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何時回來?！蹦缦栔镉H，故意嬌滴滴的。

“你這孩子，整天就知道粘你娘。你爹應該不過天黑就會回家?！蹦镉H回答道。

“又上山狩獵去了?！蹦缦柕?。

“嗯?！毙炷锘卮鸬?。

莫如惜的母親是一名醫女，姓徐，單名一個娘字。醫者仁心，徐娘的口碑在這一帶極佳，常年得救病治人也使得莫如惜從小耳濡目染，行的一手好醫。

莫如惜的父親常年在外狩獵，每次一去就是好幾個月，農家的收入微薄，父親很努力的讓這家人過著幸福的生活。

今天已是傍晚時分，莫如惜的父親已很有收獲，馬匹上已有滿袋獵物。

夕陽西下，夕陽的余暉映襯著半邊天空。

一個人，一匹馬，一輪夕陽。

“小惜?！备赣H在門外叫了聲，聲音清晰有力。

“小惜，你父親回來了，快去接下。”徐娘連忙催促道。

“嗯?！蹦缦寺?。趕忙走到門外，看見滿滿兩大帶東西。父親站在一旁，畫面靜如止水。

“小惜又長高了不少?！备赣H靜靜的看著她，微微笑道。

“哪里還長個，我都已經長大了?！蹦缦χ?。

“就屬你嘴貧。還不快給父親倒杯茶去?！毙炷镄Φ馈?/p>

“好?！蹦缦нM屋去了。

“累著了吧。出去的時間吃的可好。”徐娘問著丈夫，一字一句都透露著關懷。丈夫哪有不懂的道理。

“好著呢。都好著呢?！蹦煨χ鸬?。

“你們在家可安好?！蹦靻栔粗依锏臄[設都沒有大變動，深深的舒了口氣。

“我們能有什么，都好著呢?！毙炷锟粗煞?，靜靜地說道。

“外面怎么樣?！毙炷锎蛱街瑔柕?。

“這世道，亂啊?！蹦旎氐剑?/p>

“前幾天有幾個同行的人，一路說著自己的同盟在打獵中不見了蹤跡?！?/p>

“你可要小心點?！毙炷飺鷳n到。

慈祥的父親總是那么讓人容易親近。莫如惜總是纏著父親問東問西，恨不得要將江湖上的趣事了解個遍。

莫如惜的父親莫天是江南一帶有名的獵戶，他們將打過的獵變換現錢貼補家用。江南一帶獵戶眾多，他們似乎遠離著江湖紛爭，過著太平又悠閑的日子。

日子久了，難免有些枯燥。莫如惜也一天天長大了，父親總是離家幾個月才回，小時候的他幾乎是和母親伴著草藥長大的。莫如惜天資聰慧，識得眾多草藥和救人的基本道理，她從小立志要像母親那樣治病救人，匡扶天下。

“父親這次何時走?！蹦缦б淮笤鐔栔赣H。

“今天下午?！蹦焓帐爸鸬?。

“這次去哪里?！蹦缦ё分鴨枴?/p>

“西北一帶?！备赣H說著笑了笑。

午飯過后，徐娘安撫著莫如惜，父親的遠走是必然的，一路的長途跋涉，父親很快就踏上了遠去的征程。

小時候夢里的景象一遍遍在眼前上演著，失望與無奈一直纏繞著她，直到她長大。

莫如惜看著父親遠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她一直在門口站著，直到看不見父親的身影。

天色漸晚，黑夜里布滿了星辰閃爍，周圍黑漆漆的。莫天走在樹林深處，一彎明月照著眼前的小道，到處靜謐一片。

同行的人三三兩兩的前行著。

“茲拉--”突然聽到一陣馬叫，遠方的草叢閃動著，一陣風吹過，樹林“沙沙”作響。一只小鹿竄出叢林向遠方的山坡跑去。

只見眾人停下腳步，弓箭“吱呀”一聲，小鹿沒了蹤跡。

莫天笑了笑：“這家伙挺敏捷啊?！?/p>

眾人皆笑。

突然聽見“吱呀”一聲，莫天舉起弓箭，朝著遠方等待時機。

數秒后，叢林動了一下，接著莫天放出箭去，正好刺中躍地而起的小鹿。眾人一陣歡呼，

“大哥好身手?！迸赃叺哪凶诱f著。

“簡直出神入化?！北娙烁胶椭?。

莫天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們一路超前走著，走向叢林深處，隱沒不見了蹤跡。

“徐娘，小惜去哪里了。”男孩和她差不多年歲，一雙眼透亮。

“估計去找你柳叔了?！毙炷镌谝慌孕α诵?。

“好，知道了。”男孩禮貌地答道，走了出去。

男孩名叫無極，善用機關術，耳濡目染的童年是和做木工的父親一起度過的?，F在長大了的他變得沉默寡語言，可什么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小惜。”柳叔跟她交代著什么。

“柳叔這次能帶我出去了吧?！蹦缦а肭笾?/p>

“你得跟你母親說清楚，不然不帶?！绷褰忉尩馈?/p>

“那不行，她不會同意?！蹦缦Ю^續道。

“外面的世界危險，江湖橫行，十分的不安全?！绷逭f著嘆了口氣。

“沒事，我已經長大了，聽母親說了很多關于外面的江湖，我能應付。”莫如惜依舊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無極就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他心里盤算著。

半晌過后，柳叔出門了，身后跟著莫如惜。

一路上，沉默不語。

“天黑必須回家?！绷逡槐菊浀恼f到。

“知道啦，柳叔。”莫如惜故作正經。

無極偷偷的跟在身后，莫如惜朝后望了兩眼，什么也沒看見。她回過頭，繼續朝前走著。

塞外集鎮，烏壓壓的圍了一群人。

遠遠的看去，天地似乎連在了一起，大地一片蕭索，天邊的晚霞留了半邊的紅天，一直暈染到了天際。

“柳叔?！蹦缦лp聲叫了聲，回過神來。

“小惜，先進客棧吧?！闭f著轉過頭來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停住。

“你先去?！彼送祟^攢動的遠方，接著說道：

“我有事，去去就來。”

“嗯?！蹦缦?。

客棧內，靜悄悄的。

莫如惜很是謹慎，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小心。她一路走到里屋，小心地問到：

“有人嗎？”

屋里聽得見回音，沒有人響應。她猶豫了片刻，繼續往里走著。

“噠噠”的腳步聲在地面發出，輕盈有力。

“有人嗎？”里屋一片漆黑，看不見一個人影。

“噌”的一聲，里屋的燈亮了，慢吞吞的走過來一個人，他手里提著一盞燈，搖搖晃晃的從里面出來。

“住店的？”老者年齡有些大了，他提起燈，湊近臉，照了照眼前的人問道。

“嗯，是的?！蹦缦Ш苡卸Y貌地回了句。

老者顫顫巍巍的走過她的旁邊，在柜臺上翻閱著什么。屋里靜悄悄的，只聽見書紙被翻動的聲音。

“幾間房？”老者的聲音透著些許沙啞，似乎是從屋頂飄了下來。

“兩間。”莫如惜小心翼翼地答道。

“這里沒有別人嗎？”她接著問道。

“哦，呵呵，這年頭住店的人倒是少了起來?！崩险叩椭^，寫著什么。

“這兵荒馬亂的，亂世啊?！崩险卟[著眼看著她，似乎若有所悟。

“走吧，上樓。”老者說著便遞給她一盞同樣的燈。

她接過燈，跟著走過去。

沒過多久，只聽見門外一陣嘈雜，似乎是利器碰撞的聲音，尖銳刺耳。

許久后，只聽見“吱呀”一聲，客棧的門被什么人打開了。

莫如惜出了門，往門外探了探。

只見一個矯健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他身著一襲黑衣，手握一把長劍，徑直走上前來。

老者抬起頭，瞇起眼：

“住店的？”

“是?！绷诛L壓低聲音回答道。

“隨我來?！崩险咄瑯舆f給他一盞燈，幽幽地走上前去，將他帶上了二樓。莫如惜關上房門，聽見隔壁的關門聲，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

外面似乎刮著大風，吹的窗戶“咚咚”作響。

大地似乎沉睡了，透過窗的縫隙，外面的天黑了下來。

“轟隆---”天上頓時響起一聲干雷，外面開始人潮涌動起來。有人在大聲喧嘩，有哭聲，有人大喊大叫。

莫如惜在窗邊倚了很久，看著窗外燈火通明，整條街被圍得水泄不通。

“吱呀--”聽見隔壁一聲聲響，一會兒再次“吱呀”一聲，沒了動靜。

“饒命啊。請你高抬貴手啊?！贝巴獾娜私袊痰馈?/p>

“說，他在哪？”當差的指著畫像，咬定眼前的人大聲問道。

男人跪在地上，低著頭，咬著牙，一個字都不肯說。

街上貼滿了告示，畫上的男人眉清目秀，火燒滿了遍地，混著哭喊，到處一片狼藉。

畫上的男人是前朝遺孤，一直是刺客追殺的對象，黑衣人一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黑衣人成群結隊的挨家挨戶的搜人，吵鬧聲，混亂聲，不絕于耳。

周圍一片寂靜，房間的角落里，一雙眼深邃。

他看著窗外，一聲不吭。

旁邊的房間黑漆漆的，莫如惜倚在窗邊，心里焦急萬分，想著柳叔現在還沒回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突然間，只聽見“轟”的一聲，店外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有沒有人在?！闭f話的人大大咧咧的，嘶啞著喉嚨。

見沒人回應，又聽見“砰”的一聲，接著碎了一地。

“咳咳--”老者從不遠處走出來，顫悠悠的說道：

“找誰呀？”他慢吞吞的，提著一盞燈。

外面的人看了眼他，道：“今天又沒有人住店啊?！?/p>

“咳咳，有呀。怕不是早就睡了?！崩险卟[著眼。

“讓他們出來?！惫俦行┎荒蜔?。

只聽見房門“吱呀”一聲響，接著“咚咚”的下樓聲傳了出來。

漆黑的夜漫長的有些讓人捉摸不透，深秋的寒夜里空氣冷的快要結冰。人們在戰亂的時代里艱難的活著，似乎一不小心便會身陷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