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十六年三月二十一日,京都城內(nèi)。
“我說,這京城還有點冷,我在家都穿薄衫了,這還得穿外衣。”一架棕色馬車內(nèi),鵝黃外衣的少女偷偷掀開簾子,暗聲道。
這馬車裝飾的清雅不失華麗,看似古樸的裝飾刻花上細節(jié)都透露著精巧,可見是花了不少功夫成本的,車內(nèi)的女孩隨意躺坐,沒什么架子。
“小姐,咱們就快到了。”一位十五六歲、穿著樸素、半遮臉的少年,在馬車外悄聲說。
話音剛落,馬車便來到一處紅色大門前,而門前等候的一小隊人員,領(lǐng)頭的,穿著藍色長袍,墨發(fā)傾瀉,正是李承澤。
瀾煊在侍女攙扶下跳下馬車,咳嗽兩聲:“京都也太干了,你怎么在這做到皮膚那么好的。”說罷幽怨的看了一眼李承澤。
李承澤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側(cè)身小聲囑托:“京都不比江南,待會進去,有什么話回屋說。”
瀾煊微不可查的點點頭,心想這哥哥倒也不傻。
一眾車隊例行檢查后,跟隨李承澤進了宮里,李承澤早早安排客房安置他們。
“男子不便入后宮,你這些侍衛(wèi)且現(xiàn)在前院客房暫住,后面我會安排他們,放心,貼身侍女你可以帶進去。”李承澤安撫道。
“沒事,我知道規(guī)矩,哥,這可是我第一次出遠門,還是一個人,就為了來見你!我對你好吧!”瀾煊故作撒嬌,李承澤一路被她逗笑回宮。
只見淑貴妃住的偏僻,宮中人并不多,但只一眼,瀾煊就知道,都是信得過的心腹。
“還是我姑姑厲害,大皇宮里都能獨善其身,身邊一個耳根子都沒,和皇上見面也是偷偷的,別人都不知道。”瀾煊大大咧咧說。
李承澤聽后踉蹌一下,驚問:“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是干嘛的了,我還知道,這后宮妃嬪不多,而且大部分腦子不聰明,”瀾煊眼睛一轉(zhuǎn),又說,“尤其是那個最大的,最不聰明。”
李承澤尷尬陪笑:“瀾煊,就算沒人聽到,說話也要注意。”隨后又體貼帶瀾煊去收拾臥房。
瀾煊只帶了換洗衣物,幾本經(jīng)書,和供奉用品。
“瀾煊,我聽娘說,你和家里說好了這次來住很久,怎么就帶了這些衣服。”
“當然是姑姑說你會給我買啊,”瀾煊大咧咧說,“難不成二皇子的妹妹,買不起新衣服啊。”
李承澤發(fā)現(xiàn),幾個月不見,瀾煊嘴上功夫更甚一籌了,忍不住嘴角抽搐:“我會給你買的,你在這當自己家就行。”
瀾煊一臉還用你說的表情,跑去找淑貴妃了。
我記得她第一次來啊……李承澤扶額苦笑,自己倒成跟班了。
跟著來到主殿后,只見瀾煊已然和淑貴妃對坐聊天了。見到自己來,兩個女人同時回頭看了李承澤一眼,并且都意味深長一笑。
“…怎么了。”
“哥哥,我給你帶來了一些禮物。”瀾煊眨眨眼。
“什么禮物。”
“幾個人。”瀾煊會心一笑,淑貴妃身后竟憑空走出幾個人,李承澤仔細看了看,這不是剛才送入客房的侍衛(wèi)嗎。
“這些是我們李府門下的武學(xué)徒,”瀾煊站起身介紹,“以后在外就是哥哥的侍衛(wèi),在內(nèi),他們和我們同為上神弟子,只不過是外門的武家弟子,這是我那堂哥一家在外收的徒弟,從小在李家恩情下長大,都是自己人。”
李承澤恍惚想起,在李府時確實見到過幾張面孔,當時還想李家的仆人數(shù)量怎么不多,現(xiàn)在一想,哪里是仆人,都是李府做善事收留的孩子,跟著一起修行,平時打掃內(nèi)務(wù),怪不得在李府時總覺得他們家對下人有點不一樣。
不過,李承澤是喜歡這樣的,淑貴妃對宮人也極好,都是親信,李承澤視這些宮人為“人”而非“仆”。
李承澤的階級概念是很模糊的,一方面他確實覺得人有階級之分,對于外人他總是高高在上,但是對內(nèi)他又盡可能的弱化這種階級,也許在他心里,人分為兩種人:自己人和別人。
“可是我要他們做什么…”問到一半閉了嘴,李承澤心里也知道自己以后需要這樣的人,而其他地方招攬的真心難測,母族送來的卻絕對忠誠,想到這里他心里又多了一些感激“我該怎么稱呼他們呢,他們怎么合理的出現(xiàn)在我身邊呢。”
“這些娘自有安排,”淑貴妃淡淡地說。
“那父皇知道嗎?”
“暫時不知,你也別多嘴。”
“知道了娘。”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瀾煊站起身說,“他們都是習(xí)武之人,這是習(xí)刀弟子范無救,這是習(xí)劍弟子謝必安,這是習(xí)斧弟子甘若晴,這是習(xí)錘弟子柳紛飛。”她又轉(zhuǎn)向其他四人:“這四位,則是修內(nèi)功的,這是拳師張長恭,這是琴師何生亮,這是鏢師徐義克,這是毒師曹學(xué)莫。”
李承澤聽后內(nèi)心已然翻涌:這是把各個門派的修者都送來了。一一問好后,李承澤已經(jīng)能感受到這些少年身上與眾不同的氣場,他問:“瀾煊,我之后能跟他們一起修習(xí)嗎,之前在李府學(xué)劍學(xué)拳還挺有意思的。”
“當然,夏天過后,他們就正式是你的人了。”
“范無救,你來李府時間最久,跟我時間最長,以后要好好帶帶他們,承澤哥哥是我們李家自己人。”瀾煊轉(zhuǎn)頭對一少年囑咐,這少年正是來時守在馬車上那一位,此時瀾煊說話的神態(tài)已經(jīng)有了端莊的樣子,全然不像孩子。
“哥,我來不是光找你玩的,而是給你準備后手的,我好吧。”瀾煊笑瞇瞇說,“現(xiàn)在我們先適應(yīng)一下,秋天以后他們就是你的了,你可不能欺負人。”
李承澤細細回味瀾煊說的話,有個念頭在心里將出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