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書房里,太子李承乾正批閱著手中的奏折,看著奏折里這些細細碎碎的小事,他感覺頭都大了。
他的神思有些迷茫,他緊緊咬了下嘴唇,思緒拉回從前:
后宮里,李承乾像往常一樣來到后宮,準備去向皇后請安,他緊跟在宮人隨后面左拐右拐,不一會就來到了寢宮。
“兒臣見過母后!”
正廳威坐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女人淡淡瞥了他一眼,“今日,陛下要冊封李承澤為宸王,你對此事怎么看?”
李承乾笑著點點頭,“二哥哥封王也是當之無愧,以他的才華和學識配得上這個封號,兒臣覺得沒有什么不妥的。”
“當之無愧?”皇后隨即放下茶盞,站起身來,揚起手揮向李承乾。
隨著“啪”的一聲,大廳里響起一個清脆的巴掌聲,李承乾被打地懵了一瞬后,慌忙跪下。
“母妃消氣!”
“這是京都,一朝踏錯,萬劫不復。”
皇后張了張嘴,想繼續說話,沒想到卻是先吐出了一口血。
“母后?!”李承乾嚇了一跳,連忙扶著皇后。
“承乾,他必須死!”祝景隨擦掉嘴角的血跡,繼續道:“皇帝封老二為王,你覺得老二會甘心做一個王爺嗎?等他登上皇位,第一個弄死的就是你!”
“母后,二哥不會的,他最疼我了,我們還經常一起玩。”李承乾連忙搖頭反駁道。
“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皇后回應道。
李承乾也不再說話,一時間屋內只剩下蠟燭燃燒的噼啪聲。
皇后緩緩起身后,她隨即招手,喚來一名下人,“這個女婢會去去冊封宴,你找時間把人支開,她會把老二推入湖里,意外死亡,他們也不會懷疑到你這邊。”
“可是....”李承乾想繼續說些什么,但是看到皇后那不容拒絕的眼神,他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小聲道:“知道了,沒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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冊封宴上,燈火通明,歌舞升平,錦繡連城。參加宴席的皇親國戚們陸陸續續進宮,殿內歡聲笑語,賀聲不斷。
“二哥哥。”李承乾小跑著來到李承澤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角。
聽著熟悉的聲音,李承澤莞爾一笑,同往常一樣看著四周問:
“是何人在叫我呢?”
李承乾連忙拉開兩人的距離,舉起兩只手晃著,“在這呢!二哥哥!”
李承澤裝模作樣地低下頭,和正晃手的李承乾對視,隨后一把把他抱了起來。
“原來是我的三弟呀!是餓了嗎?”
半晌,李承乾搖了搖頭道:“這邊太吵了,我想和二哥回去。”
“好。”
隨后李承乾便跳了下來,牽起李承澤的手,往前走著,他不想讓二哥受傷,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回家。
兩人不一會路過后花園,往前走著。
“這怎么放這么多書?”李承澤朝后花園池塘旁指了指。
“沒事,估計是他們曬書吧。”
“你在這邊等一會,我去看看是什么書?”
“二哥哥!”李承乾拉了拉李承澤的衣角,焦急道:“我們回家好不好!”
李承澤拍著李承乾的背安撫道:“沒事,我就看看。”
說著,李承澤緩緩走向池塘,只見池塘旁的婢女手持一把匕首,緩緩走向李承澤。
李承乾見狀,連忙跑過去抱住婢女的大腿,死死不松手,前方的李承澤聽見身后有動靜,正準備回頭。
婢女見狀,連忙推開李承乾,抬手就要刺向李承澤,就在快刺中李承澤的瞬間,李承乾用力推開李承澤。
李承澤感受到背后一陣推動,隨著“啊!”的一聲,他重心不穩直直掉入河水中,婢女見狀準備拉著李承乾一起走。
“別碰我!”
說著李承乾便坐在地上大聲哭泣,婢女見狀連忙逃離現場。
“救....命,救救...嗚.....我,嗚嗚.....救.....我”
李承澤在洶涌的水流中掙扎著,雙手緊握著水面,求生的欲望不斷加劇,但努力不足以讓他做出更多的力量。
李承乾無助地哭著,呼救聲和哭聲很快將遠處的宮人引來。
“二殿下落水了!快來人啊!”
就在李承澤絕望之際,突然感覺到一雙強壯的手臂將他緊緊地抱住了,把他從這險惡的水流中拯救出來。
見二哥哥被救,李承乾內心開心極了,連忙抹了抹眼淚。
“殿下!”謝必安顫抖地抱著李承澤,隨后朝四周圍著的宮人喊著:“愣著干什么!快傳御醫!”
劫后余生的李承澤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承乾,他從未想過他的弟弟,在的他十三歲的時候就想害他了,他們可是親兄弟啊!
李承乾看著黑臉的二哥哥,慌忙想去牽他的手,可又想了想,自己有什么資格呢?停在半空的手緩緩放下,眼睜睜地看二哥哥被他們簇擁著帶走了.....
思緒回轉,不知何時,一滴淚從李承乾眼角流下。
他起身來到書架前,蹲下拿起一本在角落早已積灰的圣賢書,他輕輕拂去書上的灰塵,喃喃道:
“對啊,二哥,我們是親兄弟啊,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便成了不死方休的局面,你總是走那么快,都不等我......”
一種說不出來的酸痛,從他心底翻滾、洶涌地沖到了他的咽喉處。
他望著窗外,唇角勾出了一絲很淡的的輕笑,像是在嘲諷著什么一樣。
忽的門外響起一道輕佻的聲音:
“太子這是怎么了?”
范閑翻窗而入,來到太子身旁,席地而坐,看見他手里攥著的圣賢書,了然道:
“是不是想老二了?”
太子李承乾見來人,緩緩挑眉道:“范閑,你這什么章程?”
“無聊,來看看你,沒想到你在這睹物思人。”范閑笑著回道。
“我的確是想二哥了,說實在若他不爭皇位,我們本可以做好兄弟的。”李承乾笑了笑,隨后也學范閑席地而坐,繼續道:“那你呢?”
范閑抿了抿唇角,抬頭對上李承乾的視線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李承澤他還活著,你會不會殺他?”
“我要是要想殺他,蕓殤院早就亂起來了。”李承乾繼續道:“我其實早就知道他活著,十幾年的相處,我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來他。”
“沒想過和他和解?”范閑回道。
李承乾低頭想了想這個問題,喃喃道:
“我要是和他走太近,父皇會察覺到,也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不想看到他再一次死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