫不遲疑地走向林聽。

站在原地的顏禾晚愣了愣，剛要開口，蕭邪上前攔住了顏禾晚，頷首道：“晚主子，王爺與那位小姐有要事相商，您先上馬車吧。”

顏禾晚方才還在笑，此刻竟是再也笑不出來了。

她遲疑片刻，強(qiáng)顏歡笑看了眼蕭?cǎi)Y野的背影，垂眸道：“也好。”

轉(zhuǎn)身瞬間，她背對(duì)著蕭?cǎi)Y野流下了淚。

仿若不看那副景象，她的心便不會(huì)痛。

蕭邪垂眼，視若無睹地為顏禾晚撩開馬車簾子。

顏禾晚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一個(gè)人躲在車上抹眼淚，撩開簾子偷看那方情深似海的兩人。

蕭?cǎi)Y野站在林聽面前，滿臉疼愛，抬手為她拂去淚痕。

他聲音是顏禾晚從未聽到過的柔情：“阿聽，我說過，除了身份，我什么都能給你。”

林聽垂眸，馬尾散落在臉頰兩側(cè)，肩膀抽動(dòng)著，聲音顫抖：“阿野，我阿爹死了。”

她的聲音不似顏禾晚那般婉轉(zhuǎn)動(dòng)聽，但沙啞抖動(dòng)的嗓音卻悲傷至極。

仿若這世間，她再無旁人可以依靠。

蕭?cǎi)Y野聞言，冷峻的眉眼更是柔情似水，他上前，將林聽攬入懷，輕輕拍她的背：“不怕，我會(huì)護(hù)你平安。”

林聽躲在他懷中哭了許久，直到情緒漸漸平穩(wěn)，才抽身從他懷中出來。

像是才想起馬車上的顏禾晚一般：“車上的那女子，便是你的王妃嗎？”

蕭?cǎi)Y野回頭，正巧和顏禾晚對(duì)上視線。

她不知看了多久，眼眶紅紅的。

被他抓包，小女人臉蛋倏地紅透了，慌亂將簾子放下，理了理褶皺。

蕭?cǎi)Y野將她的小動(dòng)作盡收眼底，眸光微暗，聲音低沉：“不是，她還不配。”

林聽面上沒什么情緒波動(dòng)，但她雀躍的眼底還是出賣了她。

欣喜只出現(xiàn)片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沉默。

就算不是他的王妃又怎樣，不是這女人，還有旁人。

總歸，不是她。

這聲不配，說的是馬車上的女子，又何嘗不是她。

她垂下眼瞼，淡淡道：“阿野，你既已成家，我住在王府多有不便，不如就睡客棧吧，等我在京中找到落腳處，再搬出去。”

蕭?cǎi)Y野眉心微蹙，隨后舒展，抬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頂。

梳的好好的馬尾被他弄亂，林聽卻不生氣，只定定地看著他。

“阿野，自你走后，除了阿爹，便無一人這樣對(duì)我，現(xiàn)在阿爹也走了。”

她眼底滿是失落悲傷，整個(gè)人，破碎縹緲。

蕭?cǎi)Y野勾唇：“那便留在王府，和蕭邪他們同住，總歸安穩(wěn)些。”

林聽聽到他的安排，垂眸輕嘆了一口氣。

早知不該，當(dāng)初又為何愛上了少年將軍，一眼萬年。

他似是從未想過要納她進(jìn)門，是她太過貪心。

林聽抬眸，強(qiáng)顏歡笑，看著他道：“既然將軍開口，那小女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將軍可不要嫌我吃得多。”

蕭?cǎi)Y野失笑，開口道：“怎么會(huì)？”

林聽看著他笑。

但蕭?cǎi)Y野抬手扯了扯她的臉。

“別笑了，比哭還難看，在王府，我不是將軍，是攝政王。”

林聽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睛中閃過一絲光亮。

在此刻，她才踏實(shí)，他是將軍這件事，只有她知曉。

是只有兩個(gè)人才知道的秘密。

兩人并肩走向馬車，蕭?cǎi)Y野先一步上車。

傾身而入瞬間，車內(nèi)的顏禾晚像是嚇到一般，縮了縮腦袋。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縮到一邊，讓出了好大一片座位。

蕭?cǎi)Y野沒多余的情緒，直接坐在主位，開口：“今日之事，晚晚莫要到處亂說，她一介女子，恐污了名節(jié)。”

顏禾晚抬眼，看向他的眼睛，又飛速移開，苦笑道：“晚晚明白。”

她眼底藏著的失落和落寞實(shí)在太顯眼，但蕭?cǎi)Y野卻什么都沒說。

林聽上車后，便坐在了蕭?cǎi)Y野身側(cè)。

與他僅一拳之隔。

她率先開口：“姑娘怎么稱呼？”

顏禾晚頷首，態(tài)度很低微：“顏禾晚。”

林聽很是自來熟，扯著唇角道：“我叫林聽，那我以后叫你晚妹妹吧，你瞧著比我小幾歲。”

顏禾晚沒直接開口，而是轉(zhuǎn)眸看了眼蕭?cǎi)Y野。

黑眸依舊冷著，看不穿喜怒。

她剛要開口，蕭?cǎi)Y野薄唇輕啟：“你與她不會(huì)見幾次，直呼其名便可。”

他開口打斷，馬車內(nèi)本和和氣氣的氣氛驟然將至冰點(diǎn)。

顏禾晚垂下眼瞼，整個(gè)人卑微的很，一向挺直的背也彎了幾分。

蕭郎果真嫌棄她的出身。

就連姐妹相稱，都怕臟了林聽。

她抬眼，唇角止不住顫抖，就連身子，都在打著擺子。

她怕的很。

就在剛剛，她還是一片情深地面對(duì)自己心儀的男子，可此刻，如墜冰窟。

她扯著嘴角笑。

卻毫不知曉，此時(shí)的她，眼角泣下了一滴淚。

她聲音卑微如泥：“奴家本是花滿樓的舞妓，實(shí)在不敢跟林姑娘姐妹相稱。”

林聽眉心微蹙，不悅地瞧了眼蕭?cǎi)Y野。

“生而為人，哪有什么三六九分，你不必在我面前作秀，假裝不在意顏姑娘，傷了人姑娘的自尊。”

蕭?cǎi)Y野嘆了一口氣，看向林聽。

“就你能。”

林聽挑眉，眉眼閃過一絲得意。

“那是，阿野，我很了解你，這姑娘，分明是你喜愛之人。”

蕭?cǎi)Y野看了眼顏禾晚。

那小女人臉色蒼白，緊緊咬著下唇。

不知為何，他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當(dāng)日她不顧一切擋在他面前的樣子。

她到底是救了他一命。

他緩緩道：“林聽是我摯友，朋友之間的玩笑，不必當(dāng)真。”

他干巴巴的解釋，顯得多余。

但于顏禾晚來說，卻像是救命稻草一般。

她緩緩抬眼，轉(zhuǎn)向蕭?cǎi)Y野。

觸及他眼神時(shí)，又迅速收回。

蕭?cǎi)Y野嘆了口氣，沉聲：“坐過來。”

顏禾晚垂著頭沒有動(dòng)作，蕭?cǎi)Y野直接抬手將人拽了過來。

他的這番舉動(dòng)驚到了顏禾晚，她驚呼出聲，馬車顛簸之際，她直接坐到了蕭?cǎi)Y野身上，雙手按著他的胸膛。

一旁的林聽滿眼苦澀，垂眸不語，但卻往旁邊側(cè)了側(cè)，給兩人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顏禾晚臉頰潮紅，羞赧垂眼，不敢看他，身子也在止不住顫。

“蕭郎，林姑娘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