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抱著靈峰與朗兒,他們三人相擁而泣,讓靈峰那久被囚禁的心靈在慢慢蘇醒。
姑姑的懷抱,溫暖得仿若隔世的驕陽,驅散了靈峰被囚禁多年的側骨寒意。
那溫暖的懷抱,好像也在撫摸靈峰這些年所受的苦難。
姑姑輕輕拍打著靈峰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似是帶有一種仙法與魔力,在幫靈峰醫治身上的傷痕。
每一下拍打,似是在撫平靈峰那心靈上的累累傷痕。
隨著姑姑輕輕拍打的節拍,靈峰那滿身的疲憊與苦難,瞬間就消失的無影又無蹤,滿身輕松的靈峰,心靈秒變回一個快樂的孩童。
此刻,靈峰的心底滿是對重見姑姑的喜悅,暫時將表哥給自己帶來的傷害忘記在九霄云外。
一旁的表哥,對于此刻清醒的靈峰,他所表現出來的情景,也正是他心中所與預判結果。
看似畢恭畢敬站在身旁的表哥,他一直在心底里盤算著他的預謀,一種邪惡之術在他的腦海里盤旋。
就邪惡表哥剛才的隔音傳耳,已然是提前向靈峰發出了警告,他也明白,靈峰斷不會輕易地把自己的底細,告知自己的母親,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的母親,因自己受到了傷害,那樣的結果,也不是靈峰所希望看到得。
邪惡表哥生得一副好皮囊,劍眉斜飛入鬢,眼眸恰似幽潭,澄澈中藏著絲絲縷縷的繾綣深情;鼻梁高挺筆直,線條利落,仿若被神明精心雕琢;薄唇顏色淺淡,微微上揚時,滿是惑人的淺笑,任誰瞧了,都忍不住心生親近之意。
遙想當年,一襲月白錦袍穿在他身上,走動間,袍角翩躚,仿若攜風攬月的謫仙。
族中慶典時,他往那一站,談笑風生間,周身氣度不凡,引得一眾女修紅了臉、羞了眸,悄悄往他這兒瞥,芳心暗許者不計其數。
此刻,對于邪惡表哥的所作所為,也只有靈峰知曉,在這張迷惑眾生的臉下,藏著怎樣的蛇蝎心腸。
面對姑姑的轉身,表哥眼中的溫潤即刻消散,化作徹骨冰寒的算計與狠辣。
曾親手將靈峰推進暗無天日的黑暗深淵,讓他成為一具行尸走肉般存在的爪牙,把靈峰鮮活的靈魂攪的粉碎。
看著靈峰像一具空殼般存在的軀體,任由他在無盡的絕望中淪為行尸走肉,他的唇角就會顯露出一抹邪惡的笑。
噙著那抹淺笑的邪惡表哥,仿若在欣賞一場絕妙好戲,對自己的表弟能如此決絕,對旁人性命更是視若草芥。
靈峰看著那個讓他深惡痛絕的表哥,他心痛的好似翻江倒海,看著那張曾經無比親切的臉,靈峰的心靈有著說不出來的酸楚。
看著姑姑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眼神,靈峰的心靈仿若被春日最和煦的暖陽輕柔包裹,那暖意絲絲縷縷滲進心底最深處,驅散了長久以來盤踞在心頭的陰霾與寒意。
一番梳洗換裝后,恰似褪去腐朽外殼的靈峰,煥發出別樣光彩。一襲玄色勁裝貼合身形,上頭暗紋隱隱勾動靈力,束發的靈簪仿若蛟龍蟄伏,襯得他身姿英挺、眸光如星,往昔囚牢帶來的狼狽萎靡消散殆盡。
可才踏入廳門,瞧見“自己”乖巧地伴在姑姑身側,笑意盈盈,靈峰頓覺頭皮發麻,仿若一桶冰水兜頭澆下。
“若站在姑姑身邊的人是自己,此刻的我又會是誰?”這念頭轟然炸開,冷汗瞬間浸濕衣衫,剛換下、還帶著皂角香氣的衣物黏膩地貼在后背。
靈峰抬手,入眼的陌生指節讓他呼吸一滯,記憶如脫韁野馬,瘋狂沖擊腦海——靈魂被猛扯、似被連根拔起,靈魂在飄離,隨著那表哥不斷念動的咒語,一種陌生感如電流般直沖大腦,令他呼吸猛地一滯,下一秒,記憶仿若掙脫枷鎖的猛獸,呼嘯著涌進了表哥腦門。
一瞬間,天旋地轉,等靈峰再回過神,靈魂就這般模樣地被困在表哥的身軀。
看著自己被互換的靈魂,靈峰頓覺這樁樁件件的往事,都在提醒他當下荒誕處境,疼痛彷如尖銳的利爪,讓他昏眩又絕望。
姑姑瞧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朗兒,你這是怎么了?臉色這般難看。”假靈峰搶先一步,親昵地挽住姑姑胳膊,嬌嗔道:“姑姑,或許是表哥剛才為我療傷時耗費了太多的體力,讓我再幫表哥把內力還給他,好讓他恢復如初。”
那聲音,竟學的如此的惟妙惟肖,外人聽來毫無破綻。
靈峰剛要開口說話,那感覺竟是如此的別扭,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此刻的自己,已然成為了那個讓他心痛惡絕的表哥。
靈峰的心痛苦萬分,頂著這張迷惑眾生的臉,而心靈就像牽線的木偶,任由邪惡表哥的操控。
原來,邪惡表哥害怕自己會把他的惡行告知姑姑,竟然用卑鄙的手段,讓自己頂著這顆作惡多端的靈魂,行走在這讓人痛苦的深淵。
蘇朗一直在暗處蟄伏,眼神里暗藏的算計猶如幽深得不見底的寒潭。待靈峰轉身梳洗完畢時,他瞅準這稍縱即逝的間隙,舌尖抵住腮幫,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詭笑,袖間瞬間飛出一縷幽光。
幽光如靈動的暗蛇,“嗖”地直竄向靈峰后腦,速度快到只剩殘影。剎那間,靈峰身形一僵,周身泛起詭異波動,雙眼圓睜,卻只剩空洞茫然。
緊接著,靈魂互換術悄然生效,蘇朗肆意舒展身軀,暢快大笑,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在屋內回蕩:“從今往后,這身子歸我了。”
可憐靈峰被困在蘇朗軀體之中,無聲嘶吼、奮力掙扎,卻撼動不了這古老魔咒分毫。只因這惡毒法術的規則霸道至極——主動施術者穩掌控制權,只要他不松口、不放棄,靈峰便只能在無盡歲月里,當個被囚于暗角、丟了靈魂的空殼,無聲地煎熬。
那一縷幽光,就是邪惡魔神一直修煉的法術,那法術已然如火純金,任何時候,都能進入人的心靈,等到宿主發現時已為時已晚。
靈峰望著姑姑滿是關切的眼眸,眼眶忍不住泛紅,積攢起全身的力氣,雙唇微顫,急切地想要和盤托出真相。
可就在話將出口的剎那,一股冰冷徹骨的力量,仿若從九幽地獄躥出的鐵鏈,猛地纏上他的喉嚨,鎖得嚴嚴實實。
那股力量似有自我意識,無情地壓制著他的聲帶,原本想好的言辭瞬間破碎,好不容易擠出的半截話音,語調、音色全然不對,此刻的自己,活脫脫就是表哥蘇朗平日里佯裝的溫文爾雅,虛偽又刺耳。
靈峰頭皮一陣發麻,仿若被電流擊中,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映入眼簾的,依舊是表哥那雙劍眉星目,幽潭般的眼眸曾惹得多少女修臉紅心跳、暗生情愫,如今卻只讓他滿心厭惡與憤怒。
這雙眼睛好似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吞噬著他的反抗意志,也時刻提醒著他當下荒誕又絕望的處境。
冷汗順著他的額頭簌簌滾落,四肢百骸都透著寒意,靈峰徹底認清了現實——此刻的自己,不過是被鳩占鵲巢的空殼,靈魂其實早已被迫易主。
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個下意識的小動作,都透著不屬于自己的別扭勁兒。
往昔同表哥的手足情深,那些一同嬉鬧、暢想未來的畫面還歷歷在目,誰能料到,眼前這人竟成了將自己拖入深淵的惡魔,親手將過往親情碾壓得粉碎。
靈峰的心仿若被千萬根鋼針齊齊刺入,痛意洶涌蔓延,幾乎要將他的靈魂撐爆。
他抬眼環顧四周,雕花窗欞、靈紋擺件,一切陳列都是他邪惡表哥的喜好。
如同行尸走肉的靈峰,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的表哥要一直地算計自己,如今身處這怪異的處境,這陌生環境也讓他毛骨悚然。
他攥緊雙拳,指甲深陷掌心,靈峰暗暗發誓,一定要想辦法逃出這深淵,哪怕此刻深陷泥沼、舉步維艱,他也絕不認命,定要沖破這靈魂枷鎖,奪回身體,讓表哥的惡行大白于天下,討回這份血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