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宮燈泠泠。長生殿上,宮女們魚貫而入,擺酒布菜。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都在位上等天家蒞臨,三兩交談,無外乎今日大出風頭的長公主。
“羲和長公主到!”隨著太監尖細的聲音,眾人目光所至皆是那艷絕京華的人兒。
身穿玄金鳳袍,頭戴赤金纏枝芙蓉冠,千金不換蛟紗也只是披帛而已。方才席間炫耀自己東珠的貴女,看著自己發釵上的,還不如公主鞋間鑲嵌的東珠大。頓時面如菜色,又舍不得將其丟掉,只好暗自認下。
云寰之坐到自己位上,衣袍一掀,坐得四平八穩。這才淡淡說了句“平身”。
宴廳寂靜無聲,有人驚嘆其風姿綽約,有人感慨其帝寵深厚。隨著鳳眸掃視,眾人被其中光芒駭住,良久才愣過神,恢復了方才熱鬧氣氛。
看著云寰之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安至上去接替了婢女的職責,跪坐一旁為她布菜,介紹京中權貴。
“殿下,您瞧。坐在雍王下首的是袁首輔,出自膠東,門生遍布天下。只是為人老古板的很,當初陛下開恩科,他就差指著陛下鼻子說陛下的不是了。另一邊為首的是當年的征西大將軍,如今已封為鎮北侯?!痹畦梦丛匆娖浼抑信欤皇且皇畮讱q的青衫少年端坐一旁。
“鎮北侯夫人是北狩國君幼女,先天不足,聽聞先前日子得了風寒,鎮北侯便帶著府上小公子宋逢君來了。您看,都是一個爹媽,為何宋祈遠那家伙這般混不吝?”說到底,安至的臉上遍布詭異的紅云。看著云杳一臉興味,她把頭縮起來,像只鵪鶉一樣逃走了。
“看來我綏鳳殿很快就要有喜事了?”聽著小公主的打趣,安至的身影顯得更加倉皇。
“陛下駕到~”
“皇后娘娘駕到”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楚帝拉著楚后的手,一同往龍椅而上。兩人先把彎腰行禮的云寰之扶了起來,隨后,喚“眾卿平身!”
芙蓉玉暖酒,龍鳳坐高臺。楚帝一心想把這些年的虧欠補上,讓世人知曉,吾兒云寰之珍重萬分。所以,宮內歌舞升平,宮外大赦天下,免稅三年。
四國何不知楚帝寬和,長公主珍重?何不知楚國朝堂,忠臣賢明?何不知我大楚公主功應在千秋?
楚帝本意叫袁修允那老家伙進殊勝閣教習之之,可又怕那老東西事多。是好叫新科狀元周彌山先教導一段時間,畢竟除了袁首輔最能代表當家天下世家勢力的就只有琚安周氏了。
周彌山,琚安周氏少族長,最是端方雅正代表。說得直白些,就是個只懂讀書的小呆子,這一輩子都被忠孝仁禮所束縛。
在場的世家權貴哪個不是人精?這是楚帝在為長公主出頭呢。如今不知曉究竟殿下的品相如何?便也沒人開口去觸這個霉頭。
但是四品小將軍做侍衛首領,世家公子當今狀元做我走向權力中央的敲門石!天吶!饒是當事人云寰之也被砸得暈暈乎乎的,可萬事不過一個值得。
領著紅袍狀元郎回宮,卻見駱笙一襲紅衣在山茶花下起舞。
荼靡花落下,照印在美人的臉龐。畫面詭異美艷,偏生駱笙眼底純凈。像是只方才化形的妖精,又純又媚。
一舞畢,駱笙隨手拿起羅帕一角,揮在云寰之臉上?!昂媚銈€小沒良心的,連個平安也不報。”說完還拿手點了點云寰之的額頭。然后才看見,云寰之身后兩米跟著個玉面郎君。
“公子好!”駱笙轉身朝云寰之拋了個媚眼,露出個都懂的表情。
“啪”駱笙手上一片紅腫,云寰之一把把駱笙拉在身后,按住她?!爸軓浬?,誰準你在本宮面前動粗了?”在場一片冷寂,誰也不知那木頭狀元為何這般膽大,動公主的人。況且云寰之向來寬和,鮮少動怒,如今看來,渾身的氣勢倒是比楚帝還駭人幾分。
周彌山面上無謂,將戒尺插在腰帶,拱手行禮,語氣不卑不亢?!俺荚詾榈钕率敲鞅媸欠?,恪守禮儀之人。如何能和這般輕浮之人同做友人?微臣只好不辭辛苦,端正你二人姿態,為人?!?/p>
他這話說得是毫不留情,就差指著駱笙鼻子說她輕浮放蕩,不堪當朝公主之友。駱笙被氣得臉色漲紅,但又想著在楚宮不得放肆,“你你你”了半天也沒個所以然。
云寰之正準備派人將其拉下去,卻被駱笙制止。
“好你個小呆子,敢這么說本姑娘。好,我一定證明給你看,我是這世間最值得成為她云寰之閨中密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