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腳步聲慢慢向書架處靠近,而且聽起來還不止一個人,我心里暗罵一句,嚇得動都不敢動。
千鈞一發之際,那只黑色蝴蝶又撲棱著翅膀環繞在我周圍,最終停在了我的肩膀上,就在那一行人要走到我所在這排書架時,我剛打算扯下一坨書,洋裝著說:“說現在的學生啊,一點公德心都沒有,位置都放錯了也不管的。”的來著,但我發現明明他們從兩排書架之外的距離就能看到我才對,可他們的表情依然平靜無常,并沒有和我對上眼神。于是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面上波瀾不驚地向我走來,我后退幾步。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后面跟著的那個女人就是那個突然變成人體蜘蛛的。其他幾個看樣子都是閱歷較深的老師。
他們視若無人地蹲下,似乎在討論什么重要的事。
不是,他們是看不到我嗎?
中年男人被其余幾人稱作“陸校”,而那個中年女人確實叫做王梅,由此便可確定一些事了。
王梅被當作試驗品,非將死之人被非法的進行了實驗。
再仔細觀察了一下他們的穿著,毛衣,羽絨服,都穿得很厚實。可現在不是夏季嗎?我還穿著T恤呢…?
為什么我感覺不到一丁點寒冷?
無數個疑點在我腦內回蕩,我不禁開始懷疑身處的這個空間是否是真實的,或者我是否是真實的。
我感到特別懊悔,如果沒有出來午睡,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么多離奇的事情了…
“小梅啊,我會幫你的。”
突然的,我聽見陸校用極低的聲音對王梅說了這么一句話,其他人不知道被他們支去別的什么地方了。
“再多也沒用了…我遲早也要死的…”
陸校聞言,身形一震,“不,不要說。我多希望,多希望被注射的是我!!”
聽到這里,我也能猜到他倆關系不一般了。
我感覺我還要再去收集一些關于人體蜘蛛的信息,才能把整個事情搞明白,還有那個李老師的死也是關鍵所在。
這樣下定了決心,我毅然決然地向前邁出一步,一瞬間,世界破碎。
一瞬間,終歸寂滅。
無數翻飛滾涌的暗黑之蝶被釋放出來,向無盡遠的無盡涌去,融于黑暗。
迷離之中,我聽到了像是來自無盡遠的聲音。
“她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突然就暈倒在操場上…”
“喂同學,你還好嗎?是中暑了吧。”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外界的聲音才清晰地在耳邊響起。
我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床邊站著校醫還有幾個學生。
見到我終于睜開眼,校醫連忙招呼另外幾人拿水過來,我眼神茫然地喝了口水。
“我…怎么在這?”
幾個學生道:“今天是高三出征儀式,你們高一的不是要在操場上站著看嗎?你突然就暈倒了,現在才醒。”
“啊?”我一個沒忍住又罵了一句,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現在的情況就像是穿梭在不同的時空里一樣,空間錯亂,各個世界之間支離破碎,毫無條理可言。
出征儀式大概在我一開始所在時間線的后兩三天,嗯,離譜至極。
為了方便以后辨認所在世界是新是舊,我需要做一些標記,這么想著,我應付完那些人的擔憂的說辭,回了教室。教室里還很吵鬧,我一進去就有幾人圍過來問我怎么了,我笑著一一蓋過,“中暑而已。”
當我回到座位上,剛想拿只記號筆走人時,我突然又折回去問旁邊的人,“我們學校之前有出過死老師的命案嗎?”
“你問這個干什么?反正是真有。”
我立馬來了興致,“你怎么知道?詳細說說。”
“那我們得小聲點。咳,就是好幾年之前,一個教生物的女老師有天晚上莫名其妙死在了圖書館,你猜誰干的?”
我有些遲疑地回答,“…王梅?”
“我靠,你這不是知道嗎?你還來問我?”
“不是,我也聽別人說到過一點,你繼續講。”
…
“行吧,總之就是那個王梅,而且她和副校長有還有點舊情,副校一直為他掩著這事,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還是被發現了。不過呢,王梅這人也很慘的,和死掉的那個老師之前是婆媳關系,矛盾可大了,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男方太窩囊,又軟骨頭。親媽和老婆每每吵起來,勸架能把兩個人都惹急,于是最后就離婚了。總之她倆之間誰都看不慣誰,這個老師還是個厲害人物,專門跳槽到王梅在的這個高中,為了報復,放著好好的研究不做跑來做老師,給王梅放了個大招。”說到這兒他頓了頓。
“你知道那玩意兒嗎?”
我面露疑色,“嗯?”
“人體蜘蛛。”
“啊…聽說過,挺恐怖又惡心一東西。”
“嗯,確實。就這東西,這個老師算是內部人員,有注射試劑殘次品,直接趁王梅放松警惕,給她打完了整整一針,她當時玩的還是貌恭而不心服這一掛的,王梅變異,但沒承想一時失控,把老師弄死了呀,怪就怪那殘次品用了之后沒安全保障。”
“我還聽說那個死了的老師本想把王梅帶走當活實驗體研究來著,真是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我不禁唏噓一陣,只能說太精彩,大人的世界太復雜。
“那個死了的生物老師姓什么?”
…“哦…讓我想想,姓李吧好像是。”
很好,全都對得上。我匆忙道了謝后,跑出教室,我用記號筆在一樓女廁其中一個隔間內的門板上寫了一個“1”。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次追我的不人不鬼的那位應該就是李某某老師。忘了問那個同學王梅最后怎么死的了…不過她殺人的事必定是人盡皆知了,大概被抓了,或者是因為被注射的東西死了。但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心中又暗道不對。
死人的魂魄,只要還停留在這個世界上,那就是還有未盡的執念。她的執念還能是誰呢?王梅,到如今,還沒死。
要不去問問魂靈?
反正我覺得可以嘗試一番,于是我再次走到第一次遇見她的地方,那幢廢棄教學樓前,等了一會兒,她還遲遲未現身。
我大喊:“李老師,王梅現在人在哪?我可以幫你!”
那道突兀嘶啞的烏鴉叫聲由遠及近,一只通體漆黑如墨的烏鴉穩穩地停落在我肩上。我被嚇了一跳,晃動身子想甩開,于是烏鴉倉促飛下地面,發出了令我不可置信的聲音。
“她不在這里,想找她,就跟我來。”
我環顧四周再三確認沒人,驚異地后退好幾步,“你…竟然會說人話?”
它不置可否。
我:“你是個什么東西?”
“在下乃上古神鴉。”
傳說神鴉,通鬼神之異術,存于陰陽兩界,吐人言,修人形,生來便有渡化冤魂,救濟蒼生之責。凡是看到過神鴉的人,不是死人就是將死之人。
這些東西都是我在搬家時翻到的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我并不清楚為什么家里會有這么邪門的東西,而且看起來有年歲。
我明明還活著,怎么會,怎么可能看到神鴉?
“胡說八道,你是神鴉,我怎么會看見你?”
帶有深沉意味的聲音響起,“命定之人…我并沒有騙你。你,”我的心臟陡然間漏了一拍,“已經身死了。”
“啊??真的假的啊??我什么時候死的?那我現在這算什么?怨魂嗎?”
“就在你第一次見到怨魂的時候,你早已經被活生生嚇死了。”
李老師…該死,我就不應該出去瞎晃悠。
“不過事情還有轉機,你身份特殊,協助我完成一些事情,會有重生的可能。”
身份特殊?…哦對了,他一開始叫我命定之人,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到底有什么秘密…這一切都是什么…
“日后再議,現在快隨我去找那怨魂。”
我一直緊跟著神鴉,到了校門口那一地帶,有一塊很大的綠化草坪,兩旁是道路。高大的松木枝葉繁茂,投下大片陰影,走至深處,有一方玻璃材質的圍墻構成的建筑,呈長方體狀,大概2米高,不大不小。玻璃門的門把手上落滿灰塵,建筑之上也盤踞著爬山虎,藤蔓類的植物,更顯神秘。望進里面,是一道深不見底的純白階梯,讓人不禁好奇,這下面會是什么。
我試圖拉開門,但門明顯鎖了,不是普通的鎖,像是需要電腦上操作或者另用什么遙控開關器才能打開的高級鎖。
“這是什么地方?你確定王梅在這?”我有些呆愣地看向飛在我頭頂上的神鴉。
“你話有點多。”
我:“不是…你…?”
只見神鴉穩穩落在地面上,霎時周身隱隱泛著白光,不知何處刮了一陣強風,引得草木響動,衣袂紛飛,之前的黑色蝴蝶也在此時此地聚集了數十只,圍繞著神鴉。恍惚間,我看到一個身影,背對著我。
長發…黑袍…少年身形…
上古神鴉,吐人言,修人形…莫非,那是神鴉的人形…倒比我想象的要年輕一些。
“過來。”
我不顧強風阻隔,邁出一步進入那漩渦中,到那身影旁,我看到一只手覆在玻璃門上,我便也伸出右手撫上門,我的頭發已然被強風吹得紛飛凌亂,我閉上了眼睛。
等我再次睜開眼,我已經身在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