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山巔的喧囂漸漸散去，靈舟載著新入門的弟子飛向各自歸屬的山峰。
余斐站在廣場邊緣，看著汪予川背著那個巨大的包袱，混在一群外門弟子中，走向山門附近那片被圈起來的低矮木屋區。
“喂！”余斐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汪予川腳步一頓，回過頭。夕陽的金光落在他臉上，顯出一種少年人特有的干凈輪廓。他眉頭微蹙，眼神里帶著“又搞什么幺蛾子”的警惕。
余斐露出一口小白牙，沖他用力揮了揮手：“等我安頓好就去找你玩啊！帶你參觀我的豪華洞府！”
汪予川嘴角抽了抽：“你可少來吧！親傳弟子就有點親傳弟子的樣子！好好跟著你師父修煉！別瞎跑！”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帶著認真，“下個月宗門小測，我肯定能進內門。到時候……再說。”
他轉身大步流星地匯入人流，帶著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
余斐看著他那副“老子要奮斗”的架勢，忍不住噗嗤笑出聲。行吧，有志氣！老鄉加油！
她收回目光，環顧四周。廣場附近，靠近主峰的位置，散落著一片明顯精致許多的木屋，都是單間，門口還帶個小院，那是內門弟子的地盤。
更遠處，云霧繚繞的山峰之上，隱約可見一些獨立的洞府入口，靈氣氤氳，那才是親傳弟子和長老們的居所。
“嘖，階級分明啊。”余斐心里嘀咕。
不過轉念一想，修仙界嘛，實力說話。只要夠強，就能住得更好，這規則簡單粗暴，倒比現代社會某些彎彎繞繞來得直接。除了她……嗯，目前看來，她這個實力有點水分，全靠兜里那本書。
想到那本古籍，余斐下意識摸了摸胸口。硬邦邦的觸感還在。行吧，雖然這書平時裝死，關鍵時刻還挺給力？以后……少吐槽它兩句好了。
“走了。”鏡塵清冷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余斐趕緊回神，小跑跟上。鏡塵一步踏出，周圍景物瞬間模糊拉長。余斐只覺得眼前一花，風聲呼嘯而過，再定睛時，已經站在了一處極其僻靜的山峰之上。
眼前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巨大山洞入口，被人工開鑿得十分規整。洞府門口，立著一塊光禿禿的石碑，上面空空如也。
鏡塵停下腳步，目光落在石碑上：“此處，以后便是你的居所。起個名字。”
余斐眨眨眼，看著那光板石碑。起名？她腦子里閃過“水簾洞”、“盤絲洞”等選項，但想想鏡塵那張清冷俊臉……算了，別作死。
“那就叫……非文居吧！”余斐一拍手，“簡單好記！一眼就知道主人是誰！”非文，余斐的斐字拆開，簡單粗暴。
鏡塵淺灰色的眼眸瞥了她一眼，沒說什么。只見他寬大的月白衣袖隨意一揮，一道無形的力量拂過石碑。
嗤——
細微的聲響中，石碑表面石屑紛飛，三個飄逸靈動，卻又帶著鋒銳感的古篆大字——“非文居”，如同天生鐫刻般浮現其上。字跡行云流水，和鏡塵本人氣質如出一轍。
“進去吧。”鏡塵率先步入洞府。
余斐趕緊跟上。洞府內部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并非漆黑的山洞，而是被某種柔和的光源照亮。
石壁光滑，里面被分隔成幾個石室，有打坐修煉的靜室，有休息的臥房，還有一個小小的會客間。家具都是石質的，線條簡潔冷硬，纖塵不染。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如同冰雪初融般的清冽氣息。
“滿意？”鏡塵站在空曠的會客間中央，問道。
余斐環顧四周。干凈！整潔！高端大氣上檔次！靈氣濃郁得讓她每個毛孔都在歡呼！
但是……她撓了撓頭，看著那光禿禿的石壁，冷冰冰的石桌石凳，還有空無一物的巨大空間，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呃……滿意是滿意……”余斐斟酌著詞句，小心翼翼，“就是……師父，您不覺得……有點太……嗯……飄逸空靈了？好像……少了點人氣兒？”
鏡塵身形似乎頓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點了下頭：“嗯。”
然后，他轉身，一步踏出，瞬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縷清冷的氣息。
余斐：“……”這就走了？嗯是幾個意思？是認同還是覺得我事兒多？
她聳聳肩，算了，大佬的心思你別猜。
她興奮地在自己的新家轉悠起來。臥房有石床，上面鋪著不知名的柔軟獸皮，觸感極好。靜室里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蒲團。會客間空空蕩蕩。
余斐琢磨著，回頭得想辦法弄點布啊，花啊什么的裝飾一下，不然真跟住在古墓似的。
一夜無話。余斐在柔軟舒適的獸皮床上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余斐打著哈欠推開臥房的門。剛踏出門口，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只見昨天還空曠得能跑馬的小院里，此刻堆滿了……東西！
各種各樣的東西！
有半人高的、流光溢彩的玉石屏風，上面刻著繁復的山川河流圖案。
余斐好奇地伸手一點其中一座山峰——嗡！那座山峰瞬間在屏風上放大！再一點旁邊一條河流——嘩啦！水流的動態影像甚至能聽到隱約的水聲！這簡直是修仙界的3D全息互動地圖！還是帶實景導航的！
有一個黑漆漆的圓筒狀物體放在角落，旁邊還貼心地放了個小紙條：雜物桶。余斐試著把昨晚吃剩的果核扔進去——果核瞬間消失！黑洞牌垃圾桶？環保又省心！
最讓她眼皮狂跳的是，院角還放著一個……蛋？一個通體瑩白，表面布滿淡金色玄奧紋路的巨蛋！就那么靜靜地杵在那兒！余斐繞著它走了兩圈，心里直打鼓：這玩意兒……能孵出啥？烏龜？烏龜倒是行，千萬別是蛇啊！她最怕那玩意兒了！
除此之外，還有散發著溫潤光澤的一摞玉簡；幾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裙，料子摸著就高級；一個造型古樸的銀色指環，應該是儲物戒吧；幾瓶貼著標簽的丹藥，標簽上寫著“辟谷丹”、“清心丹”……
琳瑯滿目！五花八門！從生活用品到修煉資源，一應俱全！
余斐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堆師父的關愛：大佬……您這效率也太高了吧？！而且……這品味？地圖屏風很高級，黑洞垃圾桶很科幻，巨蛋很玄幻……這混搭風……
她哼哧哼哧地往屋里搬東西。地圖屏風太大，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塞進會客間靠墻的位置。黑洞垃圾桶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臥房角落。
那個巨蛋……她猶豫再三，還是把它搬進了靜室，放在蒲團旁邊——萬一孵出啥，在靜室總比在臥房安全點吧？
衣服收好。丹藥瓶擺在石桌上。玉簡……看不懂，先收著。
一通忙活下來，原本飄逸空靈的洞府，瞬間被塞得滿滿當當。
整個屋子呈現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風格，余斐看著自己一手打造的杰作，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這就是亂七八糟的活人感嗎！跟之前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洞府比起來，現在這地方……嗯，接地氣多了！雖然可能有點歪。
她抹了把汗，無奈地嘆了口氣。
“挺好挺好……”她自我安慰，“至少……比之前像人住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