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掠影,二人與黑影纏斗,梁良與孫岸掉頭留下來幫忙,將上官美林從地上扶起身來放到楊覺的背上,幾人互相擁護著從林中小路逃離,等把上官美林放上了馬車,梁良與孫岸準備駕馬離開時,楊覺環視周圍,馬車里只見張妍和李莞陪同在先生身邊,孫岸駕馬殿后,唯獨不見了黃云微,明明方才離開的時候他還看見黃云微幫忙扶了一下先生……
想至此,楊覺急急跳下馬車,將孫岸從馬上拉下搶走了他的馬,臨走前囑咐道:“你們快走,我回去幫把手!”
來不及阻攔,楊覺早已駕馬回趕,好歹他出生將門,拳腳上也能應付一些時候,梁良顧不得許多,趁著事情還未變得更糟,趕緊駕了馬車往鎮上趕。
只顧與人糾纏,回見上官美林消失不見,黑影似癲狂了般雙臂集來了兩手黑煙奮力打在二人身上,文肆武橫槍以抵還能勉強承受,郭什里手中的樹枝頓時裂碎成灰,整個人被擊倒在數丈外,一時口吐鮮血,折回的黃云微急急上前將他扶住。
郭什里見她并未隨楊覺他們逃離,叱喝道:“你怎么還在,趕緊離開,快走!”
黃云微似沒聽見一般,她心里雖然害怕,還是卯著膽子問道:“那是什么?”
郭什里顫顫巍巍撐起身體,橫臂將黃云微攔在身后:“快走,別讓它靠近你。”
說著,又從地上撿起樹枝,準備再次一搏。黃云微拉住他的手,側目看著獨對黑影的文肆武猶顯吃力,她從隨身攜帶的囊中取出藍底漾白的海珍珠,在郭什里的驚詫中將它交到他的手上。
“我劍術不好,這劍借給你。”黃云微目光堅定道。
郭什里將劍拿在手上,并未挑剔,想來用石劍好過樹枝。
見文肆武連受了兩擊,郭什里提劍上前,以氣附劍,橫劍攔下黑影對文肆武追來的一擊,黑影被激怒,身遭污濁的黑煙越聚越多,只稍一靠近便能感覺皮膚似被黑煙燒灼一般,痛到心肺骨髓里。
黃云微躲在樹后看得干著急,除了借劍,她什么忙也幫不上,眼看文肆武和郭什里那樣厲害的身手對上這么一個黑影妖怪竟如此費力,黃云微不由自主地心慌起來,她害怕合二人之力敵不過那妖邪該如何是好。
聽得一聲轟響,黑影雖躲過了郭什里的一個劍斬,劍氣落處,一眾樹木橫斷倒塌,這時郭什里才察覺手中的劍有些說不上來的怪,像是長了脾氣似的,厲害得很。
險些被劍氣所傷,黑影對二人有了些忌憚,見上官美林已不在,所求落空,黑影也不再與他們二人糾纏,當即消失無蹤,黃云微頓時長舒一口氣,從樹后走出。
文肆武提槍尋看了周圍,確認黑影已經離開,看著郭什里凝眉道:“是濁氣。”
郭什里抬手看著自己方才被黑煙灼傷的手背,雖未見血,但傷處隱隱透著黑氣,他強忍著透骨的疼痛說道:“不是尋常妖物,得找人幫忙。”
說完,文肆武便起術憑空書寫,所寫之字頓化作一只拖著紅尾的鳥撲翅著向遠處化作螢紅的光點就不見了。
“不知師父何時能到,這幾日異象頻生,怕是整個鎮上都不安寧。”話落,文肆武注意到郭什里手背上的傷處,驚道,“你被濁氣傷了?”
黃云微聞聲跑來,拿過郭什里受傷的手一看,連忙在附近扒拉了一些草葉回來放嘴里咬碎了,一巴掌拍到他的傷處敷上。
“沒用的。”郭什里忍痛生硬地笑道,“這傷治不了。”
文肆武收了銀槍,試圖以雙掌為爐以氣化氣,但終徒勞無用。
他雖然曾受仙門之師指點,不過得知微末,卻被仙門師父再三囑咐不可沾染濁氣,若不能及早清濁,輕則損傷肉骨,重則輪入邪魔道被正道仙門挫骨揚灰,或終被濁氣所噬終將不存,可見其厲害。
如今郭什里手上的傷口雖不大,可二人都明白,若不想辦法清除這股污濁,再晚些怕是整條手臂都保不住。
“那真的是妖怪嗎?”黃云微問。
文肆武與郭什里二人對視一眼,文肆武將槍頭收入腰間,才回道:“大約是不思正道的小妖。”
郭什里將手中的劍還給黃云微,嘆道:“你這石劍倒還有用。”
“啊!”聽得郭什里吃痛一聲,海珍珠當即從他手中跌落,黃云微不明所以地撿起來,心里泛起了嘀咕,明明二師兄說已經將海珍珠處理好了才給她用的,如此才不會被它抗拒,方才郭什里用的時候也沒什么,這怎么突然又……
文肆武早就注意到這劍,不免心生疑惑:“你這劍哪兒來的?”
“師兄給的。”黃云微毫不遮掩道。
如此一說,文肆武猛然想起梁良曾玩笑說過,黃云微的師兄是劍道高手,卻不知是個什么路數。
正想著,黃云微便將劍放入囊中不見,二人驚詫地看著這一幕,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文肆武才用手指著她驚問道:“你是仙門的人?”
黃云微愣愣地看著他們二人,沒有回答。
文肆武再問:“你師父是誰?可是無垢仙門的人?”
黃云微一臉懵然:“無垢仙門是什么?”
文肆武一拍大腿:“我就說,那無垢仙門是個什么神仙所在,你怎會同他們有關系。”
“我們快回去吧。”黃云微將目光看向郭什里,對他道,“我師兄做藥可厲害,我帶你找他看看。”
郭什里心里清楚,濁氣所傷哪是尋常醫師能治得好的,可眼下在這鎮上似乎也沒有什么人能幫他,若黃云微的師兄能用藥幫他緩解些許疼痛也是好的,上次用過他治蟲傷的藥倒是極有用。
“好。”郭什里應下。
三人動身準備回上官鎮,卻見楊覺駕馬而來,一見到郭什里手上的傷,楊覺當即飛躍下馬察看,頓時眉頭緊鎖,急忙將黃云微拉到身前上下左右打量個仔細。
“如何,可有受傷?”
“哎哎哎。”文肆武有些不悅,拈酸道,“超然,咱們之間無仇無怨,你好歹過問一下我的傷處。”
楊覺抬頭瞪了他一眼,急切道:“此地不宜久留,趕緊走。”
“先生呢,可有大礙?”郭什里一邊走一邊詢問道。
楊覺在前邊開路,眉頭緊鎖,無時不在警惕著周遭的異動:“成英他們一路護送回去了。”
回鎮的路上,才遠遠地看見橋頭,頭頂的烏云翻涌而來,狂風大作,席卷起漫天飛沙草葉,迷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街上的人紛紛躲進屋里,把自家的門板封得嚴嚴實實,街邊角落里多了許多老鼠尸體,飛蛾甲蟲也殘破地鋪了厚厚的一地,誰也不知這是怎么了,百姓還以為是惹惱了哪路神仙,紛紛在家上香供奉,即便風卷沙塵,四人走在街上還是能聞見上香供奉時燃燒出的濃重的煙火味。
穿過白墻小巷,黃云微拉著楊覺的衣袖,急急將四人帶入和祝小封所住的小院。
四人一進院門,門后安靜地出奇,抬頭見頭頂之上飛沙浮掠卻沒有一丁點兒聲音,整個院子尤如隔塵絕世。
楊覺頭一次到黃云微的家心里緊張得很,雙手一時間不知該放哪里。
師承仙門的文肆武和曾受仙門指點的郭什里從踏進院子起,就在不住打量著院中的一切,草棚廚房、水井、茶臺桌椅甚至墻角邊歪斜的樹,幾盆疏零的花草……無一不透著一股莫名的壓力,好像就是這種力量才至于整個院子不受外物侵襲。
“師兄,師兄!”黃云微一邊喊著祝小封,一邊往屋里尋去。
郭什里再也忍受不了傷口的疼痛,當即跪倒在地,楊覺與文肆武聞聲而動,二人趕緊上前察看。文肆武直接將郭什里手上的手抬起,不過才半個時辰的功夫,原本手背上一點的灼傷眼下已經蔓延到他的手臂,黑煙的噬咬之處正在不斷擴大,再這樣下去若得不到救治,唯有斷臂以保命。