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一直覺得，招聘員工是件很容易的事。
工資多，事情少，離家近，沒有老板奸視。
不說百分百。
起碼打敗90%的無良老板。
但是。
坐在她對面的晏斯禮。
揚起鋒利的下頜線。
對一份底薪五萬，周休三天，六險一金的總裁助理工作說：“不！”
沈嘉禾：“？？？”
嫌少？
不可能啊。
各部門的工資結構都是按照滬城最高規格指定，甚至還參考了京城的工資條，絕對的行業良心。
未等沈嘉禾開口詢問。
晏斯禮咽下口中的漢堡，主動解釋：“我配不上這么好的條件。”
沈嘉禾：“……”原來你是有自知之明。
晏斯禮眼瞳漆黑：“我大學沒畢業。”
沈嘉禾唇線緊繃：“人才不問學歷。”
晏斯禮喝一口可樂：“我沒相關工作經驗。”
沈嘉禾抿一口奶茶：“你當過總裁，一通百通。”
晏斯禮拿起一個漢堡，撕開包裝：“我承受能力差，不喜歡應酬，個人素質不高。”
沈嘉禾用薯條蘸番茄醬：“承受能力差，說明你能直言不諱指出我在工作上的錯誤和決策；不喜歡應酬，證明你是個專注工作，原則性很強的人；個人素質一直都與工作環境掛鉤，你素質不高，只能說你過去的工作環境不好，不是你的原因。”
晏斯禮咬漢堡的動作一頓，張著嘴抬頭：“這么說，我還是個人才？”
沈嘉禾點頭，眼神無比堅定：“沒錯，你是個人才！”
失敗率100%的人才。
晏斯禮撓了撓后腦勺，有些不好意思。
還沒有人這么夸過他。
咬了一口的漢堡放進餐盤里，雙手交疊端正姿態，嘴角抿著笑，抬眸去看沈嘉禾的眼睛，想透過她的眼睛，看看這番漂亮話，是否出自真心。
沈嘉禾的眼睛是琥珀色，晶瑩剔透，極具靈氣。
此刻正迎著他的目光，散發笑意，偏淺的瞳仁流轉微光，清透又迷離。
好似會說話。
又好似，正在說話。
四目相對間。
晏斯禮只覺得耳根被什么東西灼了一下，繼而撩起無數滾燙，拉扯得面頰都有幾分發緊。
眼瞳一縮，迅速低下頭，手足無措的拿起漢堡，一連吃了四五口，直至把腮幫子塞得脹鼓鼓的，他才聲音含糊說：“行。”
……
……
休息日，沈嘉禾只做一件事，那就是購物。
原主不愛化妝，沒有保養品，幾套樸素的穿搭，橫跨一年四季。
太節儉了。
完全不是沈嘉禾的風格。
沈嘉禾雖然是社畜，但一直懂得打扮自己。
什么場合穿什么樣的衣服，化什么樣的妝，戴什么樣的首飾，她像呼吸一樣熟練。
先敬羅衣后敬人，看似是諷刺，其實是現實。
光鮮亮麗的人，不管在哪里，永遠都比黯淡無光的人吸引目光。
你要站在明處，發揮你的優勢，別人才會看到。
明珠蒙塵，那便不是明珠。
所以，在她能力范圍內，從不吝嗇對自己好。
一口氣買了三套化妝品、五套護膚品、二十套衣服、十五雙鞋子、八個不同風格的包。
衣帽間填滿了一半。
卡里的余額，還剩十萬。
虧錢的動力更加充沛了！
眨眼。
周四到來。
沈嘉禾沒有忘記許嬌約的見面。
在那之前，先帶晏斯禮和同事認識，熟悉工作環境。
第一天上班。
晏斯禮穿得很正式。
西裝革履，皮鞋锃亮。
頭發往后一梳，一張無可挑剔的臉展露無遺，絕對的完美比例，耀眼得令人眩目。
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透過鏡片看人的時候，漆黑的眼瞳顯出一股狠勁，壓迫力十足。
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沈嘉禾教給他，做一位冷面助理的技巧。
沒辦法，晏斯禮這人太狗了。
表面看著是不近人情的高冷霸總人設，內心卻是一朵柔弱、愛哭、不堪一擊的小白花。
這種反差萌令人無語。
沈嘉禾也是接觸后才知道。
助理的面子是總裁的里子，不能狗，只能硬！
所以，沈嘉禾命令他，不管什么情況，看人的眼神一定要冷，要酷，要像看垃圾一樣看。
好在晏斯禮智商不錯，領悟很快，加上他個高，足足一米八八，寬肩窄腰，五分的眼神，演繹得十分到位。
沈嘉禾松了一口氣，正準備進行第二步。
被晏斯禮看得最久的程澈說話了：“這，這位大，大哥，我，我欠你錢了嗎？”
沈嘉禾&晏斯禮：“……”
……
……
“叮咚！”
許嬌手機提示音一響。
寧倩倩、柯遠、楊秋萍立刻圍了上來。
他們從上班開始，就盯著許嬌的手機看，老板進入辦公室后，更是直接來到許嬌工位。
上次約了時間，沒有約地點。
幾人都覺得沈嘉禾是心虛，不敢說，他們也不問，秉著“溫水煮青蛙”的心態，想在今天，一舉撕下她的假面，狠狠羞辱。
于是，許嬌在眾人，尤其是柯遠義正言辭的示意下，主動提醒沈嘉禾今天去她公司的事。
沈嘉禾回的很快。
前后不到一分鐘。
共兩條信息。
一條是公司位置。
另外一條是詢問許嬌和陸學洲要喝什么，他們要點奶茶，一起點了。
許嬌看完信息，怯聲怯氣的問柯遠：“遠哥，你要喝什么？”
恰好陸學洲拿著文件路過。
許嬌也問了一句。
陸學洲停下腳步：“冰美式。”然后走了。
柯遠沒回，劈手奪過手機，點開沈嘉禾公司位置，看具體地址。
他沒想到沈嘉禾真把公司定位發過來了。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地址，最好別是假的，否則他一定向工商局舉報！
不看還好。
這一看。
他眼睛迅速眨動，有點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這，是我們公司的地址嗎？”
“我看看。”
楊秋萍湊了上去，手指指在地址上，挨個劃過去，邊看邊讀：“國貿中心1號樓45層1406室。”
“這不就是我們公司地址嘛！”
楊秋萍笑得花枝亂顫：“我還以為沈嘉禾真有本事開公司呢，原來是拿前公司的東西當自己的用，莫不是得了妄想癥？”
“只怕是。”
柯遠也反應過來，哈哈大笑，不吝嘲諷：“她這樣弄，我還真不好說些什么，要是被人拆穿，受不了刺激，一怒之下瘋了怎么辦？太可怕了，這個笑話到此為止吧，樂過就算了，我可不想和這種人過多接觸。”
指著自己腦袋：“怕得神經病。”
楊秋萍：“哈哈哈哈，說的也是。”
全然沒注意身邊的寧倩已經變了臉色。
她拿過許嬌手機，親自確認地址。
然后走到公司門口，看著對面開著燈，卻沒有任何門頭裝飾的前臺，漸漸皺起眉毛。
柯遠笑完，發現寧倩倩不在身邊，左右看了一圈，看到站在門口發呆的寧倩倩。
見她臉色蒼白，表情不大好看，走了過去，關切問道：“倩倩，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嗎？”
寧倩倩看他一眼，仍有些呆，機械地伸出手，指著正對面，說：“1406室在對面。”
柯遠黝黑的臉扯出一個困惑的表情：“什么？”
顯然沒明白寧倩倩的意思。
陸學洲手上的工作忙完了，正要去一樓拿個快遞，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寧倩倩指的方向，笑道：“沒錯，對面新開了一家傳媒公司，挺低調的，一直沒做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