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p>

“小姐?！蹦翔K進屋先看見了那碗徹底涼掉的湯藥，然后走進里屋喚醒沈歸。

伺候好姑娘洗漱，換了一副不打眼的裝扮，南鐺一邊挽發一邊還是忍不住想問問沈歸。“小姐，您身子弱，昨日沈太尉送來的湯藥您為何不喝？”

“你一會兒拿著我的私銀去外頭藥鋪買一些吧?！鄙驓w有些不想解釋，只是解下了腰間的荷包。

“可是府里的終歸比外頭的好些?！?/p>

“你不懂的，南鐺?！笨粗驓w只是端坐在這小小寢居里，已然展現出來不拘于泥潭深陷囫圇的姿態。南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這是大楚王室的氣度。

挽好發髻，西曲跟著沈歸去往沈渡所在的前院準備一同去拜見沈家老太太，南鐺則是轉到后門出去買藥去啦。

“姑娘這身是否素了些？”西曲看著穿著一身淡藍色衣裙，頭上也只戴了三兩珠花和一枚玉簪的沈歸，有些心疼這個從小不在母親身邊長大的姑娘。

沈歸聞言有些無奈，正準備回答，被一道混不吝的聲音打斷。“就是，哥哥的珠珠兒國色天姿，身上就應多些艷色才是?！闭f完，長臂一伸，一支鎏金祥云如意簪穩穩的插在姑娘發髻。

“奴見過公子！”西曲識趣的退到一旁，把位置留給兄妹二人。

“兄長安！”沈歸還是按禮數行了個平禮，沈渡雙手環胸，有些無奈。心中暗暗想到：分明昨日去信給太子殿下問如何和妹妹相處，殿下說的就是勤夸獎，多送禮。為何珠珠兒還是這般見外？

“兄長，我們去給祖母請安吧。”看著神色逐漸凝重的沈渡，沈歸實在怕著便宜哥哥再做出什么驚人的舉動，只好催他快些一同走。

她一邊扯著沈渡的袖子，一邊示意西曲在前帶路。沈渡身子隨著衣袖的力度往前走，可心思越飄越遠了。“父親說血緣之情是最最割舍不斷的，可如今我總能感覺到珠珠兒身上那似有若無的隔離，總不能這姑娘是冒認的吧？”沈渡想著想著，使勁搖了搖頭，想要把腦子里那突如其來的思緒搖掉。

“父親都認下了，那就算不得錯了。況且我在老祖宗殿內見過母親畫像，與珠珠兒有七分相似。估摸著還是小姑娘怕生，那只好我這個做哥哥的再努努力，叫珠珠兒早日對這個家產生感情?！?/p>

沈止訶對這個嫡子算是傾注了所有心血，錢氏再放肆也只能把沈歸送走動不得沈渡。可這世道是由勝者書寫，縱使是天縱英才也只會泯然眾人矣。

一路上，沈渡細細的和沈歸交代著一會兒見祖母的注意點。什么祖母腰疼可以沒事做些護腰的送來，什么祖母最喜的是為府為沈氏門楣爭光的孩子，什么祖母最不喜有府中姑娘穿姚黃色，等等，交代的一清二楚。

雖然他也不怎么親近喜歡，總覺得祖母有些涼薄，連這些忌諱都是這些日子陸陸續續叫人打聽好的。但這并不妨礙沈渡希望他的珠珠兒在府里能得到多些人的寵愛，即使沒有也無妨，他會連帶著母親那一份守著妹妹。

“大公子到了！喲，大小姐也到了！”剛到院門外，沈歸被這有些刺耳的聲音磨得頭疼。抬眼看去，一個婦人穿著梅紫色的低胸儒裙，一縷青絲和人一樣妖妖嬈嬈的掛著。正是秋老虎的季節，女人仿佛熱得很，手上一把合歡團扇搖來搖去，眉間鳳仙花鈿和頭上的步搖都為這女子增添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媚色。

看著沈歸眼里的澄澈與驚艷，何念歡手里的團扇忽然有些搖不動了。

沈渡眉眼一挑，側身附耳：“這是父親的貴妾，歡娘?！?/p>

何念歡不想看見面前姑娘眼中露出類似于嫌棄的神色，她扭著腰肢婷婷裊裊的走了過去，“老太君早早的就念著大少爺和小姐了，您二位快些進去吧?！?/p>

“唔，好。”沈歸也沒在留意，和沈渡一同步入南山殿。

何念歡不知何時淚水淌下，她看著一旁婢女擔心的神色，胡亂將眼淚一抹便走了。

她想說的話藏在了風里：“若是幾年前我沒遇見他，我是不是也能像這小姑娘一樣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