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淇回家提前告訴了她姐,姜珊珊學校離家近,基本上有假必回。
姜珊珊在動車站口接到姜淇。
姜珊珊:“你這次怎么放幾天還回家了,我告訴媽媽,媽媽已經在家里燉臘肉了。”
姜淇:“我這次有個老同學要見,而且還要回家拿點東西。”
“什么老同學,不會是陳旭杰吧?”
姜淇和姜珊珊從小一起長大,她們之間就沒有秘密。高中的時候姜珊珊總聽姜淇聊起陳旭杰,她雖然不承認,但她就是確定,她妹妹喜歡那個陳旭杰。
“什么,不是,你不認識。”
姜淇就沒有什么朋友是姜珊珊不認識的,果然還是一如既往不會撒謊。姜珊珊知道她還沒放下對陳旭杰的喜歡,也沒有再刨根問底。
“爸爸也回來了。”
“哦,他回來關我什么事。”
“他在那邊的家,你不要跟媽媽說。”
“我跟她說干嘛,我又不是想回家里吵架。”
姜淇就煩姜珊珊各方當好人,結果讓別人覺得姜淇不懂事的樣子。
在姜淇很小的時候,家就等于她,她姐姐,她母親三個人抱團取暖的地方。到了過年,開個盲盒,看看是哪個頂梁柱帶著他大老板的派頭給這個家添堵。
初中和高中他們都還是租房子,房子很小,環境也比不上現在爸爸和哥哥合力買的這個大房子。可姜淇就是喜歡小小的但有人氣的地方。
姜媽媽:“淇淇回來了呀。”
“嗯。”
姜淇換了鞋子,把行李往里屋拿。她不習慣母親有時候罵得你無地自容,有時候又熱情的讓她肉麻的樣子。其實小時候她還是很粘人的,后來得不到所求,她就變得對家里人態度都很冷淡。
“媽,我那一大箱子高中的書呢?你不會搬家給我賣了吧?”
姜淇在臥室里翻箱倒柜的,就是找不到自己畢業了精挑細選留下來的那箱子高中的寶貝。
“你不是說有用嗎?我哪里會給你賣了。在柜子最頂上,你搭個板凳翻一翻嘛。”
嗯,確實在最上面。姜淇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箱子舉起來。
姜媽媽:“慢一點,你自己能不能行?我給你搭把手。”
姜淇:“不用不用,拿下來了。”
姜媽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這么高的位置放了這么久,箱子表面都沒有灰塵。
“你這是要翻什么嘛?我都收拾得好好的。”
“媽你不用管,我一會兒收拾好了就給你放回去。”
姜淇也沒著急把箱子打開,而是一家人吃過飯,又溜達了去超市買了些菜,給家里添了些日用品。到了晚上十點多,姜淇才回到房間,拆開自己封了一年多沒動過的箱子。
姜珊珊躺在床上追劇,房間里的燈開得按,姜淇就坐在桌子邊上插上自己高中那會兒用的臺燈。
“你又要看你寫的那些小說啊。”
姜珊珊雖然神經大條,但真的對姜淇的一舉一動都非常了解。
“你追劇吧,我有正事兒呢。”姜淇敷衍的說。
高中的課本其實大多數都賣了,保留下來不肯賣的就幾本語文書,剩下的都是姜淇高中的時候寫在各種本子上沒有完結的小說,和寫在中間某一頁的秘密。
《打怪升級之少俠獨闖江湖》這是看了同桌的玄幻小說模仿著寫的,劇情非常幼稚。
《萬物園》大概是姜淇有段時間非常喜歡狄更斯,寫的短篇諷刺小說。
《青春就該肆意飛揚》甚至它只有個題目和不到五百字的開頭,當時姜淇剛看完青春派,正重高中生的心理,她也有過自己能活得精彩不同常人的暢想。
……
還有姜淇寫的詩,寫的短句。
“我當時都寫的是些什么啊,姜珊珊你聽一聽,我那個時候是不是有病!”
《問》
我想找個答案
十六歲的我迫切需要的答案
若天真有神明,冒昧我問三個問題
人為什么要有回憶?
現在我在哪里?
能不能等到幸福降臨?
什么?你讓我自己去尋!
我又去哪里尋?
這是第四個問題
好吧!
哪天我找到了
我會告訴你!
姜珊珊:“讀不懂。那你找到答案了嗎?”
找到了嗎?雖然是一篇讓人很嫌棄的無病呻吟的詩(甚至都不算詩),姜淇還真的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我再找找吧。”
“我高中的滿分作文,給你觀摩。”
姜珊珊接過姜淇遞過來的作文本。
“姜淇,好羨慕你,腦袋里有這么多詞。”
“這有什么好羨慕的,當時就是為賦新詞強說愁。”
姜淇對于自己裝文藝的那些舊作,確實十分嫌棄。
“找到了!”
姜珊珊想看看姜淇找的到底是什么,這次姜淇卻不讓她看了,故意背對著她。
她要找的是一個有密碼鎖筆記本,還是少女時期最喜歡的布靈布靈粉色外皮。
姜淇很喜歡和別人分享她寫的東西,初中之前,連日記本也是能讓關系好的同學看的。但這個粉色筆記本,除了姜淇,再沒人知道里面寫的內容。
筆記本里記得全是姜淇的心事。
“陳旭杰跟我說了他以前的丑事,因為一周里每天都遲到,升國旗的時候在全校師生面前罰站。他一點不避諱,反而笑得很開心,他可真有意思”
“英語課太無聊,我們一起完成了自創的連環畫—小武倒霉記,他畫得真爛,但腦洞真大。”
“陳旭杰和慕楠聊天聊得好開心,我和他說話他都沒有理我,再也不借他小說,明天就找他還錢。”
“我喜歡他我是知道的,好像班里已經開始傳了,但我沒有承認。我覺得他是有點喜歡我吧,可是他好像和誰都玩得來。他到底什么想法,我要不要試探一下?”
“今天,陳旭杰告訴了我一個非常震驚的事,班里看著再正經不過的男生,在宿舍也會一起看黃片,而且會一起討論幾乎班里每一個女生的身材,我瞬間覺得男生都好惡心。”
“他的共情能力很強,我告訴他我家里的事情,他很用心的安慰我,且保證絕對不會告訴其他人。”
翻到中間,紙上有很明顯的淚漬。“他原來有喜歡的人,為什么不會和我保持距離?他其實也沒什么好的,反而我開始有些討厭他。”
“他為什么總和我聊沈嘉雯?我一點也不想聽。我借給他的書為什么不問我就拿給她?”
那段時間,姜淇的情緒很不穩定。對著陳旭杰不是根本不搭理,就是冷嘲熱諷,尖酸刻薄。她現在想想,當時真的好幼稚,喜歡一個人,還是單相思真的不好受。
要拿給陳旭杰的不是姜淇的這本日記,而且夾在里面的一張有很明顯揉痕的紙,紙上有半頁多歪歪扭扭的字。
一開始知道陳旭杰和沈嘉雯談戀愛,姜淇很難過,甚至常常在課上就無緣無故的哭起來。這張紙條是寫給姜淇的,目的是想安慰她。
“姜淇,你可以不哭嗎?一開始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哭,但后面每次我提到雯雯,你都很明顯的不開心。他們都說你喜歡我,我其實也知道。
作為同桌,我們的聊天每天都很開心。你不是表面的冰塊,反而非常善良單純。我很喜歡你這個同桌,可你不陽光,我想感染你,但是慢慢的我都有些不陽光了。雯雯她和你不一樣,我承認一開始是覺得她好看,和她加了聯系方式開始每天晚上聊天。但她最不一樣的就是她很陽光,很自信,也能傾聽別人的表達。
和她在一起后,我也會不自覺的在她面前說你的事,為此我和她吵過好幾次。她問我是不是喜歡你。我雖然說了不是,但我發現你們在我心里都有個很重要的位置,明白過來我真的非常討厭我自己。
我現在很為難,所以你不要哭,我還是想和你做最好的朋友。”
這張紙條并沒有交到姜淇手里,至于為什么現在在她這里,是因為他當時寫完了揉成團丟進了姜淇旁邊的小垃圾桶。姜淇端著泡面回到座位上,明晃晃的看見,垃圾桶里的紙團上還露著姜淇的名字。
她撿起來,內容她也都讀過了,陳旭杰的心情她都明白了。她也知道,其實他更喜歡陽光開朗的沈嘉雯。之后她把感情藏得更深,真心祝福他們。在她的努力下,沈嘉雯也改變了對她的偏見,成了可以聊心的朋友。
“我睡了,姜淇你也快點睡。”
姜珊珊催促還在熬夜的姜淇。
“我知道了,馬上就睡。”
其實她在拿到小紙條后她就選擇了真心成全,后面的一年多,他們三個人的相處真的就和好朋友一樣,會一起去公園,一起吃飯,高考完還一起去ktv,也是第一次姜淇聽見沈嘉雯唱歌,唱得幾乎都是陳奕迅的歌。
如果不是上次酒后亂發消息,姜淇會一直自己守著這個秘密。但她現在不想了,秘密多的人,是陽光開朗不起來的。
她珍視他們之間的友誼。相互之間坦誠,才能繼續做朋友。
“老同學,九點小雀山見(齜牙笑)。”
收拾好箱子放回原位,姜淇快速得上床睡覺,睡得非常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