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山下,有一間古色古香的應元書院,書院里面有一個名為隱元的小書館。
還有一個團寵——小鳳凰元元。他被視為書院的吉祥物。
“一日應元人,一世義忠仁!”院長正在給書院弟子訓話,他的聲音渾厚有力,響徹書院的每一個角落。
此時,小鳳凰元元正悠閑地躺在屋頂,享受著午后的暖陽,那略顯枯黃的羽毛在陽光下漸漸泛起了金色的光澤,他偶爾懶洋洋地展開翅膀,輕輕地拍打著,享受著這份寧靜與安詳。
然而,這份寧靜很快就被打破。
“元元——“
震耳欲聾的叫聲突然傳來,書院弟子們都不約而同地感受到房梁在震。
“地震了?!”
“救命啊,我不想死!”
“?。堪 卣鹆耍。俊?/p>
叫囂得最厲害的弟子被大弟子柳帥重重地錘了下頭。
柳帥道:“沒聽出來是館長的聲音嗎?”
眾人很是意外,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能讓館長這么失態(tài)地……大叫?于是更加慌了。
眾人慌張之時,元元從房頂慢悠悠地飛了過來,說:“不要慌,不要慌,是館長在叫我而已……”
書院弟子們漸漸平靜下來,一旁的院長抓此機會又開始訓話:“諸位,作為應元書院的弟子,我們應當處亂不驚……”
小鳳凰元元見狀又慢悠悠地飛走了。
“館長,您剛剛為什么叫我???”元元飛到議事室里,停在隱元館長邊上。
隱元坐在議事室的茶席旁,他的臉龐俊朗溫和,嘴角掛著一抹歉意的微笑,他嘆了口氣,斂了斂尷尬之色,道:“不好意思,剛剛有點激動。”
元元看著這位滿頭銀發(fā)又溫文爾雅的館長,對他剛剛說的話不置可否。
當然也不敢作聲。
元元此時的腦子在快速運轉(zhuǎn),思考館長發(fā)怒的原因:我闖禍了?我做錯事了?我亂花錢了?
隱元的表情又由溫和切換成嚴肅。
“我們的鎮(zhèn)館之寶《山海經(jīng)》不見了!”說完,隱元重重拍了下桌子,旁邊一個古典雅致的花瓶受了驚嚇似的,顫顫巍巍往下掉,元元眼疾手快,伸爪接住。
“館長冷靜!我可以去找!“元元安慰道,只是心里卻在想:我們書館的書有哪本我沒看過的,啥時候有鎮(zhèn)館之寶?
“行!”隱元潤潤噪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元元,拜托你了,這本古籍真的很重要……”
此時在議事室外看熱鬧的弟子,議論紛紛,都在猜測是誰這么大膽子,來隱元書館偷書,偷的還是鎮(zhèn)館之寶。咱們應元書院可是直接隸屬于朝廷,不怕國主怪罪?
雖然隱元說得一本正經(jīng),但元元知道這本被單獨放在館長書房的《山海經(jīng)》,內(nèi)容實在沒什么特別。那么,要說這本書重要,那就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這本遺失古籍里的封印著一個神獸——白澤!
當然,隱元也知道元元有進入書中第四空間的能力,凡是讀過的書都能再次感應,尋書任務交給他再合適不過。
于是元元再次確認,問道:“只找回古籍?”并用眼神暗示,其他東西丟了也沒關系?
隱元堅定地點頭。
“那我去找!”元元說完,振翅欲飛,但又忽地停頓了一下,總覺得哪里不對,轉(zhuǎn)頭望向隱元。
隱元感受到了元元的目光,輕輕一笑,說道:“元元,保護好自己?!?/p>
為何自己有種被賣的感覺?
又認真地看了一眼隱元。嗯,一如既往的溫和,一定是我自己多慮了,元元心想。
這一定是一個簡單的任務,跟外出研學一樣簡單。
順著《山海經(jīng)》的氣息,元元飛到了思源川,這里靈力充沛,連山間流水都環(huán)繞著淡淡的靈力,元元愉快的把自己的爪子放水里,打算愜意地“泡爪”放松一下。
“飛兩天半了,偷書賊太能跑了吧!”元元抱怨著,順便用他的小翅膀甩開身旁的一塊石子,石子飛起,隨后聽到一聲慘叫。見到自己不慎闖禍,十分慌張,忙跑去看。
那人看到來者是只小鳳凰,轉(zhuǎn)身就跑。元元反應過來已太遲,還沒看清來者,對方施法,突然一團金光籠罩著元元,并迸發(fā)出強大的白光,形成了一道有力的屏障阻斷元元去路,但隱約能看到,那人隨著白光一同消失。
事情發(fā)展的進度條太快,元元撓撓頭,蹲在了河邊,依舊鍥而不舍地思考:“剛剛發(fā)生了啥事?”
“再撓,你頭上那幾根鳳毛就要被你擼禿了?!币粋€少年不知何時已在元元身邊蹲下。
“哦?是嗎?你你你是誰!來者何人!所為何事!”剛經(jīng)歷了那么一遭,突然身邊多了一個人,元元嚇得猛地抬頭問道。感應到他身上并沒有古籍的氣息,又想著剛剛消失那人是不是就是眼前這位仁兄。
那黑衣少年伸手一拂,黑色連衣帽垂落在背后,卻見少年膚白若雪,衣黑若夜,一雙丹鳳眼狹長有神,眼角有顆小小的黑痣。少年淡定從容道:“我只是個少年罷了,這位朋友何苦抱如此敵意?”
元元一時語塞。那少年見他噎了一下,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那么,盤問他人身份前是不是先報上名號?”
“我叫元元?!痹卮?。
“圓圓?圓圓滾滾!”黑衣少年調(diào)侃。
“哎呀,不是不是!元宵的元。”“圓圓滾滾”的元元連忙否認,突然想到元宵也是圓的,又對應上了。
“幸會。”少年笑意更濃了。
不知為何,元元對眼前的陌生少年有種熟悉的親切感,也忘了問他姓名,問道:“你我初次相見,你為何一點也不怕我?”畢竟我也是只威風的鳳凰神獸。
“因為你很……”少年頓了一下,沒把“弱”字從嘴里吐出來,淡淡笑了笑,說道“可愛!”
雖然知道自己長得不像只鳳凰,反而更像只可愛的大黃毛雞,但弱小的自尊心還是讓他傷感了一下。不想再理這個長得好看的少年,轉(zhuǎn)身欲離去,顏值不夠,工作來湊,我要讓向世人證明我的實力!
剛要起飛,就被少年拉了下來。元元瞅了瞅那少年夾住自己翅膀的兩根纖長的手指,不滿地說道:“拉我干嘛,我倆很熟嗎?”
“算是初次相見,請多指教。”少年道。
“你好,請先把手放開?!痹溃凵裰屑扔欣Щ笥钟袔追植粣偂?/p>
少年松開手,臉上依然掛著笑容,道:“你是不是有要事要處理?”
“是!”元元道。
“我可以幫你?!鄙倌暌桓闭嬲\的樣子。
一人一鳥對視,沉默,然后各自心里打了一會小算盤,元元率先開口:“你知道我有何事?”
少年呵呵一笑,說:“不知。”
少年繼續(xù)說道:“我有要事相求,所以我?guī)湍?,你欠我一個人情,后面你賣我一個人情。”元元沒想到這少年竟如此直接,“我怎知你是敵是友。”元元道。
“你現(xiàn)在靈力不足,而且修行一直停滯不前,不要說涅槃,你現(xiàn)在連化成人形的能力都沒有。你確定能完成任務?”少年胸有成竹,見元元一臉黑線,繼續(xù)說:“而且我想做的事情也很簡單,見你家館長一面,僅此而已。”
元元知道小書館被館長施過法,除了根正苗紅的應元書院的弟子可以進入隱元書館,其他人根本就找不到路,因為有障眼法,館長對外的說法是館中藏書極其珍貴,需要保護,故外人不得進入。久而久之,大家也習慣了,至于這個法術有多強大,能讓這些年來一個外人都進不來,其中緣由卻是從來沒想過。
“你想見為何不自己去找他?還有我可沒說過我來自隱元書館?!痹廊槐3志?,知道這么多,這少年顯然是有備而來。
“我也沒說是隱元書館。”少年應道。
智不如人,自己跳入坑了,元元內(nèi)心哀嚎。
“方圓百里,還有其他書院有只鳳凰神獸的?”少年淡定地看著元元,似笑非笑。
“這……”元元噎了一下,想想也有道理。
少年又說:“我只是一個求學少年而已?!?/p>
“你這個人奇奇怪怪的,我懷疑你是敵國書院派來的。”元元盯著少年的眼睛。
少年無奈的說道:“元元啊,如果我是一個敵國書院的探子,會大搖大擺地來找你合作?!?/p>
“你在暗示我傻?”元元道。
元元氣呼呼的用小翅膀扇他,少年輕松躲開,打趣地說道:“你看,我手無寸鐵,心無城府,哪有半點探子的模樣?”
“師父說過,高明的狩者,時常以獵物之姿示人?!痹治龅馈?/p>
少年聽完這話,莫名的愣了一下,低聲說道:“師父教得好……”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楚?!痹緛硇那榫筒惶茫此吐曌匝宰哉Z,火就更大了。
“沒啥。”少年道。
“我懷疑你在說我壞話。”元元道。
“你……這腦子,還是想想如何化成人形吧!”少年道。
“你以為我不想啊!”元元道。
“好好好,我陪你一起想辦法!”少年道。
他們倆越走越遠,互懟的樣子像極了認識多年的朋友。
“你還未告訴我,你的名字是?”元元突然停下來轉(zhuǎn)過頭問少年。
“刑天?!鄙倌甑?。
“刑天?這名字聽起來煞氣挺重的,我叫著不舒服?!痹催^《山海經(jīng)》中有個刑天神話,刑天欲與天帝爭神,被斷頭。
“那你想叫我什么?”少年并不介意,反而樂呵呵地問道。
“黑衣少年,我叫你黑少吧!名如其人?!痹獮樽约旱闹巧谈械津湴痢?/p>
少年愣了一下,恍惚了許久才回過神,道:“好!”
元元很滿意自己為他取的名字,他們邊走邊聊,也算是同行了。
黑少突然停下來了。元元也發(fā)現(xiàn)異樣,他側(cè)耳傾聽,四周的蟲鳴似乎都靜默了,前方有股不一樣的氣味,聞著是一股藥香。由于一路走來,已是天黑,看不太清楚。隱隱約約看到前方似乎有一群人,在做著仰望星空的動作,又左右搖擺,樣子有點怪異,似乎在朝拜月亮。
黑少與元元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心照不宣地決定靠近觀察。他們放輕腳步,以免驚擾到這群正在進行神秘儀式的“人”。隨著距離的拉近,那股藥香愈發(fā)濃郁,混合著夜晚的涼意,讓人心曠神怡。
聞到這股香氣,黑少明顯臉上有些意外和興奮。黑少和元元順著有樹木做掩護的位置慢慢走過去,找到了一個可以看清楚的地方停下來。
元元看清楚后,驚了一下,不是人啊,而是一株株形態(tài)奇特的樹木!這些樹木生得異常高大,枝干彎曲成類似人類的姿態(tài),樹皮上仿佛有著人臉的輪廓。
“黑少,你看,這些樹變成樹妖了?!闭f完,元元就想著拔腿溜了。危險啊,此地不宜久留,命要緊。
結(jié)果下一秒,又被黑少用兩根手指扯了回來。
“是一群人參,看來是開了靈智,要修煉成精了。如今它們能感應星辰運行,汲取天地精華。”黑少轉(zhuǎn)頭看著被他扯回來的元元,又說:“你運氣不錯,可以補補了。這些人參屬于罕見的‘靈木族’,能長這么大,起碼修行千年了。天上人間都極其難得?!?/p>
元元慫了,吃人參可以,可是這些是活人參,會動的人參,太滲人了。更何況,沖上去,誰吃誰還說不準。
看到元元全身都在抗拒,黑少覺得好笑,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是讓他抱著這像棵大樹的人參啃吧。
元元白了他一眼,轉(zhuǎn)移了一下話題,好奇地問?!八麄冊诟陕??”
看到元元不解,黑少繼續(xù)解釋:“靈木族的后代,是由天界藥王親自培養(yǎng)的靈藥,在自然界是最優(yōu)質(zhì)的靈草,并且大部分會修煉成精,在特定的節(jié)氣,比如春分、秋分,或是滿月之夜,便會聚集起來,進行這種儀式,與天地間的能量相互呼應,吸取星辰的光輝與大地的養(yǎng)分,以此來強化自身的靈性與生命力。你看,今天恰好是月圓之夜?!?/p>
如今藥王已殞,這種靈草可以說是天上人間都難找的寶貝,吃一根少一根。
“這樣啊,那修行不易,別打擾人參兄的修行了,走吧!”元元扯著黑少的衣服,暗示他快走。
“你是怕了吧!”黑少說。
“說什么。。。?!贝髮嵲捘兀吭詈髱讉€字沒說出來,“師父在出行前可是提醒過我,要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的?!?/p>
黑少見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也不好反駁他,便換了個戰(zhàn)術。
“能修煉成精的人參,少說也是上千年的,普通的人參精易見,這種可是靈木族的。靈木族的植物極少,你一次能遇到這么多是機緣好,多少人修行萬年都未能遇到一條出自靈木族的人參。人參是這個族的最上品靈草?!焙谏賿伋稣T餌。
果然,元元動搖了。
黑少又添了一把火:“話說,如果機緣來了,修行之人主動放棄了,后面此人的機緣會越來越差,就像財神爺給你送錢,你直接把錢扔了,你說財神爺下次還送不送?”
元元聽完縮了一下,心動了,終于上鉤了。
“放心去吧,必要時我會出手的?!焙谏倥牧伺脑募绨颍疽馑梢陨狭恕?/p>
然后單純的元元就飛了過去,這群人參精像受了驚嚇似的,快速散開,由方陣形變成了一個圓形把元元圍住。
元元見狀,打算先抓一根回來,形成缺口再進行突圍,哪曾想自己準備施展計策之時,腳立刻被這人參精的須纏上了,這一突如其來的束縛讓元元措手不及,他掙扎著,卻發(fā)現(xiàn)自己越動,那根須纏得越緊。其余的人參精非但沒有逃跑,反而聚攏過來,還左擺右擺的似乎在交頭接耳。一時間,元元反而成為了別人的盤中餐。
“哇哇哇,救命啊!”元元的呼救聲在林間回蕩。
看著元元狼狽的樣子,黑少多少有點無奈,知道你弱,但不曾想弱成這樣,區(qū)區(qū)人參精都對付不了。
“別叫,大半夜的,會嚇死人的?!焙谏購臉鋮埠竺娉鰜恚櫫税櫭?,嘴角還是帶著那個無奈的笑意,隨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對不起,說錯了,你還沒化成人形。”
氣死我了!被鄙視的元元氣鼓鼓的,用力掙扎起來,想先跟人參精拼命,然后再跟黑少拼。
只見黑少手一揮,人參精全都散開,不止散開,連一些根須都斷了。沒用什么招式,實在是實力相差太遠,稍稍揮個手,這個人參精就沒有還手的能力了。人參精被打傷后,從人形變回了普通人參模樣,但還是比正常人參大個幾倍。
人參全散落在地上后,黑少身形一閃,輕松接住了因掙脫束縛而被彈飛的元元,輕柔地將他放置在地上。隨后,他緩緩走向那些受傷的人參精,一一撿起,還拍開了它們身上的泥,做完這些后遞給元元,說:“一共十根,全吃了吧!”
元元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他不知黑少的靈力如此強大,一招便直接了當?shù)匕讶藚⒕苯恿水數(shù)靥幚硗炅?。他輕咳了一聲,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謝……謝!”
尷尬兩秒后,看到自己爪中的人參,一時開心得像個小孩,忘了剛剛被人參精折騰的事,像拿著寶貝一樣,盤算著留一些給館長,說不定館長會夸他幾句。
“別看了,快吃吧!”黑少看元元一直傻笑,忍不住提醒。
“你這是暴殄天物,我吃兩根,其余的留著?!痹馈?/p>
看著元元那鳳凰羽毛的色澤,黑少估摸著待他化成人時,怕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估計不超過12歲的模樣,于是又解釋道:“你現(xiàn)在不吃,一個時辰后,他們體內(nèi)的靈力就散了,會壞的?!?/p>
“你別騙我,人參曬干后,可以放很久的,新鮮的也能放上幾天?!痹馈?/p>
“你所說的是植物人參,但是你手上的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植物了,它已經(jīng)過渡到修行的另一個境界。所以,要趁它沒死透之前把他的靈力吸收。”黑少耐心地解釋,然后一根根地把人參塞進元元嘴里,邊塞還邊說:“乖,快吃了,不然就浪費了?!?/p>
元元在黑少的堅持下,雖然有些半信半疑,但還是乖乖地吃了起來,這成了精的人參吃起來有種人參和白蘿卜混合起來的味道,還挺可口的。
元元想留點給他,畢竟這么好的東西一個人獨占似乎不太好,但他笑笑拒絕了,似乎為了讓元元吃得更安心些,又解釋道:“這些人參對我而言效用有限,對你卻是大補。”
元元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是:這人參,健者食補,猶錦上添花;弱者得之,似久旱甘霖。
黑少沒有騙他,這人參對于他確實是大補。隨著最后一口人參的咽下,元元的身體內(nèi)仿佛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在血脈中奔騰,帶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他身上不斷游走,他身上的經(jīng)絡似乎在重組,在修復,在變強。但這股力量太過猛烈,以至于元元那未經(jīng)磨礪的身體無法承受,他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甚至鼻子也滲出了鮮紅的血,顯得有些滑稽。
“你居然連運氣都不會!”黑少看著他倒下,萬分無奈,又覺得好笑,“看你這日子過得,天天逍遙自在,疏于修煉,盡享人間煙火?!?/p>
黑少心中暗自感慨,館長定是盼他一世安樂,無憂無慮。
唉……黑少邊想邊無奈地搖頭。但手也沒閑著,運氣幫他把那些原本在體內(nèi)游離不定、難以駕馭的靈力,有序地引導向他身體的各個經(jīng)絡。隨著時間的推移,元元的臉色愈發(fā)紅潤,原先吸收人參精后帶來的經(jīng)脈混亂慢慢平復。
黑少注視著元元,見他氣息平穩(wěn),睡得安穩(wěn)而深沉,一片寧靜與祥和。他的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仿佛在夢中正經(jīng)歷著什么美好的事情。
黑少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份溫馨,靜靜地坐在元元身邊,等他醒來。
元元暈過去后,進入了夢境。元元緩緩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片云朵上面,云朵如同錦緞般柔軟,很是舒服。隱元就站在他面前,一身素雅的長袍,面帶微笑,甚是好看。見到隱元,元元開心極了,隱元一如既往地喜歡在元元外出辦差時,在夢境與他對話。
元元對著隱元噼里啪啦一頓輸出,將這幾天與黑少的遭遇、人參精的趣事都告訴隱元了。
待元元說完,館長輕聲笑道:“上輩子,這個叫黑少的一定欠了你很多錢,如今是來還債的?!闭f罷,用手輕輕撫一下元元的頭“至于其他的,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能讓他欠我很多錢,那我上輩子是個大財主了。”元元沉浸在自己快樂的想象中,“既然是來還債,總要算點利息。不能只還本金啊!所以,能不能讓他幫我變得和他一樣厲害?”
“這些年來,我一直讓你多讀歷史古籍,應當明白上天讓一個人如此強大,必定是給了那人相應的使命,甚至超過其所能承受的。歷史長河里,由盛至衰,由合到分,由生到死,這些規(guī)律不斷循環(huán),道理人人都明白,但卻沒有人,包括帝王,都沒有辦法跳出這個循環(huán)。所以元元,不要有執(zhí)念,順應機緣,好好順應本心活著?!别^長語重心長地說著,仿佛看透世間的一切浮沉。
“可是只有強大了,才能保護好書院,保護好館長?!痹馈?/p>
“哈哈哈……”館長笑得甚是欣慰。
“我可以的!”盡自己所能保護好自己所愛之人,即使粉身碎骨。元元一直是這樣的小鳳凰,沒變過。
“之前你的身體先天受損,花大量時間讓你強身健體,而不是讓你直接修行,怕的是欲速而不達。你現(xiàn)在的身體的經(jīng)脈差不多與普通修行者無異了,你要如何,就隨你去了。”隱元溫和地說著,他一如既往地只給元元或弟子建議,卻從不會干涉他們的選擇,自己選的路,自己好好走便是了,畢竟活了這么久的老人家,知道一個人無論怎么選,多少有點遺憾?;蛘咭嫣旄拿?,代價則更大。
命數(shù)啊,就是你無論如何躲,都躲不過,無論你如何不想,總歸有那么一天,命運之手會把你推到那條路,無論是光明大道還是無底深淵。
“真的嗎?原來這些人參這么神奇!”元元驚喜道。在元元印象里,從他跟在隱元身邊開始,身子便很弱,作為一個鳳凰,卻很長時間都無法飛起,隱元說因為先天不足,他的經(jīng)脈比常人更為脆弱。經(jīng)脈就是運送能量的管道,當經(jīng)脈受損時,全身能量無法運轉(zhuǎn),人自然就沒有力量了,形同廢人。隱元為了治好他這只廢鳥,花了很多心思尋盡各種辦法調(diào)理他的身體,包括靈藥、法寶、還有安排各種鍛煉等等。
隱元笑著點頭道:“靈木族的人參治療經(jīng)脈的效果天下無雙,只是這機緣可遇不可求?!?/p>
黑少并沒有騙他,這人參是好東西,只是元元不知道,這是已殞的天界藥王留在世間,靈木族最后的十根人參,再無其他,而這些人參又為何恰好被他遇到了?
隱元沒打算聊得那么深,元元也沒想得那么深,心思又回到了應元學院。
“那個,弟子們快要年末考試了,往年要到書館找書復習的,以及體能考核不合格的弟子都要找我?guī)退麄冎贫ㄒ粋€鍛煉方案,如今……”元元知道被盜古籍就在這思源川中,但思源川很大,按目之所及的大小,再考慮里面遇到的困難,怕一時半會完不成任務。那么,一直找不到,交不了差,也不好回去。
“無妨,我有安排?!彪[元說著,臉上有種淡淡的笑容,仿佛能夠洞察一切、掌控全局,給人一種宛如神明般的感覺。
“咦?!”元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產(chǎn)生了錯覺,總覺得隱元有點奇怪,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但我怎么可以懷疑隱元館長,對我亦師亦父亦友的人。
嗯,這一定是錯覺!
“記得啊,古籍找回來你才能回書院。切記切記!”隱元道。
“哎……那啥?那我一直找不回來怎么辦???”元元道。
沒等元元說完,隱元消失了。
那我一直找不回來,你會不會不要我了呀?!不要啊……!
元元嚇得驚醒過來,此時已經(jīng)是清晨,溫暖的陽光灑在元元臉上。
醒來后,映入眼簾的是陽光下黑少那俊俏的臉蛋。此時的元元,不再羨慕,反而覺得他就是一個欠了他很多錢的大冤種。
“醒了,我摘了不少果子,你去河邊洗漱一下就可以過來吃了。”黑少手中拿著一袋子野果。
“好?!痹Σ[瞇地應道。
到了河邊,元元看到河中倒影,臉上干干凈凈的,也不太記得暈倒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流鼻血這件事情是暈倒前發(fā)生的,他記得?,F(xiàn)在沒有一臉血,證明黑少昨晚幫他清理過,元元心里想:還怪細心的!
元元沉浸在晨間的洗漱之中,全然未覺察到身體發(fā)生的微妙變化。一點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步伐變得更輕快了,羽毛也更鮮亮了,由枯黃變得金燦燦的。
元元洗洗刷刷的時候,突然不遠處有一條魚經(jīng)過,元元調(diào)皮起來,跳過去捉魚,奇怪的是時間似乎慢起來了,那條游動的魚兒在他的視野中緩慢移動,宛如水中悠閑散步的行者,而非平日里那般迅捷。元元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小魚抓住,驚訝之余,他心中涌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舒暢,整個身體變得很輕盈,速度也快了很多。
他揚起了自己的翅膀,他感受了一種經(jīng)脈被打通的力量感。這個就是十條人參精的作用嗎?!
這些年館長為他精心調(diào)養(yǎng)身體,用盡各種珍貴藥材,雖然讓他的體質(zhì)有了顯著改善,但那時更多的是一種基礎的修復,讓他從極度虛弱中逐漸恢復。而今,經(jīng)脈已完全修復,這些來自靈木族的人參居然可以直接作用于他的修行之上,仿佛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往更高境界的大門。
哪天回去找到館長,得讓館長幫我算一卦,我的人生是不是要走上開掛之路了。嘿嘿……元元此時的心情可以說上飛上了云端。
黑少在旁邊看到元元站在河水里,一個勁地傻笑,懷疑他是不是虛不受補,連腦子都進水了,忍不住開口叫他:“哎,那個,元元,你沒事吧?”
“有事??!”元元回應。
黑少怕他出事,輕踏河水,只見河水像平地般,他的鞋子滴水未沾,然后就把他元元從水里拎了出來,放在岸上,然后問道:“什么事?”
“我發(fā)現(xiàn)我全身充滿了力量?!痹悬c嘚瑟。
“……有沒有不舒服?”黑少擔心道。
“沒有,經(jīng)脈有股通暢感。”元元開始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
“正常,昨晚那十根人參發(fā)揮作用了,所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相當于升了一級。”黑少解釋道,知道他沒事也松了口氣。
“黑少,感激不盡啊。”元元想著,雖然是你先欠我的,但是禮貌還是要有的。
黑少聽了,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說道:“你我之間,不必言謝?!?/p>
黑少把果子推到元元面前,示意他快點吃。
“這果子有點酸??!”元元抱著那堆果子,狼吞虎咽,邊吃還邊抱怨上了。
“酸就酸點,好吃就行,有本事別吃那么快!讓自己更有說服力點?!焙谏儆悬c好笑地說道。
“不真誠”的元元快速把最后一個果子丟進嘴里,滿足地嚼著。
“你知道這里為什么叫思源川嗎?”黑少看他吃完才問。
“當然知道?!泵磕晡覀儠旱脑洪L都會安排弟子來思源川進行體能考核,當然只是在外圍的位置,思源川太大誰也不知道山川腹部有沒有危險,畢竟應元書院的弟子有一些是修行者,但有一些不是真正的修行者,所以安全起見,闖關考核的地點不能靠近中心位置,避免危險,主要以考核智力與體力為主,在闖關過程中,他們需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完成一系列任務,沒有合作精神,懶散、不會變通,體力跟不上等,都會被視為不合格。這項考核里,元元主要負責各個弟子的安全,相當于一個飛行“保鏢”。來得多了,院長就把思源川列為我們學院的“運動場”。
“思源,思的是同學情還是師恩?”黑少說完,望著天空,喃喃道。
元元輕拍了下他皺起的眉心,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悲傷了起來,心想著可能這貨是個多愁善感之人。
元元回答他的問題:“既思同學情,也是念師恩,但也有另一層意思,‘思源’也是對知識的探求應始于根本,回歸本源。館長說,人生有時候很短,不要執(zhí)著,不要鉆牛用尖,遇到問題從源頭上去思考?!?/p>
元元看黑少聽得很認真,心里一高興,又繼續(xù)開始學著應元院長那教書育人的語氣:“所以,人要有人定勝天的信心,但是不能強求。”
“嗯,是??!”黑少點頭,說完便不作聲了。
他想師父常說的那句話:知天命的人更知道天命不可違。
見黑少沉默了,元元道:“你這么快就不想聽了,我講得不好嗎?”
“沒有。”黑少道。
“那是有什么毛?。俊痹?。
“沒毛病。”黑少道。
“哦。”元元道。
“快走吧?!焙谏俚馈?/p>
“能否助我修行?!痹?。
“可以。”黑少道。
黑少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元元緊跟在他后面。
走了不知多遠,黑少突然站住了,問道:“你確定是往這個方向嗎?”
“嗯,你是想告訴我這個方向的氣息不對是嗎?”元元的感應能力還是很強的。
“是!如果繼續(xù)往前走,對我,問題不大,但你自己要小心?!焙谏俣?。
元元點頭,但覺得自己實力提升了不少,也沒那么擔心。自己跟著隱元這么多年,走南闖北,膽量還是有一……點的。只是隱元教導:必要時候,保命要緊!
再往前走,發(fā)現(xiàn)此處的景致已不是同一個畫風,只見山川云霧籠罩,仙境如畫中。只是大白天的,藍天白云高掛,與這云霧繚繞的山谷形成了鮮明對比,美則美矣,卻讓人感到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就是不合常理。
事非反常,必有妖。
元元飛上去想看個仔細,發(fā)現(xiàn)這個區(qū)域被霧氣包圍,從空中往下看除了更濃密的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仿佛這片區(qū)域被特意隔絕開來。
元元飛回來后,站在黑少旁邊,不知不覺地比平時靠得更近些,尋找一點安全感。
他們繼續(xù)走著,現(xiàn)在的天氣不冷不熱,十分舒適,但是自從進入了這一個區(qū)域,總有一種陰冷的感覺,還有種被人監(jiān)視著的不自在,元元看了一眼黑少,他倒是淡定得很。
對于黑少,這確實是小事。但既然答應了元元助他修行,就言必信行必果?,F(xiàn)在機會就在眼前,實踐出真知,元元,上吧!
此時的元元,還不知道黑少正打著“為他好”的小算盤,讓他在修行的道路披荊斬棘(翻譯一下:冷眼旁觀他挨揍,在挨揍中成長。)
元元感覺自己身上越來越冷,鳳凰五行屬火,所以這點冷氣傷不了他。但是吧,這種感覺也是讓他渾身起著雞皮疙瘩。黑少看到有個鬼魂圍著元元,像是好奇似的在他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這種陰冷感來自這個鬼魂。
當然啦,黑少是開過天眼的,自然能看到,但元元才剛開竅,戰(zhàn)斗力連入門級都還算不上,只能看個寂寞,修行之路漫漫啊。
又走了一段路,周圍依然很安靜,川中蟲鳥的聲音像被隔離了一樣,元元停下腳步,環(huán)顧四周,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奇異的感覺。雖然四周景色依舊,但他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這種死寂和循環(huán)往復的路徑,與他在古籍中讀過的鬼打墻現(xiàn)象不謀而合。
當元元再次回到原點時,想起館長教授的各種迷陣和幻象的應對之策:無論多么復雜的迷局,都離不開一個核心——人心。心不動,則境不動;心若明,境自破。
他不再盲目地四處亂走,而是選擇靜下心來,仔細觀察四周的細微變化,尋找線索:風向、光影、甚至是空氣中細微的波動,也許這就是破解迷局的關鍵。
“呵呵呵~~~”
“誰在笑?”元元覺得自己的耳邊有“人”在笑。那笑聲讓他感到一陣陣寒意。他下意識地靠近了黑少。
“屏住心神,你是鳳凰之軀,他傷不了你。”黑少用下巴點了點魂魄所在的方向,示意那玩意就在他旁邊。
元元順著望去,那邊空無一物,元元鳳毛豎起來了,救命啊,這是什么神仙運氣,遇完人參精,又遇到一個看不見的鬼。我只是出來找本書而已,怎么變成了升級打怪啊。
以前有隱元在身邊,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他知道隱元會護住他,現(xiàn)在獨自面對,便沒底氣了,唉……又是想隱元館長的一天。
這時,黑少出言提醒道:“元元,你連書的氣息都能感覺得出來,其他東西的氣息肯定也能,好好感應,別慌?!?/p>
黑少所說的就是神獸天生的嗅覺,所以元元的這種自帶天賦的感應力只要學會了觸類旁通,基本就無敵了。
“感應?你說明白點,感應啥?”元元還是害怕。
“就現(xiàn)在,那種讓你不舒服的感覺,波動時的變化。”黑少道。
“那個感覺好像……一直在我頭的位置打轉(zhuǎn)。”元元道。
“嗯,,你說對了?!焙谏俚?。
啥,那玩意兒在我頭上?
“啊……啊……”元元聽完冷靜不了,揮動著翅膀亂扇起來,“別亂來啊,鳳凰急了也是會咬鬼的!”
元元兩只翅膀不斷地揮來揮去,像個陀螺似的。
無招也是招,只是多費點力氣,那個鬼魂還真被元元拍下來了。
被元元的翅膀拍下來后,鬼魂也現(xiàn)出了真身,是個老頭。
鬼魂:“好痛!”
元元以為會是個厲鬼,原來是一個普通的老頭,相貌普通,身材普通,打扮普通,當然連法力也很普通,不然怎會用翅膀一拍他就現(xiàn)身了。
元元看著眼前的普通老頭,一時間張開翅膀?qū)擂蔚貞以诎肟罩小?/p>
“你……你沒事吧?”元元不好意思地問道。
老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眼神中帶著幾分慈祥,“沒事呢,別緊張,我不是什么惡鬼,只是這里的守門人?!?/p>
這時,黑少站在了元元前面,顯然他并不信眼前這個老頭所說的鬼話。
“你是要主動解釋,還是吃點苦頭?”黑少人畜無害地對著這個老頭說,與對著元元不同,對著他恢復了一貫的冷峻。
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狠的話,男人的溫柔不可信啊,元元心里琢磨著。
“二位,切勿動怒,切勿動怒,我真的只是這里的守門人的?!崩项^慌忙解釋,“再死一次,就灰飛煙滅了,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我怕再死一次?!?/p>
“人?”元元好奇。
“曾經(jīng)是,曾經(jīng)是,呵呵……但我職責就是當個守門人。”老頭忙道。
“你家主人?”黑少問道。
“我家主人就住在這里,好靜不喜熱鬧,喜種些靈草,所以不許外人進入這個領地,特派我來此攔住過往的路人。平常人遇到鬼打墻都怕得立刻逃命,二位卻……”老頭立刻回復。
“哦,那就是我們不對了,私闖‘民宅’了?!焙谏傩π?。
“我們還是客氣點,畢竟在別人的地頭?!痹嵝押谏?。
“我們想拜訪一下你家主人,可否通報一聲?”元元對著老頭說。
“主人外出了,我無法跟主人取得聯(lián)系。平時有事都是主人主動聯(lián)系我。”老頭說完,看了一下黑少,明顯知道黑少對他的回答不滿意,繼續(xù)解釋道:“我一個鬼魂陰壽將盡,很快可以去股胎了,我不敢欺瞞。”
老頭的潛臺詞是,我一把年紀了,死后熬了這么多年才能投胎,我干嘛自找不痛快。
“你跟你主人有契約?”黑少問。
“是。”老頭點頭。
“說來聽聽?!笔廊私詯鄢怨?,黑少和元元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