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站長呢,怎么不見他人?”
“熊站長老家去了。”
“伊妮,你不知道吧,熊站長要結婚了!”
“真的?......那是好事呢。”熊站長要結婚,李伊妮有些驚訝。
“唉,怎么說呢,這事擱別人身上是好事,但對站長來說,恐怕是一場災難.....”
“此話怎講?”
“上次過來打你的那個人.....你不介意吧?”小華看了李伊妮一眼,伊妮笑著搖頭。
他接著說,“站長和那個人的小妹是娃娃家,但兩人沒感情,你看看她大姐,長得象男人,行為象老虎,兇悍又不講理,你覺得她的妹妹能好到哪去?據說,陳家就是這位母老虎當家...站長去做上門女婿,你們覺得這樁婚姻是不是墳墓?”
小華的這些話,李伊妮以前雖聽說過,但以前只顧陷在自己的悲慘世界里,倒沒關注到熊站長的處境。
現在聽小華一說,直替熊小軍難過。
“既然不喜歡那就退了,熊站長是公務人員,他了解現在的婚姻政策,完全可以反抗。”
“伊妮,你還太小,人情世故還不懂。熊站長要是能退早就退了,這個陳家對他家有恩,連他上大學都是陳家供讀的,你說...熊站長能退婚?要是他真這么做了,那不被人家吐唾沫星子淹死?”
李伊妮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提到人言可畏,個中的傷害她比誰都清楚。
看樣子,命運不僅對她不公平,對熊站長也是百般折磨啊。
李伊妮怕耽誤他們的工作,既然熊站長回家結婚去了,那她也只能在心里跟他道句,永別了。
人生就是一場修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
但愿熊站長能早日度過自己的劫。
從文化站出來后,李伊妮再往城鎮大院方向看了幾眼。
今天是難得的一個好天氣,萬里無云,氣溫雖低,但因為有太陽的光照,少了些寒氣。
她把爸媽的床單洗了,被子也拿出來曬了。
至于道別的話,在昨晚睡覺前,她已隱含在家長理短的聊天中表達了。她不敢跟父母說的太露骨,擔心他們承受不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但她的確不想再活下去了。
父親在她的勸說下,有意識等自己做不動了把蛋生意傳給大哥,現在她得回去再做做大哥大嫂的工作,讓他們以后多多照顧這個龐大的李家。
安排好后她便可以安心上路了。
她想過,絕對不能死在家里。
不吉利。
她為李家盡力再做一些事后,便離家出走,走得遠遠地,找一個沒人的地方作個了結。
至于方式,她想好了,用安眠藥,吃藥后在睡夢里離開,即使被人發現了,也不會受太多驚嚇,聽說,吃安眠藥死去的人就象睡著了一樣,只是叫不醒。
她不想讓最后的顏面嚇壞別人,成為發現者一生的噩夢。
至于藥,她已藏在自己的衣兜里,父親床邊的抽屜里有一瓶幾乎滿新的藥。
一共100粒,瓶里估計最少也還有80多粒。
足夠了。
熊小軍提前兩天回的老家漁口鎮,這些日子里他一直心神不寧。
李伊妮的那個事情一直困擾著他。
他有一種越來越強烈的感覺。
那一定是有人故意攪局,但這個人是誰,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從動機來說,最大的收益者便是最大的嫌疑者,但從王冬梅的身上看不到問題。
這個女孩子頭腦簡單,再說,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姑娘倒沒這個手腕,翻不起大浪。
那么究竟是誰?
思前想后,他決定提前回老家,他得從陳大美身上找突破口。
當然,他也十分清楚陳大美身上的江湖匪氣。想直接從她嘴里得知是誰透露的信息那比登天還難。
唯一的辦法便是從陳小美身上下手。
他從車站出來,先是到鎮上買了些紙錢和香燭,來到父親的墳前。
他跪下去,重重地磕頭,然后點了香,又劃著火柴,將買來的紙錢燒了。
他不相信有鬼,但他愿意相信有另外一個世界。
陰陽兩隔,只是因為兩個無法交叉的世界存在。
父親在這個世界里窮了一生,苦了一生,他希望父親在另一個世界不再遭受窮苦。
“爸,兒子要結婚了,不管在陳家還是在熊家,相信我,我絕不會丟人弟弟妹妹不管,不管身在何處,我始終是熊家的后人。我會照顧好熊家!”
然后他又來到與父親相鄰的兩座墳前。
這里躺著的是他的爺爺奶奶。
在父親走后半年,奶奶去世,緊接著兩個月后,爺爺也去世了。
那一年里,他一連失去了三位親人。
拜祭了祖先,他快步往家中趕。
他的家離漁口鎮只有兩里多路,十多分鐘他便進了屋。
他是突然回來的,沒有告訴家里的任何人。
弟弟妹妹還在學校,三位姐姐已嫁了人,平日里弟弟讀高二,住校,吃住都在校里,只要給足生活費就可。
妹妹還在上初中,也是住讀,偶爾回來,他們會去三個姑姑家,離得不遠。
他打開門,屋內十分干凈整潔,看得出一定是三個姐姐過來打掃過。
他將行李放進屋里,看看時間,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
他拎了兩瓶罐頭,出了門,往陳家走去。
陳大美正在教訓小妹。
“你既然離不開他,就得自己想辦法。不要什么事都指著你大姐我。”
“這次他回來,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你強硬點,就是拉著拽著也得和他去把證領了。”
“房子我幫你們弄好了,家具什么的,也都擺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人家都懂得使用段,你瞧你,一點出息也沒有!”
陳大美說完,恨鐵不鋼地在小妹的腦門上戳了一下。
“大姐,我就是有點怕他...他虎著臉我挨不上去...”陳小美低著頭,手里拿著筷子,一副小心謹慎地模樣,說話也細聲細語。
“就你這出息,說話聲音大點。人怕鬼,鬼怕兇,誰兇誰占理,跟你說過多少次,老記不住,你看看這個慫樣,說話象蚊子似的,他不欺負你欺負誰?”
“你兇我也兇,他哪敢進我們家門?”陳小美小聲嘀咕一句
陳大美把碗狠狠往桌上一放,筷子一扔,臉色變得象天上的烏云,沉甸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