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子排檔”門前燈火暗淡、人影稀少,幽暗的月光照在他們三頭頂上,能明顯看出某些人的發型有些異樣。“大哥,您今天的頭發好像歪了,你看,不對稱!”小包總指著李道才的頭發,左看右看,總覺得哪里有問題。
李道才摸了摸自己頭發,好像還真是往左滑了不少,他趕緊理順,“哪有,是你酒喝多了,我兩送你回宿舍休息,今晚您就在宿舍湊活湊活,趕明個有機會我們繼續?!闭f完,便一個眼神指使李正確往工地宿舍走。
“我沒醉,咱還要喝呢!”小包總一個勁在那死命嚎叫。李道才覺得耳朵吵得慌,為了不影響自己的計劃,他右手如鐵扇一般自上而下“啪”的一聲把小包總給先敲暈了。
他們父子兩人一人拽起小包總一條胳膊往工地走,“媽的,這死豬真沉!”李道才越想越氣,一大把年紀了,本應躺在家里數鈔票,現在還要和這人浪費時間。于是,每走100米就踹小包總一下,送到宿舍時,小包總除了頭是完好無缺的,其他地方大傷、小傷一大堆。
“爸,我們現在去他辦公室,我大概猜到密碼了!可是,他那門怎么打開?要不要把他鑰匙順過去?”李正確看著小包總的上衣口袋有串鑰匙,靈機一動,想要順手拿過去方便一下。哪知李道才直言拒絕,“就那辦公室還要鑰匙?我給你辦了!”
李道才拿出飯卡,輕輕地往門里來回搗了那么兩下,辦公室的門自然而然敞開了。李正確還來不及驚喜,就要面臨更重要的任務,當然,也是整個案子的核心。“對,就是這個文件夾!”李正確嘗試把短號一輸,果然,成了。這眼花繚亂的文檔估摸著要找好一陣子,“正確,我去外面守著,聽到狗叫,你自己想辦法!”
有時候,越是快要到手也就隱藏著越大的危險,正因李道才干多了這檔子事,所以他有極強的風險預警能力。黑夜中,周圍一人都沒有,他找了個看起來比較隱蔽的地方,蹲在地上叼起煙,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跟兒子一起干這檔子事,他望向月亮,人生還真是難以預料。
李正確因為走得急沒帶電腦過來,只得選擇性地把文件復制到手機上。除了一些分包文件,還有部分音頻,音頻沒法一個個聽,他只好一把打包帶走。李正確復制完文件,也沒急著走,他覺得按小包總那狀態,今晚是不會過來的,于是,他順手把網站點開,查起小包總的瀏覽記錄。
“汪汪汪!”李正確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他趕忙關掉電腦,鉆進辦公桌里,狹小的空間頂得他渾身不舒服。
“難道白天我忘記關門了?”小包總剛才那么一吐,反倒是把自己給吐得清醒了些,他雖感覺渾身酸痛,但內心卻莫名地惴惴不安,不知不覺就走了板房的辦公室。“呸,一股酒味!”小包總還以為酒味從里而來,想了想,或許是他自己身上的味道。
眼看著小包總就要坐到椅子上了,李正確急得滿頭大汗,萬幸小包總辦公室是把轉椅,這家伙壓根沒找對位置,一屁股坐下就摔了個底朝天。李正確正好抓住機會,在小包總四角朝天之際跑出了板房。
“爸,你知道那家伙前幾天都在查什么?如果不是看他電腦,真想不出,這人這么不要臉!”李正確想起三個人拜把子的樣子就惡心,哪怕是假裝的,也覺得自己被玷污了,激動的情緒更是讓胃里殘留的食物翻騰到海。
“他都在查什么?還有沒有其他發現?”李道才笑著看李正確,想他都活到30多歲,仿佛還沒見過人性的黑暗面,對于律師這個行業來說,絕不是好事。
“他的瀏覽網頁時全是關于工亡賠付的搜索!什么墜樓算不算工亡、工亡一次性賠付多少錢之類的。”李正確還把手機拿出來,點開拍下的照片給李道才瀏覽。
“這么說,很可能真的與丁國立無關?但我們得找到證據,單憑這些沒什么用處。他完全可以說,這是他瀏覽的內容,正常人都可以去看這些政策法規??!”
“老爹,要不你去休息,我晚上把這些音頻和材料再梳理一遍,我就不信憑這小子,能瞞得住真相!”李正確看著李道才那微微偏離的披頭士發型,想他老子畢竟也要快到60歲的年紀,還是注意保養要好些。
清晨,王梅還沒睡醒,就看到丁叮跑進屋里,“王奶奶,你知道李叔叔他們去哪了嗎?”丁叮急得滿頭大汗,昨天沒有李正確他們的消息,今天也沒有,這可讓丁叮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趕忙過來看看到底有什么進展。
“丁叮,我這兩天也沒看到他兩,他兩就說辦事,也沒說什么具體的!”王梅擔心孩子餓著肚子,想給他做碗面,哪知他一刻都待不住,轉身就走?!岸《?,你等會,把這帶著,別餓過頭了!”王梅包了幾張蛋餅塞到丁叮手里。
“爸,昨天那些資料果然有點東西,這小包總也不是個吃干飯的!”李正確趁房間其他人走完以后,輕輕在李道才耳邊咕囔了那么兩句。李道才那傾聽八卦的耳朵怎么能忽略后面的那一串八卦消息。
“媽的,一天帶著假發,搞得我熱死個鬼人的!”李道才頭發一摘,兩眼放光,那意思好像是在說:“快,說吧,趕緊的!”
“原來這個小包總上面還有一位劉總,小包總是從劉總那違法分包的業務,所以沒有給這些農民工買工傷保險。其中有一段音頻說的是劉總罵那個小包總因為私事沒發他們幾個工資;還有一個就是小包總向劉總索要50萬,但劉總一直在推,導致小包總一連幾個音頻問的都是錢。”
“工傷保險?50萬?”李道才越聽越覺得像那么回事,可這都不是證據,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丁國立還是難逃罪責。他拿起頭發,扇起風來,雖已入秋,但有些煩心事還是讓人悶得慌。
“不過,爸爸,我還聽到小包總說在樓里安了個隱形攝像頭,它偷拍了好多這些工人不干活的證據,就等回頭我兩找個機會攆走他們!”李正確把推測一股腦全說了出來?!白撸覀冞@就去看看!”李道才嚴肅地整理好兩人的發型,激情澎湃地走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