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肉瞬間就不香了。
連開三竅,帶本身一竅已有四竅,按這種速度下去是不是明天就修出人身道體了?
城隍和判官滿臉茫然。
天地之大,變幻無窮,器靈開竅之快是偶然還是他們見識太少?
黃豆夾起一條酥肉遞到肩膀上,“肉肉,吃不吃?”
黃.修真小白.豆不覺得崽兒長了眼睛嘴巴有什么問題,仙俠劇里不都這么演么,要么得天地造化,要么得奇緣機遇,變成人分分鐘的事兒。
一變成人該會的全都會了,不僅衣裳首飾錢包齊備而且完全不需要學(xué)習(xí)的過程,這么一對比她的崽兒就一半成品。
崽兒還不會說話呢!
幸好她覺得理所當(dāng)然,不然心頭所想一說出來非把倆死人臉驚得撅過去不可。
崽兒一雙圓滾滾的小黑豆眼水潤潤,捧著酥肉嚼得咔擦做響,飽受刺激的城隍揉了揉眼睛,按著心口撅起半邊屁股探出大半個身子盯著崽兒吶吶:“是不是長牙了?”
他是讀書人,并非食古不化,接受新事物很快的!
既然都有仙子所做美食能滋養(yǎng)陰魂的奇事發(fā)生在了自己身上,再多一個開竅速度奇快的器靈出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嚼得這么香,非一口好牙不能也!
“大概吧,還沒來得及看。”黃豆并不在意,吃了東西都得清潔口腔,牙長沒長到時候一摸就知道了。挨著黃老大坐著,邀客:“大人坐,吃菜吃菜,喝點酒,夜晚風(fēng)寒,喝點熱熱的暖身。”
她老家那邊兒的農(nóng)人好客,上得門來先添碗筷,老人陪客,當(dāng)家的下廚做硬菜,菜上齊了再上桌相陪,這是風(fēng)俗。她生于廝長于廝,對農(nóng)村諸多惡習(xí)再深惡痛絕卻終究將這些待客習(xí)俗刻進了骨子里。有老爺子在席上,她做小輩的只管相請,等賓主開始進入狀態(tài)了就好去睡覺,大半夜里客人也不會挑理。
城隍和判官干笑著不應(yīng)聲。
陽世的酒熱不熱和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已經(jīng)試過了,他們喝不了。
黃老大癟嘴:“豆,酒不好喝。”
不好喝也沒見你少喝,黃豆腹誹了一句,大包大攬應(yīng)下:“行,那明天多買點糯米,咱家也釀點米酒喝。”
蜀地水好,自古就是產(chǎn)酒之地,史上留名的好酒數(shù)不勝數(shù)。
川人愛喝酒,米酒果酒白酒藥酒出現(xiàn)在餐桌上都不出奇,不就是個米酒么?
做!
到時候晚上做點醪糟蛋醪糟湯圓什么的,省事又方便。
崽兒吃酥肉吃得兩只黑豆眼都瞇成了月芽,吃完滿是油漬的芽苞爪啪啪地拍黃豆腮幫,“哈”“哈”叫著還要吃。
黃豆:“......”
被抽得噼里啪啦還得主動送臉上門,她比佛祖脾氣還好。冷著臉又夾了一塊給它,“就這么多,不許再吃了。”
“哈?”崽兒捧著肉,整顆菜焉塌塌,頭頂?shù)娜~子都透著一股垂頭喪氣。
小模樣看得一桌的大人憐愛不已,黃老大忍不住說道:“豆啊,你好好的,別嚇著它,孩子還小,飯還是要給吃飽的啊。”
黃豆:......你知道個屁!
在廚房里就吃了四顆豆子三塊雞蛋,它才多大點兒?
吃壞了肚子是找兒科醫(yī)生給它看還是找獸醫(yī)?總不能找個花匠來把它當(dāng)顆植物埋土里治積食吧?
點頭應(yīng)道:“馬上要睡覺了不宜多吃,我知道分寸。”
城隍判官心里瘋狂叫囂:不是這樣的!
和睡不睡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沒聽過器靈還吃煙火食的!
器靈就該待在器里,一板一眼由器主指派,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什么都吃不挑食還有小情緒!
神奇!
過于神奇了!
神奇得怕是要出亂子!
城隍懇求道:“凡人愚昧無知不識器靈珍奇,為免引發(fā)騷亂,請仙子勿將它現(xiàn)于人前,可好?”
“這是自然。”
黃豆和黃老大對視一眼,笑著應(yīng)下。
她看著是年紀(jì)小,心理年齡都快半百了,聽得出陰司官兒們言語里的擔(dān)憂。
沒一會等日游神和夜游神回來,黃豆又坐了一會兒起身說道:“大人們慢慢吃,我年紀(jì)小熬不得夜,先去睡了。”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恭送。
..........................
天光微明,大公雞喔喔叫。
黃豆閉著眼爬起來,摸索著套上衣服,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開門出來站在臺階上洗漱,崽兒墩在黃豆肩膀上看見黃老大“哈”“哈”蹦跳著打著招呼,樂得黃老大牙不見眼,伸個手指讓它貼著:“乖孫孫,這么早就起來了。”
黃豆一口漱口水吐出去,收拾了口杯牙刷撇著嘴洗臉,“它壓根就沒回鐲子里去,趴我頭上睡了一晚上。”壓得她腦門子疼。
順手把崽兒丟給他,“按輩分它得叫你祖祖,給它取個名字吧。”
黃老大視線落到他家豆泛著青皮的光頭上。
剃了幾天,頭上長出了短短毛茬,小子不像小子,丫頭不像丫頭,倒像是廟里還沒剃度的小沙彌。這回頭發(fā)長起來說什么都不能讓她再剃了,沒地方戴頭花兒不說還容易被閑人說嘴。
也不知從哪摸了顆蠶豆出來讓崽兒躺他手里抱著啃,遲疑說道:“豆啊,名字不能亂起,起了名字就不是個物件兒,那是家里的一口子,要管飯的。”
“管飯我還管不起么?”
黃豆翻個白眼,老頭子還在惦記昨晚上沒讓崽兒吃個盡興。
說得她像連飯都不給孩子吃飽的后媽一樣。
她是那樣的人么?
不止崽兒,再養(yǎng)個狗一樣取名字管飯。
做廚子這行不好養(yǎng)寵物,擼了貓狗恨不得焚香沐浴后把頭發(fā)都剃光才進廚房,就怕一根毛掉菜里砸了招牌,原來她再喜歡也只能忍著。
現(xiàn)下里治安不行毛賊多不養(yǎng)不行,她可以早晚都洗頭洗澡的。
既然養(yǎng)了,那自然是家里的一份子。
興致勃勃地提議:“取個大名再取個小名,你說小名就叫崽崽怎么樣?”
“好!好!”
黃老大樂得胡子直翹,取了大名那就是他黃氏一族的人了,是個什么品種又有什么關(guān)系?等大些了會說話了,還得叫他祖祖呢。
黃氏有后了。
“崽崽還小,看不出是男娃女娃,黃家輪到你下一輩是恣字輩......就叫恣悠如何?希望它在你呵護下可以恣肆悠然,一生無憂。”
黃豆:“......”
槽多無口無從吐起。
憑什么她就是一個農(nóng)產(chǎn)品,一聽就覺得土生土長土得掉渣,這個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她的崽不隨她叫個黃桃黃葉黃花菜,突然就轉(zhuǎn)文藝了?
還恣肆無憂?
再恣肆下去怕是要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