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沈識聿問道。
“就這附近的酒店。”
“酒店名字。”
“我......”舒緹頓了頓，她本來只是想隨意敷衍兩句，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沈識聿竟然會打破砂鍋問到底，這倒是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見舒緹許久說不出酒店名，沈識聿挑眉，“上車。”
他的語氣很平常，卻又帶著讓人不容拒絕的強勢。
舒緹抿著唇，猶豫了半響還是坐上了副駕駛座，只因她實在不想跟他獨處，雖然她并沒做虧心事，可是看著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時，她還是忍不住心虛。
車子里靜默無聲，誰也沒有先說話。
舒緹也不知道沈識聿會把她帶去哪兒，但現在的她身無分文，也沒有別的辦法，索性就閉目養神起來。
沈識聿透過鏡子瞥了一眼江窈，見她緊蹙著眉心似乎是睡著了，便將車速減慢。
睡著后的江窈安靜極了，沒有了往常的疏離和警惕，就像一只乖巧的貓咪一般蜷縮在一側。
看著這樣的她，沈識聿不禁莞爾。
曾幾何時，舒緹也像這樣安靜地趴在他懷里睡覺過，只是......那個時候她的心里裝著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想到此，沈識聿眸中閃過一抹黯然。
那次淋雨，沈識聿沒有對任何人提起。
女孩回首時的眼眸不止一次出現在他的夢境里，驚醒后自己貼身的衣物一塌糊涂，越是這樣，他就越想要知道她是誰。
后來他開始期待下雨天，期待在下雨天能再次邂逅她，可惜等了好長時間，他依舊什么也沒等到。
很久之后他都不記得自己曾經那么想念過一個人的笑容，直到有次學校舉行了歌唱比賽，葉姝意拿著獎杯和一張大合照來找他，塵封的記憶才再次被喚醒。
當時他指著照片上笑靨明媚的女孩，問旁邊同樣笑容滿面的女孩，“你知道她叫什么嗎？”
“為什么這樣問？”
“因為想知道，她的笑容很溫暖，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叫舒緹。”
“舒緹。”沈識聿念著這個名字，心臟猛烈跳動，仿佛有某個重要的東西從他身體內抽離。
那是沈識聿第一次這么迫不及待想要接觸一個人，也是第一次有了要追求的欲望。
然而下一秒，卻聽見葉姝意說：“不過......她好像和七班的段越清走的挺近的。”
“段越清？”
“七班的學習委員，和舒緹好像鄰居，兩人經常一起上下學。”
聞言，沈識聿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最終化為平靜。
后來，他也沒有刻意去打聽過舒緹的消息。
恰逢周末放學，所有人都早早離開，他依然走得很遲。
無盡的黃昏慢慢遮住了視線，從走廊繞過去，一席燈光鋪陳在腳下。
隔壁班級最后亮著的一盞燈，后排靠窗的位置，一個穿著校服、扎著馬尾辮的少女正趴在桌上熟睡著。
她的睫毛很濃密，在燈光下形成一扇淺淺的陰影。
原來是她。
這樣的巧合讓沈識聿覺得有些好笑，但看著少女睡得如此香甜，他又有些不忍心驚擾了她，只是站在原地。
然而沒過一會兒，一名同樣穿著校服的男生就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只見他端詳了少女良久，嘴角微揚，然后伸手輕撫上少女的發絲。
少女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朝男生咧了咧嘴巴，然后打了哈欠，“你們班主任怎么每次都留你這么久，我瞌睡都來了。”
男生低笑一聲，“都是我的錯，一會兒請你喝奶茶。”
“不要，我最近在減肥！”
男生無奈地笑了笑，然后俯身湊近她，“那你想吃什么？”
“隨便啦，反正我不想喝奶茶了！”
“好。”
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動，沈識聿突然覺得心口隱隱作痛，好像有人用力揪住他的胸口似的。
他轉過身去，邁步離開的時候讓他想到了一個詞。
落荒而逃。
回憶起過往，沈識聿的心情莫名變得煩躁，索性一踩油門加快了速度，車速飆到最高。
這一覺舒緹睡得十分安穩，等她再醒來時，頭頂是一束橘黃色的燈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適應了這燈光，瞇著眼睛看向四周。
沈識聿將她帶到了郎竹公館，他們曾經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舒緹看著四周的裝潢，一切都如初，墻上還掛著她曾經閑來無事畫的素描風景畫。
舒緹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涌動，就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許多。
穿上鞋，舒緹走向那幅風景畫，伸手去觸摸，然而就當指尖即將碰觸到畫布的瞬間，一道冷厲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你干什么？”
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舒緹渾身僵硬了片刻，她轉過身，對視著男人那雙冷冽的黑眸，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我見這幅畫挺好看的，就想近距離看看。”
沈識聿盯著她看了許久，然后才收回目光，“看可以，別用手碰。”
舒緹也沒有想到自己就碰了一下畫，他反應會這么大，前世也不見得他對這副畫這般緊張兮兮的啊！
“我知道了......”舒緹輕聲說道，然后又轉過頭，打量著屋子里的擺設。
這些陳設還和以前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本來還以為她死后沒多久，葉姝意就會搬進來住，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可是為什么呢？
沈識聿你不是那么喜歡葉姝意嗎？
舒緹搖頭甩掉腦海里的思緒，轉而將視線放在了男人的身上。
“沈先生，非常感謝你的收留，但是這里畢竟是你的私人住宅，我想我應該告辭了。”
舒緹說完，轉過身便準備離開。
只是還沒邁步，手腕突然被攥住，然后她就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跌進了一具結實的胸膛里。
沈識聿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江窈，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我......”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不明白沈先生的意思。”
“你不明白？”沈識聿挑眉，眼底閃爍著嘲弄的目光，“江窈，你是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就應該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