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能想起它。在無數個欲止無果的潮漲時,它玩風戲雨,命我思念的心緒,避之不及,于是我只能再次任其決堤,領它把玩我的空虛。
當黑暗給予深夜以禁錮,我的心里翻涌著蕭楚,似潮般起伏,卻又如死水般平靜。復雜的往來,是與現實萬次回合的認輸,那些折服,為我的眼簾明確黎明的歸宿。
是執著,恰如午夜零時的霧藍大海,模糊了視線,卻能在那片暮色之中區分何處是追求的浪朵。而它的失沒,卻游蕩在每一次我故以為它仍在時,那不斷提醒我的回憶當中。是后知后覺的恍然,是如夢初醒的失落。有內心澎湃欲表言,卻止于口化作坦然一笑的收斂;也有無意提起,習慣做起的瘋狂張揚。身軀和唇齒徹底淪為兩個極端,作為中間人,我陷入兩難。
“失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那感覺,不勝于一貧如洗,仿佛有無數個地方空了。當狂風穿透我的軀殼時,在空洞之處殘留著絲絲涼意,它們的漠然,像毒刺,挑釁著我所遺失的地方。命我寒得猶如身處冰河世紀,這痛楚,我無處可避。
我們半推半就的人生,在無盡的得失中找尋自己的價值。走的留的,其實當心跳不再與世界共鳴時,一切都將化為虛無。而那些殘留的痕跡,則是它們在我們短暫的生命里,留下以證明曾經來過的烙印。
而這些烙印,像年少時無意闖入的仲夏夜一般,在夢幻與迷離之間,無意被長大的自己窺見。于是它們不再成為少年的秘密,而后自我退化成社交場上供他人談笑的資本。
現在我并沒有邁步于仲夏夜的林地,卻擁有了一顆與之相匹配的心。反反復復回味曾經的甘甜,又反反復復掙扎于現實之間。得與失,應該猶如一瞬而過的風,在其吹拂于自身之后,那個自己,曾受過溫柔的自己,仍會甘愿在原地徘徊。或許我早已成為貪婪的人類,渴求它的永遠駐足,卻忘卻了它本是一陣風流,從不甘做任何人的附屬。
我在期盼,等待一層新浪拍打在礁石上,相互碰撞,相互洗滌。也在妄想一叢荊棘中,會盛放出一束野花,相互生長,相互爭奪。我站在動蕩的岸邊,默默地等待著,在那匆匆逃走的陽光里,會夾雜有來自烏托邦的氧氣,渴求依此,讓安定的夜里摻有我生的呼吸。
就這樣放逐自己吧,掙脫這來自空洞陪伴的枷鎖,待醉完這一程后,我想,我的指紋應該落在了來自新事物的門鈴上。回頭望時,至少,在那片執念中,還遺留有我曾掙扎的痕跡,足以依此,擊破我在面對新生時的躊躇與疑慮。
至此,無懼。
--2025.7.10穆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