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六月初,H市天氣相比于往年熱的多,連連暴雨的水汽伴隨溫度的上升令人仿佛置身于蒸籠之中,悶得五臟六腑都快被煮熟。路邊往來的車輛排除廢氣混在空氣里,陽光傾瀉在每一處露出的建筑表面白得發亮,街邊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宣示著車主不耐煩的心情,連片的奏成一道無人指揮卻別有節奏的交響樂,似乎每個人都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泥沼。
不知道是第幾次做同一個夢了。
林玉,一名今年畢業的女大學生,不同于其他同學實習就離職,一直在這家貿易公司工作著從實習生轉為了正式員工。工作上順風順水的她近期卻面臨睡眠不佳的難言境地,最近她總是夢見相同的情景,夢里看不見面貌的女人墜于深谷,不見摔倒在地,宛如輕飄飄的一陣風消散而去。四周仿佛都是人,他們吵鬧著,一會又消失不見,夢里的她身體飛向那些人,飄了一會卻不見那些人,四周也不再是黑云繚繞的山谷間,奇形怪狀的山峰消失不見變為一望到底的平原,她在空中飄啊飄看見連片綠色的細長的小草仿佛一道一道道海浪被風席卷而去。
突然間天地巨變,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林玉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了,只覺得四肢離她而去,現在的她只有意識還存在于這個世界。“我現在在哪?”她想著,不多會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成了一團漿糊,隱匿于黑暗之中。不知道在黑暗中沉睡多久,再次醒來卻還是在黑暗中,林玉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卻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也感覺不到身體的重量,隨著意識再次聚攏神智清醒,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做夢,卻怎么都醒不過來。
“我還要在這個黑暗的地方待多久才能醒。”她感覺不到時間在流逝,在這里仿佛不存在什么是時間,無法探知無法照亮的黑暗卻并不讓她恐懼,反而令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在這里,不會被傷害,被黑暗包裹,被黑暗底下未知的事物包裹的感覺,竟不令她恐懼。意識與黑暗融為一體的混沌令她寧靜。
突然她好像哪里被刺痛,到底是哪里呢?林玉試著睜眼雙眼找啊找,眼前出現了一道溫暖而又微弱的光芒,漸漸的身體的知覺也慢慢回來了,微光一點點覆蓋住林玉的身體,起初是緩慢的一點點挪動,伴隨大半個身體被包裹一下子微光變得明亮起來,照亮了林玉所在的空間,依舊空無一物。林玉就這么懸浮在半空中,四周是無比的空曠,看不到盡頭,林玉抬頭看去,什么都沒有,低頭一看,也是什么都沒有。
一瞬間林玉面前出現一道無限延展的大門,那道門漸漸浮現出古樸的花紋,由透明的邊緣逐漸染上了顏色,并緩緩張開一條細小的縫隙。林玉試著向那門靠近,越離得近,那道縫隙就越大,就在這道縫隙變得可供一人通過時,門身突然被染得通紅,映照著四周血紅一片紅得如同血水一般在光線照射下流淌,就好像傳說中的地獄。
林玉這時才感到恐懼,拼命向前奔去,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那道大門就像是知道了她的恐懼,慢慢合上,林玉更害怕了,使勁沖向那道門,臉頰濕濕的觸感仿佛有什么駭人的怪物舔舐著她的臉龐,下一刻門砰的合上,林玉瞬間感受到被水流席卷著沖向底下。從沒學過游泳的她此時就像無師自通學會了游泳,使勁向上游去,身體的觸感令她感覺到此時正承受著難以言說的重量。
抬眼望去一個出現了一個模糊的黑色小點,與周圍血紅的一片格格不入,林玉向那黑點游去,那個物體逐漸變大,形成人形的模樣,向她伸出了手。林玉把手往那人手中使勁夠,再者眼前一黑四周不見了那片駭人的血水,身上也沒有濕潤的氣息,此時她出現在了一片草地上,抬眼望見了無邊的星空。
一輪碩大的月亮高高懸掛,如瀑布般的月光傾瀉在四周,盯著那輪圓月看了良久林玉才再次聚起意識,環顧四周,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而此刻的她跌坐在一處懸崖半山腰處,底下時一小塊草地,待她支起身軀向前走去,高高的懸崖邊裸露的石壁無盡向下延展,這高度令她手腳發軟,一陣心驚肉跳。
林玉咽了口口水,立即原地后退,沒退多遠就撞到了石壁上,頂多五六米的距離。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一次懸上來,理智告訴她不要害怕這是個夢而已,可是身體的告訴她這感覺確實如此真實,不像做夢。聽說在夢境里縱身一躍便會清醒,林玉腦海里忽然閃過這個想法,慢慢的身體不再傳來那種癱軟無力的感覺,她定了定神,想起明天還要上班呢!不能再沉淪在夢境中無法自拔了。不想失去這份工作的她鼓起了勇氣,心一橫閉上眼睛跑向前去一躍而下,下墜的感覺令她窒息般頭腦發脹。
隱約般她聽到了一聲嘆息,接著失去所有感覺,耳邊響起鬧鐘熟悉的音樂,平時一聽就煩躁無比的聲音在此刻無比親切。終于能醒過來了!
林玉猛地睜開雙眼,盯著白色的天花板看了良久才緩過來想要關鬧鈴,打開手機一看才8:13,距離鬧鐘響起的時間還有兩分鐘,鬧鐘還沒響呢。可是剛剛她明明聽到了自己鬧鐘在響才醒了過來,夢里一系列詭異的經歷和真實到不似夢境的身體感受令她一陣惡寒。
又是這個夢!這一年來,斷斷續續的總是做這個夢,在自己以為不會再做這個夢境放松下來時又被拉入這個夢境,給自己來個突然襲擊。長長嘆了口氣后這時鬧鐘也響起了,她也該去上班了。
阿彌陀佛,她是不是該去上個香,拜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